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五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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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五娘-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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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妈妈这才信服,回来听候吩咐。因为时常应付浦氏,孟楚清早有了经验,轻车熟路地指挥戚妈妈和梅枝,将三间房内值钱的物事尽数收起,连花瓶都换作了粗瓷的。鉴于上次澄心堂纸失窃,她甚至把案上的文房四宝都锁进了柜子里。

一切准备停当,她便安心养起了“病”,只等浦氏生日那天到来。

又过了两天,厨房各色食材准备停当,肖氏这才宣布要为浦氏做生的消息,浦氏喜不自禁,特意把孟楚涵叫了去,借了她一套金头面,命她那天务必要打扮得光鲜亮丽,以免失了脸面。

这样明显的举动,孟楚涵焉有看不明白的,当场就白了脸,但却没有孟楚清那样的胆量,丝毫不敢辩驳,颤着手捧了首饰匣子回去了。

孟楚洁得知此事,心情立时变好,特特来探望孟楚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并问她借两样公中所发的首饰,因为她的那些,九成去了当铺,剩下的一件也给了马大妮,而今只有几根银钗胡乱扔在匣子里,实在戴不出去;而孟楚清而今病着,不用出去见,不戴首饰也行。

其实她们几姊妹的首饰,样式根本就不一样,一眼就看出来了,借了也没用,但孟楚清挨不过孟楚洁软磨硬泡,还是摒弃前嫌,借了她几件。

这几天里,前院十分忙碌,打扫庭院,修建树枝,并在两株大树之间,搭起了小小的戏台,戏台前,则是连着屋檐的大凉棚;在后院,也有一模一样的布置,只不过少了那两株大树而已,看来肖氏为了讲话方便,要按着老家的规矩,男女分席了。

接连忙碌了好几天,终于迎来了正日子,孟振业也应肖氏之邀,特意从城里赶了回来。孟楚清收到消息,不禁感慨,肖氏真是会揣摩人心,浦氏见到孟振业这般给面子,肯定是十分开心,谈起事情来,就更方便了。

可谁知孟振业一听说孟楚清病了,当时给了浦氏脸色瞧,估计这结果,肖氏也没能预料到。

孟振业亲自来探病,反复问询,孟楚清只道自己无碍,叫他放心,但其间却咳嗽不止,有她这幅样子在眼前,孟振业哪里肯信,自责之余,又要去责骂浦氏,经孟楚清拉住袖子苦苦哀劝,方才罢了。

孟振业离去后,戚妈妈感叹:“要是二舅太太把事情挑明,倒好办了,以老爷对五娘子的维护,还怕不驳回二舅太太的话?可她偏甚么都不说,一切只悬着,要是这关口去跟老爷告状,倒像是疑了她似的。”

梅枝道:“说了又如何?浦家是咱们的恩人,就算二舅太太指明了要娶五娘子,难不成老爷还好意思不许?”

这倒也是,想想浦氏是怎么挤走柳五娘,嫁进孟家来的?戚妈妈只得叹一口气,帮孟楚清紧了紧头上的白巾子,道:“看来此事老爷也帮不上甚么忙,五娘子你还是继续装病罢。”

孟振业有他的难处,孟楚清既不怪他,也没指望他,因而并不觉着甚么,叫梅枝拿了粉盒来,朝脸上浅浅扑了层粉,好使脸色看起来更惨白些。

为了效果更逼真,孟楚清不惜用了含铅的胡粉,再加上梅枝手艺好,待得妆扮完,就真有了几分病容了。戚妈妈见了,不由得道:“既然是病了,不如就待在屋里,莫要出去了。”

“不出去教她们看看,怎么会信?”孟楚清摇摇头,叫梅枝取见的衣裳来换了,又把公中发的首饰一一戴上。

因在乡下,没那么多讲究,人来后,直接便去戏台前的凉棚下坐了,前院男,孟振兴和孟振业作陪,后院女,肖氏和浦氏陪着。

一时俞妈妈来请,孟楚清便拿块帕子在手里,扶了梅枝的手,慢慢走下抄手游廊,朝凉棚下头去。

肖氏极擅办宴,凉棚底下,两排交椅,却非前后摆放,而是左右各一排,中间隔着过道。这般摆放,既不会使后排所坐的人视线不佳,又免得小辈们同长辈坐在一起不自在。

今日浦氏是正主,坐在左排的正中间,打扮得极其隆重,那些平日里从来不见她戴的首饰,全都挂在了身上,仅头上巴掌大小的赤金梳子,就足足插了五六把。

肖氏紧挨着她,坐在靠过道的这边,她仿佛是特意为了陪衬浦氏一般,虽然打扮得也极显富贵,但不论是衣裳的颜色,还是首饰的数量,都比浦氏逊色多了。

唐氏和马氏,坐在浦氏的另一边,两人皆是一身青色衣裙,只分颜色浅淡;所戴首饰也不多,仅头上数枚锡簪,手上一对银镯子而已。孟楚清隔着老远,都能瞧见两位舅母望向浦氏不满的眼神,听说她们时常来孟家要东要西,但浦氏却极小气,一概不允;甚至连大房和孟振业送给浦家的东西,她都要克扣大半。

虽说长久如此,外面会有闲话,但她是浦家亲闺女,自己不偏着娘家,旁人又能如何?因此孟振兴夫妇和孟振业也很无奈。

右排的椅子上,也坐了一人,却是孟楚溪,她今日的装扮,一如既往地素雅,上面穿了一件蜜合色衫子,下面一条月白罗裙,头上更是只簪了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莲花。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专心拨弄手腕上的檀木珠,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对面,孟楚洁和孟楚涵并排走了过来,孟楚清便停了脚步,让她们先行。孟楚洁今日的装扮,一看就很费了些心思,上面一件柳黄湖罗衫,下面一条白绫绣裙,腰间除了家传的白玉佩,还系了个绣工精良的香囊。

今儿她打扮得这般出众作甚,难道不怕被马氏选中?孟楚清本是奇怪,但仔细打量过后,才发现她通身只有借来的两三件首饰,想来是怕如此太过寒碜,才卯足了劲儿在衣裳上下功夫,好不教别人瞧出来。

走在她旁边的孟楚涵,打扮得更加夺目,头上梳着同心髻,斜插三四支金钗;脖子上戴着璎珞圈;耳朵眼里塞着红宝石;手腕上一对镶宝缠丝金镯子;身上穿着大红飞鱼窄袖衫,下面配着白秋罗洒线裙,腰间系着压裙的玉禁步。

只可惜,打扮得再拔尖,脸上却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想来这身行头,全是浦氏逼着她换上的。她还将半边身子,都靠在旁边的红杏身上,仍旧装作个崴了脚的模样,也不怕人质疑怎么过了这些天伤还没好。

两人渐行渐近,孟楚清忙扶了梅枝的手,病歪歪地上前行礼问好。孟楚洁一把将她搀住,叫道:“五妹妹,两日不见,你怎么病成了这幅模样!”

孟楚涵细眼看她,果然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即便穿了件水红色的罗衫,也难掩满面病容,不禁就将那怨她的心去了三分,握住她的手道:“五妹妹,既然病了,就告个假,好生养着罢了,何必前来。太太最是体恤人的,断不会怪你。”

孟楚清笑了笑,道:“今儿是太太的好日子,又有来,怎么也得出来坐坐,不然就算太太大度,别人看了也不成样子。”

孟楚洁今日的衣着,仅次于孟楚涵,心里本来就七上八下,想要拉个人作陪,听了这话,忙挽起她的胳膊,亲自来扶她,道:“五妹妹说得是,横竖今日是看戏,累不着。”

孟楚清点头称是,任由她扶了走,孟楚涵也靠在红杏身上跟了来。姊妹三人穿过过道,行至长辈们面前,依次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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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中秋节了,还有十一,要放好长时间的假哦,可是阿昧不能休息,还得努力码字,55555

第二十六章 寿宴(二)

马氏将孟楚清仔细打量,惊讶地道:“五娘子怎地病了?”

孟楚清勉力一笑,哑着嗓子道:“劳二舅母关心,不过是头疼罢了。  ”

她越轻描淡写,马氏越不相信,转头问浦氏:“病了几天了?可曾请郎中?”

“怎么没请!”浦氏才为这个挨了孟振业的骂,很是窝火,“脉也诊了,药也吃了,五六天还不见好!”

五六天了还不见好,又是个头疼的症候,这只怕不是一般的小病罢?马氏看向孟楚清的眼光,就开始复杂起来。

孟楚清只作不知,行完礼,便随两个姊姊去了右边,同孟楚溪相互见礼,然后按着年序落座。

马氏犹自抑郁,忿忿不地与浦氏道:“我就说你们家的这几个小娘子,太过娇气,一个崴了脚,数十天还要人扶;一个一病五六天,还不见好!”

浦氏反正是不想把孟楚清嫁给马氏,病就病去罢,无甚妨碍;但孟楚涵,她今儿可是花了大力气装扮的,千算万算,却没算到她竟跛着脚出来,这怎能叫人不恨?浦氏的目光,刀子一般朝右边看来,直射孟楚涵,仿佛要在她身上剜出个洞来似的。

孟楚涵今日只求不被马氏看上,其他的全然顾不上,因而虽然有些怕,但还是不改初衷,誓要将崴脚演到底。

坐在旁边的孟楚洁,却是后悔得要死,她为了掩饰首饰不全,而穿了出挑的衣裳也就罢了,那是没办法,但怎么就没想起来也装个崴脚呢,这下倒好,孟楚清病着,孟楚涵脚跛着,马氏还不得把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哎呀,真是蠢透了!

孟楚清冷眼旁观,暗自庆幸,幸亏她当初保住了家什,手中有钱,使得浦氏不甘心将她嫁给马氏;又亏得今日的病装得像,骗过了马氏。只盼其从此想着她的病,不再惦记着她才好。

一时小丫鬟上过茶水点心,戏头捧个红漆盘子,送上戏折子来。肖氏便道浦氏今日是寿星,请她先点。浦氏自来孟家,也很听了几出戏,便不气地接过来,道:“别又是南戏才好,我们北边人,听不惯。”

肖氏笑道:“他们这个戏班子,最是与众不同的,既演杂剧,又唱南戏。”

浦氏奇道:“这怎么个演法?”

肖氏笑道:“且看便知。  ”因见浦氏只将戏折子拿在手里,却并不翻开,才忽然想起她并不识字,忙道:“今日你做寿,不如就先点个‘王母蟠桃会’。”

浦氏连连摇头:“又是南戏!”

肖氏便看戏头一看,戏头忙道:“前面有艳段,只是中间的正杂换作了南戏而已。”

浦氏这才露出感兴趣的样子来,道:“倒也新鲜,且演来瞧瞧。”

戏头领命,躬身退下,一时台上锣鼓大响,末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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