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自然也听到这些事情。
“樊家的老爷子生气了,”刘掌柜平日不大常到春花这里吃饭,但这些天却天天过来,点了几个菜要上一壶酒坐在大厅里慢慢地吃,还有几个在路上结识的商人也是一样。这是给春花捧场,春花没有要封赏这件事终于有了回报。
这些人还都记得春花的情义,于娘子不仅把功劳让了出来,还在驿堡拿出得来的银子请了客,这样的人,虽然是个小寡妇,但也值得大家敬重。
“你收留倚红院里的人,大家议论纷纷,樊老爷子自然不管,但孙家的小妾竟惹了他的孙女和外孙子,他再坐视不管,可让人打到了脸上了。”刘掌柜告诉春花。
另一个掌柜说:“孙掌柜那个人,我早就看不惯了,上次咱在与瓦刺人打仗,明明他的功劳最小,可他却借着那几个人争功,竟花银子把功劳买了去,还倒处吹嘘他多么勇敢,我们都跟着他丢脸。”
“那几个争功的人也悔得不行,但事已至此,大家也都不好再说什么。听说樊老爷要收拾孙掌柜,这些人都等着看热闹呢。”
通过他们的话中春花还得知,卢总旗的母亲曾是樊老爷子最喜欢的小辈。他的功夫就是学自他的母亲,也得过老爷子的亲自指点,就是刘掌柜他们几个,小时候也在樊家的武馆里练过些时日,定辽前卫只有樊家一家武馆。
樊老爷子要为孙女和外孙撑腰,他的徒子徒孙以及亲朋好友就都不再去孙掌柜的铺子里了,甚至谁家要是此时再去孙掌柜那里,就是与分明要与樊家做对一般,他是下了决心要对付孙掌柜。
春花没说什么,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在她看来,孙掌柜与和氏确实可恨,但她一贯信奉的原则却与这不同。要是让春花选择,只不理他们就行了,别的倒是用不着。
不过,因为是关系到樊家的事,春花自然不能多话。对于名声什么的,她自己并不是很在意,但卢总旗却正是前途正好的时候,樊家老爷子这样做自然是有道理的。
所以孙掌柜与和氏过来向她求情时,春花也就不客气地指责他们:“你们对我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明白。可我自问从来没得罪过你们,也没做过对你们不利的事情,为什么要往我的身上泼脏水?”
“这还不算,卢总旗和那些兵士们保护过我们,我们才有命在这里说话,你们竟然也要污蔑他。”
“你们想没想过,这样做会给别人带来多少困扰?现在生意受了影响,就来哭哭啼啼地求情,不用说你们求我没用,就是我真的能管得了这事,我也不会管的!你们还是回去好好反思一下吧!”
孙掌柜还真是个头脑不清醒的人,明明出手的是樊家老爷子,他却来求春花,春花义正严辞地将他拒绝了,对于这样的人,同情他们就如同农夫救毒蛇一样。
后来孙掌柜带着和氏去求了樊家的老爷子,听说樊老爷子见了他,他们说了些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但孙掌声柜回去后就将和氏发卖了,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定辽前卫,铺子由孙家本家派人接手,但经此一事,这家铺子再也不是在定辽前卫一支独大的局面了。
春花很庆幸这事就这样快地悄无声息了,她知道自己应该感谢金花和卢总旗,但并不清楚其实樊老爷子出手是因为卢总旗的恳求,知道的只有那两个当事人,他们中没一个人能告诉她。
秋月和秋叶的风波也随着孙掌柜的离开,和氏的发卖而渐渐被人忘记了。当然还有一些人耿耿于怀,并因此不再到靖远楼来了,甚至还要在闲时对靖远楼批评上几句,春花对此也不置可否,大家观点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她还是一样的开店,一样地专心琢磨新菜式。饭店最重要的就是饭菜,靠着品种味道都出色的食物,靖远楼的人气又重新聚了起来。
时间一长,说长道短的人慢慢少了,就像春花曾经说的,秋月和秋叶从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而卫城里毕竟没有多少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虽然几个老顽固因此就不肯到春花的店里吃饭,但影响不了大局。
大家也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哪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别人的闲事上呢?
而且,过了年后,卫城里又发生了几件事情,大家的目光都被这些事情吸引过去了。
春花一行人在路上击退瓦刺人、并获得瓦刺人首级的封赏终于下来了,卢总旗与孟总旗均升为百户,赖光和另外一位小旗升为总旗,还有几个兵士升了小旗,刘掌柜、田掌柜等几个人受到了旌表,还得了相应的赏银。
春花这里也热闹了几天,虽然她没得到封赏,但受到封赏的人都选择到靖远楼来庆祝,毕竟经历了那一场的生死,大家的情谊很深厚。
春花要请客,而这些得了封赏的人又岂能让她出银子,于是最后春花只能是厚厚地加菜,主客两欢。
还有就是指挥使新纳的妾室,有一个哥哥,叫孙如冰,将卫城里的五虎和七星都收服了。成立了新的帮派长枪帮。
本来这些黑社会火并的事与春花并不相干,听有人传说孙如冰一只长枪使得出神入化,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春花只是一笑置之。但脸上还带着些青肿的曹大虎——过去五虎的头领来给春花传话,以后靖远楼每月的保护费变为十两银子,还是让春花大吃一惊。
曹大虎春花是见过几回的,他也是饭店的常客。
春花刚开店时,他带着五虎过来收保护费,春花就摆了酒席,又请了刘掌柜、田掌柜几人相陪,自己也亲自给曹大虎敬了酒,又说了自己与鲁千户的关系,且店里还有鲁家的股份,于是曹大虎就慨然答应了每月只收五百钱。平时他来店里吃饭也是正常给钱的,春花当然也给面子,每次都厚厚地加菜,彼此相安无事。
如今孙如冰成了卫城里黑帮的头目,就是想加些保护费,也不能这样一下子加了几十倍,靖远楼现在每月的收入也不过百十两银子。
春花给曹大虎倒了茶,陪着笑说:“大虎兄弟,你也知道,靖远楼是有鲁千户的股份的,我是鲁千户的小婶,能不能照顾一下呢?再者,我们小本经营的,每月实在是拿不出来十两银子。”
曹大虎虽然接过了春花递过来的茶,但眼睛却没与春花相对,他低头喝着茶说:“于娘子,我现在只是个传话的,一会儿还得到别处去。不只是给你一家的保护费增加了,别人家也是一样的。至于你是鲁千户的堂婶,我已经告诉了孙帮主。”
春花叹了口气,知道曹大虎现在也只有听命于孙帮主,他脸上的伤没准就是孙帮主打的,“那就谢谢大虎兄弟了。”
“孙帮主是指挥使的大舅子,于娘子还是小心点吧。”曹大虎低声说了一句,就放下茶杯走了。
晚上的时候,田掌柜的儿子将春花接到了田家。
田家已经聚了十几位掌柜,大家都是愁眉苦脸的,纷纷议论着孙如冰要加收保护费的事。这期间,又陆续来了几位掌柜的。
有人气愤地说:“这是不想让大家活了,前些日子指挥使纳妾,我们每人都出了不少的份子钱,如今保护费提到这么高,我们的店不用开了!”
“就不知道孙如冰这样做,指挥使知道吗?”
“哪里能真不知道,只是不能承认罢了。”
“我们不能答应,哪里也没有收这么多的保护费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个个义愤添膺,可是却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于娘子,你与卫城的几位指挥同知、指挥佥事都熟,不如去求求他们,看看能不能帮我们说说话。”有人突然对春花说。
从店铺的经营内容来看,卫城的几位官员们都不可避免地要到饭店吃饭,但却可能没进过布店、杂货店,春花确实也与几位官员相识。但她摇摇头说:“这是我们商家的事情,与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要去找,只能找指挥使,毕竟是他的家人要收这样高的保护费。”
指挥使妾室的哥哥,确实算他的家人。
有人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于娘子,虽然是大家的事,但也关系到你。”
还有人劝她,“于娘子,你就去说说吧,万一能成功,大家都感谢你。”
春花很无语,有些人也是急病乱投医,理解归理解,但春花不可能让步,她不可能用这样的事情去麻烦哪一位,更何况,只凭她的面子,根本不会有用。
而且在这些话中,春花还听出了一些潜台词,有人认为自己与卫城的一些官员关系非浅。真不知道这又是哪里来的谣言?总之做为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寡妇,她想让别人相信她和这些人真是只是最简单地食客与老板的关系,还是很有难度的。
但她能解释些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春花压了压自己的怒气,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和卫城常到靖远楼里吃饭的官员们都只是泛泛之交,眼下事关指挥使的妾兄,这些人是不会出面帮我们的,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
当然也有人认同春花的话,“于娘子说的对,除非直接找指挥使,否则指挥同知、指挥佥事们确实不能说什么。”
“可谁敢去找指挥使?”指挥使在卫城就是高高在上的土皇帝,大家都没有勇气。
有人就说:“大家商议出一个数目,最多能交多少钱,我们就按那个数目交。只要大家齐心,孙如冰也不敢把所有的店铺都砸了吧。”
也只能如此了,大家最终商议将上交的保护费加倍,又订下了攻守同盟便散了。
没有一个人能有好心情,但春花的心情尤其地坏,自己不仅要破财,而且又受到一些人对她的置疑和不满。原因只是自己是女子,要是个男人,自然没有人会那样想了,真是不公平的社会。
更不公平的是,孙如冰的第一个杀威棒竟是在靖远楼开始的,这就要归罪于靖远楼极好的地理位置,处于南大街的第一位了。
三月初三的晚上,店里已经打烊,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着院子里两条狗的叫声将刚要就寝的春花几人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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