耿的。
到底是有个御医为了保命,说出实话:“小皇子不足月,因此生下来多灾多难。”
皇上满心期盼着三儿子生出来,天赋异禀,继承皇位,却不料空欢喜一场,听闻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勃然大怒,将还是孩童的皇甫北楚抓来。严加责打。
事已至此,怎么辩驳都没有用,灵妃娘娘不得已,只得自请去了冷宫,从此代儿受过。
所幸皇甫北楚还算争气。终于重得皇上信任,让灵妃娘娘也守得云开见月明,在皇甫北楚立功之后,趁机求皇上将她放出冷宫。
陈太医说道这里,悠悠的很是伤感,对着清水起身拜了下去:“老朽这一生,虽然救人无数,却终究是因为你母亲的性命,和小皇子的夭折,内心一直不安,躲藏了这么久,被你找到,也是天命劫数。”
清水情知此事也不能怪他。他只是负责钻研药方,灵妃娘娘打定主意让宫女试药,不是她娘亲,也会是别人。
心里,却又隐隐约约,为陈太医的残忍无情感到怨恨,若是他能及时提醒母亲,或许事情可以不必到这一步。
心情烦闷,也不用手去扶陈太医。
陈太医就那么尴尬的弯腰在那里,一动不动,黑发之中包藏了白发,看得霜子有些不忍心,推了推清水。
清水看了霜子一眼,才有些不情愿的伸手虚扶了陈太医一把。
陈太医抬起头时,脸上老泪纵横,叙笙起身拿了一块手帕给他。
陈太医哆哆嗦嗦擦完眼泪,才问道:“你们说,发觉老夫人有问题,是因为她又用过这个药方?”
霜子点头说道:“是的,楚王妃,我是说去年去世的楚王妃,便是喝了那药,产后血崩而死的。”
陈太医没有发觉霜子怪异的神色,口中不停的念叨:“她还是成功了,终究是成功了。我没有做成的,她找人做成了。”
霜子提到自己去世的消息,本就内心翻江倒海,好容易忍着把事情说清楚了,却听陈太医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不由得有些恼怒,陡然提高声音道:“不知道陈太医对此事,有何高?”
“有什么高见?还需要我有什么高见?”陈太医因为霜子的愤怒,也愤怒起来:“当初我研究的方子,并没有如今这般成功,只不过是害死了清水的娘亲,还没有验证过对产妇的效果。我本以为她不会再继续下去,没想到,她还是找到了高人,将方子又改动了,才能如此不声不响的害死楚王妃。”
霜子现在才听明白,陈太医逃走之前,方子并不能算是成功,只是让清水的娘遭了罪,慢慢的被折磨而死罢了。心中一阵颓然,她本想若是有可能,让陈太医去指认老夫人,或者见上一面,套些话出来,可现在,傅余婉的事情,陈太医可以说,并没有参与。
不过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也算是收获不小,陈太医不再说话,只是挥挥手,让叙笙送他们出去。
叙笙第一次对霜子冷冰冰的,站起来道:“请吧,两位。”
清水还想再说什么,霜子已经率先站了起来,拉着她走了出去。待走到一个僻静处,霜子突然转身,吓得沉浸在思绪中的清水一大跳。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心中义愤难平,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须现在告诉你。”霜子正色道,见清水还在暗自垂泪,张口就说道:“你听好了,我就是傅余婉,死去的楚王妃!”
清水正在擦眼泪的手停在脸上,眼睛带着泪光疑惑的看着霜子,愣了许久,嘴唇动了动,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霜子知道她听明白了,便苦笑着道:“你曾经怀疑过,我没承认。我不是存心欺瞒你,而是这种事情,我即便说了,又有几个会相信呢。”霜子悠悠的叹了一口气:“时至今日,事情都弄清楚了,我才敢说出来。”
说着,又将玉莹说的真相复述了一遍给清水。
清水认真的听着,人却依然愣愣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只是上前拉起霜子的手,用体温去温暖她的冰冷。
霜子是傅余婉,这种可能性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却也是因为不相信借尸还魂这种事情,最后都放弃了,今日亲口听霜子承认,却也并不感到讶异。
在听完傅余婉身死的真相时,心就隐隐疼了起来。
眼前这个清瘦却坚强的女子,不知道经历的人间怎样的苦楚,在黄泉路上又受了怎样的折磨,才能日日待在仇人身边,却不动声色,默默的筹谋着。
两个人很有默契的往前走,许久,清水开口道:“要不要雷虎去盯着陈太医?免得他又跑了。”
霜子仰起脸,迎着冰冷的北风,笑着说道:“不必了,他也不容易,让他走吧。你宫里熟人多,托个嬷嬷带句话给皇后便是。”
清水转过头问道:“什么话?”
霜子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还记得当年那个夭折的真龙天子么?”
清水问道:“只是这一句,真相不说?”
霜子点点头:“让她自己去查吧。等她查不到,却又心生疑窦时,自然就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两个人随后更是安静的走着,一路静默无言。
沈雪如的病时好时坏,平日里都好,就是不能靠近楚院,一挨着那里就惊慌失措的乱叫,神经紧张,弄得老夫人无法,命人将那条靠近楚院的院子封起来了,只留了个小门,供每日换班的侍卫进出。
沈雪如渐渐的放下心来,偶尔也会到附近走走,身子也好多了,眼看年关将近的时候,却又撞见传说中的鬼了。
霜子每日整理思绪,并不十分上心这件事情。她一直以为,沈雪如是因为上次受了惊吓,内心的阴影一直驱散不去,因此才如此惧怕楚院。
不过如此也好,倒是没空没找茬,让霜子出府办事,都顺利许多。
雷虎那边还在查黄书真的下落,傅余鹏事情做的挺好,与银屏也算琴瑟和谐,恩恩爱爱的,霜子便放下心来,只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够去狱中,见薛之前一面。
在皇甫瑞谦确定对她的心意之前,霜子还不愿意去求他,但是若是少了皇甫瑞谦这条便捷途径,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在药铺经营的不错,霜子手中也有了些银子,便派了江河,悄悄的拉拢官员。
而地点,不是别处,正是,烟云阁。玉莹在那里,碧云又看皇甫瑞谦的面子,多少行个方便,也找了不少关系。
这个世上,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那些都不是身居要职的官员。
☆、一百零四 新的阴谋(上)
霜子点一下她的额头,清水吧,聪明机灵有余,在政治上面,却还是差了那么一些觉悟:“若是没有这些小喽啰垫底,那些官员怎么可能对你放心。”
清水这才恍然大悟,依依不舍的将银票掏了出来。
自那日开诚布公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清水对霜子愈发是忠心耿耿,就连看着沈雪如,也由从前的不甚恭敬,便成了*裸的鄙夷和厌弃。
对老夫人,更是从来都忍不住憎恨之情。好在霜子及时察觉,多次教她喜怒不形于色,这才好些,否则早就得罪了老夫人,被杖责了。
两个人一起调整了许久,才将心绪慢慢平复过来,眼见着到年关了,沈雪如的病似乎还没好,老夫人无法,只得将阖府布置过节的事情,交给霜子,毕竟她正经算半个女主人。
霜子此番算是掌握大权,唯独采买算账,每日还是从桐花手上走。沈雪如缺银子,因此上次被剥夺了采买大权,一直心有不甘,相比于这项权利,其余的,都是浮云。
霜子却恰恰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能够有机会参与王府管理的事务,反而是她需要的。
沈雪如以为她会大吵大闹提意见,却不料,霜子只是静静的安排,似乎是并不知道银子在桐花手中一样,每次采买,都捡市场上最低的价位材料报账。
沈雪如乐得不用支出大笔银子,却又时不时敲打她一下:“这价钱可是你报给我的,但是楚王府是皇室宗亲,决不能用那些低廉的货色,辱没了门面。”
霜子只安安静静答应着,选好了东西,让桐花去付账算银子。
柔院渐渐热闹起来,络绎不绝的下人们过来请示霜子。
“这些花本来是要摆放在坤院的,可是老夫人不喜欢这气味,是分到各房各院。还是摆放到花园里?”
“新来的厨娘做活儿不麻利,是换了她,还是留下看看?”
“大门口廊柱上的红漆掉了一些,工匠师傅要价太高,但是别的师傅手艺又不好。”
诸如此类的问题,霜子一一回答完后,却发觉一个下人畏畏缩缩的往后缩。霜子眼尖,瞥见他,便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那小厮估计是做杂活的,脸上黑乎乎的。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小的是杂役房清点杂物的。今日发觉有一批旧衣料。是好久没用了,不知道霜姨娘有没有用,小的想,我们做杂工的。衣服都很容易破,倒是不像丫鬟们,一套衣服穿许久也还是新的,若是不用的话,能不能给我们,让我们自行去做成衣裳。”
霜子仔细打量着他,看他衣裳手肘和膝盖处都磨得比别的地方要薄一些,便道:“你领我去看看。”
杂物都堆积在库房一旁的小房间里,灰蒙蒙的。王府中暂时不用,却又不甚珍贵的东西,会放在这里,满满一箱的蓝黑色布料,放得太久了。隐隐显出霉味。
霜子捂着鼻子,小声问道:“这些东西没报备给楚王妃听?”
小厮道:“苏总管以前报备过一次,却被驳了回来,小的们实在不敢再提,现在霜姨娘您掌管家室,他们都说您为人和善,体恤下人,小的才斗胆,过来跟您提上一提。否则,小的日夜看着这些布料一天天发霉,烂掉,实在是心疼的很。”
霜子伸手翻拣了一下,犹自觉得好笑,这批布料不是别的,正是上次她暂时担任采买事务时,挑出来给小厮车夫们做衣裳的,想必沈雪如要回采买大权时,衣裳还没做好。她又是自然看不上这种料子的,就耽误在这里蒙了灰。
霜子笑着道:“既然如此,你且清点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能裁出多少件衣裳出来,到时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