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一尸两命!
皇上对于立太子之事,一直是十分警惕的,凡有觊觎之心,格杀勿论。
沈雪如此番为了阻止霜子进门,尽早转成正妃,让沈国公做这等事,无疑是冒险的,好在结果不错。
苏嬷嬷会意的笑了:“捧杀!灵妃娘娘,难怪您迟迟不让王爷重立正妃,真是一石二鸟之计。”
老夫人也笑了:“总得给她们一点盼头吧。”想了想叮嘱:“推迟纳妾的事情,你先传下去,就说不能怠慢霜子,半月之期,改为一月,若是沈雪如那边没有动静,就按时纳她进门。”
苏嬷嬷会意,这是让沈雪如敲打沈国公呢,若是一下子全承诺了,还有谁会为皇甫北楚的太子之位,全力筹谋?
皇甫北楚再强,有她这个没本事的母妃,也是拖累。这些年,若不是他自己打下好基础,又充分利用傅余相国一家在朝中的根基,绝不会这么快时间内,让皇上对他青眼有加。
酒再香,若是巷子深的话,缺乏熟人的引荐,也是没有生意的。
消息传来时,彩青满面红光,笑嘻嘻去报喜。
沈雪如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傻乎乎的,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彩青捂着脸,看着沈雪如一脸愤恨的呐呐自语:“老妖婆,她这是逼我呢。”
彩青讪讪起身,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老夫人不是答应了你吗,现在婚期延后,挺好的。”
沈雪如狠狠骂道:“没长脑子的东西,她是尝到了甜头。”
傅余相国怎么死的,她可没忘记。昨日也只叫父亲小心翼翼地探皇上口风,旁敲侧击,规避风险。老夫人此举,无非是想她再让爹爹冒险,为皇甫北楚取得更大的利益。
老狐狸。心里只有她儿子,巴不得妻妾们,斗个你死我活呢。
沈雪如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对彩青招手道:“去请王大夫来,就说我病了。”
彩青心领神会,这是要对霜子下手了,兴冲冲领命而去。
霜子走在路上,脚只剩微微一点跛,路上丫头们对她议论纷纷,更多的是巴结。飞燕更是从将自己好东西都拿出来,眼巴巴儿来孝敬。
经过后门的时候,碰见清水,端着洗衣服的水往外倒,见霜子要出门,急忙叫住了:“还是别出去了,这几日,只怕许多眼睛都盯着你呢。”
霜子感激笑笑,她犹记得,从前刚得令去书房伺候的时候,她也这么提醒过自己一次。话说的含糊其辞,却很实用。
只是今天,她必须要出去。
雷虎在七里坡等她。
那是傅余兄妹后面帮助雷家兄弟时,每次约见的地点。
北风凛冽,吹在脸上生生的疼。霜子掀开马车的帘子,见七里坡茶肆那里,空无一人,急忙四处张望,空旷的山坡上,除了卖茶的老大爷,什么都没有。
付了赶车的钱,叮嘱他在原地等,霜子将脸上的面纱拉紧,遮住容貌,四处搜寻。
听到身后呼呼生风,霜子还来不及转身,一柄短刀就架在脖子上。
微微一笑,霜子轻声叫道:“雷虎?”
雷虎虎躯一震,将短刀收起来,一连声急问:“你是谁?怎么认识我?为何要帮我们兄弟?”
霜子取下脸上的面纱,水汪汪的眸子盯着雷虎胡子拉渣的面容,小声问道:“朱雀阁现在还有几个人?”
雷虎闻言一愣,在看霜子时,多了一丝熟悉的感觉,却讲不清道不明。
霜子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细细展开,一块黝黑的令牌磨具出现在雷虎眼前。
“你们兄弟两人手中的令牌,是朱雀阁最先的两块。”霜子缓缓说道:“你母亲,死在腊月初八,那一日,你哥哥放火,烧了雷家的房子。”
二十三章 隐藏锋芒(下)
雷虎的疑惑变成震惊:“傅余小姐?”看着霜子眼底盈盈笑意,他几乎确定了:“你怎么变成这番模样?你不是已经死了?”
若不是傅余婉成了楚王妃,他兄弟二人,绝不会为皇甫北楚卖命,因此,二人一直坚持称她傅余小姐。
霜子喟然叹气:“我并不是傅余小姐,我是她的贴身大丫鬟。傅余小姐临死的时候,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我,要我为她报仇。”
将这些年皇甫北楚对她的算计,对傅余家族的算计,对她母子的算计,全部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狡兔死,走狗烹。傅余婉的一生,用这句话形容,再合适不过。
第一次有人,能够静静的坐在她身边,听她讲这些年的委屈,愤怒,欺骗,绝望和憎恨,霜子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
心里再苦,只要有人倾诉,就会好些。
细细讲完,雷虎一双拳头捏得青筋爆出,双目怒瞪,愤恨道:“楚王太不是东西了,霜子,雷虎欠你一条命,欠傅余小姐一份情,定当听从你的差遣,万死不辞!”
朱雀阁建立之初,所寻来的死士,多是承受了傅余婉的恩德,抱着感激的心情卖命。皇甫北楚因身份特殊,从未露面,朱雀阁一直由长卿与她分别领导。
傅余婉身死,长卿全权做主,换了人去监管他们,一些看傅余婉面子的死士趁机提出退出朱雀阁,雷家兄弟也带头反对新领导者,这才引发内乱。
皇甫北楚的命令:“本王不能用的,谁也别想用。”
长卿严格执行,一边发银子安抚,一边暗中下毒手。几个死士不小心中毒身亡,雷家兄弟这才明白,他们要斩草除根,急忙带着几个人逃出来,又遭到暗杀。如今朱雀阁剩下的,不过二十来人。
为了替死去的弟兄们报仇,雷家兄弟选在皇甫北楚进宫那天,进行刺杀,结果失败。
雷虎死里逃生,返回去给哥哥收尸时,才发现尸体被楚王府的人收去了,连个念想都没留下。
霜子见他表情悲痛,握住他的手,坚定点头:“他欠你的,欠我的,通通要讨回来。”
将这段日子的赏赐与月例全部拿出来,交到雷虎手中:“你先把伤养好,找机会把活着的兄弟们联合起来,我有什么任务,会在这里留下印记,你们听命行事。若有不从者,将这个母令牌给他看,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主子。”
雷虎接过令牌,小心翼翼放入怀中。
霜子开始为新一轮的银子发愁。
豢养死士的庞大开支,不是万贯家财,绝对负担不起,更何况这样一批身手一流的高手。
霜子正一笔一划认真画着奇巧精妙的花样,秋叶进来,笑着道:“老夫人请你去,挑挑服侍的丫鬟呢。”
霜子将手中的画收起来,放在枕头底下,拍拍身上的灰。秋叶眼神落在枕头上,不动声色。
一群丫鬟齐齐站在院子里,霜子兴趣缺缺。能服侍她一个小妾的,最多也就是一个二等丫头,两个下等丫头。
谁都一样。反正她不会亲近。
转头却对上飞燕殷切的眼神。
她是香嬷嬷手下的二等丫头,以前打扫书房,后来霜子来了,她又被派去皇甫北楚的院子里收拾。除了一张碎嘴,其他也没什么不好。
想到她送来的首饰都给了雷虎,霜子有些不忍,点了她。飞燕自然是高兴的,能跟着一位正经主子,还是从下等人爬上去的主子,虽说油水捞不着,但不用受那窝囊气。
一样的卑贱出身,谁也别踩着谁。
霜子人冷漠,却没有坏心眼,想着香莲的下场,飞燕是个聪明人。
逡巡了一圈,清水站在队伍尾端,眼睛盯着脚尖。
霜子不假思索指了她。
清水眼里有片刻的惊喜,很快行了礼,端站在一旁。
苏大总管来传,皇上的旨意到了。
所有人黑压压的跪了一地。
皇甫北楚闻声赶来,跪在最前端。
“传皇上口谕,楚王谨言慎行,功高置伟,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从即日起,入上书房学习,由诸葛圣太傅教导。钦此!”
入上书房,是培养太子的必经之路。诸葛圣太傅,是傲天皇朝三代太子太傅。
一切不言而喻。
阖府欢呼雀跃,老夫人脸上先是喜悦的情不自禁,又忧心忡忡,最后面有难色对皇甫北楚道:“北楚,如今你深受皇上器重,此刻纳妾,皇上听了,只怕不高兴。”这是她与沈雪如不用言说的默契。
皇甫北楚点头答应。
他一个男人,自然不会理解,早一时进门,和晚一时进门,对女人来说,是多难煎熬的时间。更何况,老夫人的话,是给霜子画了一个饼,连期限都没有了。
不用纳妾,自然奴婢也挑不着了。飞燕满心不悦,重重的跺脚回屋去了。清水走上来,仍旧冷淡道:“也好,做人家妾未必是好事。”
霜子忍不住问道:“识字么?”
清水点头:“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爬得太快,跌下来也会更疼。”
霜子领受了。
庆王府。
庆王将奏折重重往地上一扔,对跟着的侍卫怒道:“果真,果真……”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侍卫疑惑道:“莫非王爷知道什么?”
庆王回想起那日宫宴,他本以为皇甫北楚得罪皇上,龙颜不悦,他的储君之位没那么顺畅。结果泉公公却提醒他说,出了此事,皇上只怕会加快速度,更不会拖延时间,以免给人留下他为了小事,为难楚王的话柄。
一语成谶。
要不是那个婢女!
庆王恨恨的想着。坏了他的好事,又楚楚可怜跪在他面前求他帮忙。
死了个下贱哥哥,敢劳烦本王出手!
庆王不屑的撇撇嘴,脑海里一道灵光划过,亮起一阵光。
那侍卫听他说完,立刻出去了。
不能做妾了,霜子的身份还是婢女。只能照常去书房伺候,与皇甫北楚见面的时间越发多了。以前是他有事才会在书房,如今去上书房上完学,回来研究半天,还要分析朝议,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干脆就在书房住下。
二十四章 装病下蛊(上)
沈雪如见老夫人只办了不纳妾一事,楚王妃的事情绝口不提。现在连皇甫北楚的人都见不着几次,有些愤恨,气都朝彩青撒去。彩青每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绿荷小心翼翼擦着彩青额头上的伤口,引得她一阵咒骂:“不会轻点儿啊。”
拨开她的手,自己对着镜子照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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