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妍见添喜微垂着头,满脸为难和羞愧,娘亲满脸的无奈和难受,心知有异,也没有多问,应了声转回房收拾了简单的行装。
这边佟景新和虎子也收拾好了走了出来。
原来赵银环凌晨便听得顺哥不满的吵闹声和添喜压低的声音,隐约提到自己一家,便留心听了一会。
原是顺哥让添喜快些让赵银环一家出门,莫让赵府知晓,但添喜却顾念旧日主仆情分,不肯如此,便吵了起来。
出门时,顺哥低声道:“二小姐莫怪,我与添喜都是赵家的家生奴才,若被老爷知道我们竟将实情告知二小姐,我们夫妻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还请二小姐原谅则个。”添喜也低着头喃喃地陪了些话。
赵银环理解地拍拍她的肩,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莫担心。”
添喜满脸歉意,迟疑着道:“二小姐,只怕今日你们也难于进赵府之门。”
赵银环皱眉道:“我是赵家的姑娘,为自家爹爹送终本属应当,难道赵家竟会连门都不让我进?”
添喜道:“小姐倒是忘了赵家的规矩了?”
赵银环恍然大悟道:“赵家的规矩?啊,难道是嫡出的女儿可以分赵家一成家产的那条?”
添喜点头道:“正是。”
赵银环面上浮起些许无奈和怒意,说来说去,就是因为怕她分了赵家家产,才不肯让她进赵府之门吗?可是,爹爹疼爱她一场,竟不能为他老人家送终吗?怎么都要去试试。
出得门外,青石板的大街上还是一片寂寥,冷冷清清,怀着伤心、不甘和气愤上前赵府拍门,果然还是被门人阻拦了下来。
赵银环顿时眼泪就下来,难过了一会,还是不愿吵闹,令爹爹刚过世便魂魄不安,只得低低地哀求门人通报,让她进去爹爹灵前祭拜。
又往门房下人手里塞了一小块碎银子,那下人掂了掂重量,迟疑了一会,才转身往里通报去了。
出来时,那下人一脸晦气地赶着赵银环:“你们快走罢,老爷说了,太爷早就与你断绝了父女关系,没有你这个妹妹,太爷面前也不用你尽孝,你快走吧,倒让我也挨了一顿骂,大清早的真是晦气。”
赵银环仍然不甘心地哀求着:“你只管去告诉你家老爷,我赵银环不分赵家一分一毫。”
下人愣了愣,掩上门转身又往里行去,一会后,恭敬地弯腰陪着一个穿白色稠面衣裳,四十几岁的男人出来,他五官与赵银环有几分相似,正是赵银环的哥哥赵多令。
赵银环乍见之下,到底是自己的亲人,多年未见,有些激动有些难过又添了几分希望,走了上去,哽咽着对赵多令道:“大哥,看在骨肉亲情的份上,让我进去拜拜爹爹罢,妹妹多年不孝,竟未见爹爹一面,没有别的想法,只想拜拜聊表孝心。”
赵多令打量了赵银环几眼,迟疑了一下,迎前几步,握着赵银环的手,神色带了几分尴尬,略作动容地挤出一滴泪道:“多年不见,妹妹怎么变得又黑又瘦了?哥哥看着也心疼啊,唉,爹爹当日也太狠心了些,到临终都不肯原谅妹妹啊。”
赵银环立即明白他的话语,乍见亲人时的欢喜和激动立即烟消云散,记得以前,娘亲因为自己无子,对这个庶出的长子视如己出,她们兄妹感情也不错,如今为了些许家产,竟如此无情无义,哀伤和薄怒涌上了心头。
赵多令一再强调爹爹并未认下她这个女儿,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了,不禁冷笑道:“哥哥放心好了,我绝不分赵家一分一毫。”
赵多令眼光一闪,叹了口气道:“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只是爹爹当日说过了,不许你再进赵家门,哥哥也难办啊。”但神色已经有些松动了。
这时,却听得一个尖锐的妇女声音道:“喲,这不是银环吗?如今怎么来了?”
赵银环忍下心里的哀伤和薄怒,柔声唤道:“大嫂,如今爹爹没了,我自然是来祭拜爹爹的。”
那妇人走了近前,眼角吊着打量了赵银环几眼,眼里有毫不掩饰的鄙夷和防备,冷冷地道:“我倒是不知道爹爹还有个女儿,你早就与太爷断绝了父女之情,哪个是你的爹爹?你回去罢。你是赶出赵家门的人,竟还好意思上门。”说着携了赵多令便走,口里一径说道:“你怎么这么就相信了她?若进了门便硬认做我赵家人怎么办?……”
这便是赵家的家人?为了一点利益,竟连妹妹祭拜亡父都不许?
赵银环气得便要往里头冲,却被几个下人一拥而上拦了下来。
赵银环咬着牙,满腹伤心悲愤。晓妍气得骂了几句,劝道:“娘勿气,我们是来拜祭姥爷,这些人不必理会,尽了自己的孝心就成,就等在外面,等出来时拜祭就可,以后再不来了!”赵银环红肿着眼睛应了。
不久便听得赵府哭声震天,赵多令之子捧灵行在前头,赵大老爷、二老爷并他的妻妾、子女们和下人们随在后面,一个个张着嘴大哭着,却不知道有几个是真真伤心的。
赵银环一见那漆黑的棺木,泪便涌了出来,放声大哭着,由虎子和晓妍一左一右扶着,跟随在送灵的队伍之后。
那赵家人虽然做出一副伤心模样,用帕子捂着脸哭着,可却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虎子一家。
从山下回来后,赵银环已经哭得声嘶力竭,双眼肿得如桃子一般,回到家中,仍然郁郁了好长一段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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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小户 四十八、冬儿要出嫁
天气越发寒冷了,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一般。庄户人家能呆在家里便呆在家里,很少往外跑了。虽然几乎整个村的人都呆在村子里,可看起来村里反而安静了许多,似乎连猫儿狗儿也安静了一些,有时候可以看到屋檐下挂了许多长长短短的冰棱,调皮的小孩儿用竹竿敲下来玩,冻得手儿通红依然乐此不疲。
晓妍从厨房忙活出来时,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福儿和娇儿手里各握着一根冰凌对敲着,冰屑四溅,他们两个却叽叽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见他们两个手都冻得通红,心疼地数落了几句,赶紧往热里搓。福儿娇儿一面嘻嘻哈哈地任由她搓着,一面随口应着,可没有真正放在心上。晓妍无奈地笑摇了摇头,虽然两个弟妹调皮得很,但也活泼可爱,她便任由他们自由地成长。
长舒一口气,伸了伸懒腰,只见远山的山顶上积了雪,起起伏伏如潜伏的巨龙一般,不远处的村子屋顶黑瓦上凝了霜,泛出白亮的光,倒像盖的是白色的琉璃瓦一般。
这么冷的天气,爹爹和哥哥还是进了山里头收猎物,该起个碳盆,让他们回来暖暖身子才是。
这么想着,晓妍转身进屋,熟练地起好了碳盆,凑近暖了暖手,娘亲推门进来,将一个小纸包放在桌上,探手在火盆上烤了烤火,笑道:“今日萧家人并媒婆到冬儿家里,送了好些东西,光布匹就有好几匹,还有一盒子首饰和一些糕点点心、鸡鸭鱼肉等等。呶,这糕点就是从冬儿家带过来的。”
晓妍疑道:“天寒地冻的,这当儿萧家来人做什么?”
赵银环道:“看样子是来请期的。”请期就是男方家和女家主人商量迎娶的日期。
晓妍吓了一跳,惊道:“冬儿才多大?如今也才十四岁而已,怎么就要完婚了?不是说到十六岁才完婚吗?”
赵银环点头解释道:“本是这样的没错。但听说萧家老爷身子骨不太好了,说想看着孙儿完婚,才能了件心事,因此,萧家便想提前了让萧家公子和冬儿完婚。”
原来如此,只是也太早婚了点吧,晓妍想着,突然“噗哧”一笑道:“前些日子冬儿还不肯学着做饭、管家,说还有两年的日子学呢,如今却没功夫让她学了,看她急不急。”
赵银环点着晓妍的头道:“亏你还是冬儿的好友呢,还这么幸灾乐祸的,冬儿还不气得打你一顿。”
晓妍嘻嘻笑笑,话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惦记着冬儿的,便想着等会去看看冬儿。
赵银环思索着道:“我看萧家人那行事,是极重规矩的,只怕冬儿自在惯了,一时会不惯呢,只是嫁鸡随鸡,该改的便得改了。”
见晓妍在旁边深以为然地点着头,突然神色一黯道:“我倒操的什么心啊,冬儿好歹还寻了个好人家嫁了。倒是你,杜家离开了一年多竟还毫无音讯,你怎么办?这么不上不下的悬着,本来想着杜浩真这孩子不错,定下了亲心也安稳些,想不到如今这样,倒是我错了。”
晓妍被说中了心事,眼圈一红,不过她倒不是后悔与杜浩真定了亲,而是杜家一年多来,竟从未给家里传来任何音讯,杜浩真临行时还说会给她传信来的,可如今是怎么了?是出了什么意外还是富贵了便不想认下这门穷亲了?
想着便觉得委屈,不由得又是担忧又是气恼,但如今在母亲前面,如何能显露出来让母亲益发担心?因此忙压下满腹的心思,扯出笑容道:“母亲放心好了,杜哥哥说在我及笄之年他一定会回来的,如今在商路上不太安稳罢,或是路途太过遥远,信件丢失了也未可知呢。”
赵银环知她是安慰自己,也不愿让她多想,便一笑岔开了话题。
正聊着其他的闲话儿,门被推开了,一股寒气带了进来,让人身上一哆嗦,却是佟景新和虎子回来了。
赵银环忙让他们坐下暖暖身子,问得抓了两只还很鲜活的锦鸡,晓妍笑道:“若是一公一雌,可以养起来留个种呢,如今听方贵说这县上有几个饭店野味卖得很好,价钱还不错呢。”
赵银环又听到她提到方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但晓妍却没有发觉,她拍打着爹爹和虎子身上的雪花,又从厨房倒了热水让他们洗手,倒了姜汤让他们驱寒,叽叽咯咯地问着在雪山上的见闻。
李春玉推门而进,“喲”一声道:“这屋子薰得好暖啊,都舍不得出去了。”凑近火烤了一会,问道:“怎么这么冷的天不见三弟、四妹?我刚想叫他们过去拿烙饼呢。”
晓妍道:“还不知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