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信誓旦旦地保证只要将外甥女纳进门来,此事就会全部盖住了。恰好又得知杨家三小姐摔伤了。郭侯也就由着谢氏借着杨家小姐摔伤的事去与亲家商量纳妾的事。
谢氏走后,自己在里坐也坐不住,离娶亲没多久了,这时候纳妾,是有些不好听,尤其杨家门风清正,肯定看不惯这样的事。
更关键的是少怀未来的岳父还是是少怀的座师,少怀的前程还要他帮忙。
没想到,谢氏回来说,杨家三小姐不但摔伤了,而且还伤了脑子,什么人都不认识了,人也痴痴呆呆的。
就是这样,于氏还张口就要退亲,谢氏如何能忍下这口气。自己的亲外甥女,只能做妾就算了,还得要与亲家商量。结果自己只提了一句,那于氏就驳了回来。
想到自家的探花郎要娶杨家这个容貌一般的大脚女儿,还不是因为杨松仕途正好。不过,就是对方是皇家,也不能把一个痴呆的女儿硬塞到别人家吧。
郭侯听了谢氏的话将信将疑。杨家三小姐从秋千上摔下来是真的,但如果真的痴痴呆呆,那少怀的亲事确实应该退。
不过,郭侯并不甘心。几十年前起,郭家远离朝堂已经很久了,大家都像忘了自家一样。自己继弦、世子成亲,岳家的门第都不高,实在是高门大户没人愿意与自家结亲。
少怀能中探花,自己亲自去杨家提亲,杨松同意后,自己高兴了好久。借助着杨家,少怀的前途自然看好,武成侯府也会渐渐地再次融入上层。
好处还不止这些。杨家本就是百年世家,家资丰厚,杨夫人于氏更是于半城唯一活下来的女儿,嫁妆的数目惊人,杨家三小姐是于氏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嫁妆不会少,对家里拮据的日子也会大有补益。
想到杨家对自家的丑事一清二楚,人家没直说是给自己留了颜面,现在郭侯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这些年来,武成侯没少受白眼,脸皮也练得比较厚。他站起来行礼赔罪说:“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丑事,让杨兄见笑了。只是杨兄大人有大量,千万别与小弟计较。”
杨松并不得理不饶人,他挼着胡子说:“小孩子不懂事,算不得什么,说起来我这个座师也是有责任的。只是出了事,家里的大人们总要训导孩子,令他知道错处,今后不能再犯了。少怀年纪轻,又出身侯府,却不知道言官们对大家的私德盯得很紧,将来可不要在这上面吃亏。”
郭侯原本有些摇摆不动的心马上就定下了主意,就凭杨松这几句话,他就佩服不已,不愧是皇上的肱股之臣,有气度、有见识、有能力。就是杨家三小姐真的痴呆了,那自家也决不退亲。
郭侯又是一揖,“杨兄,内子本为无知妇人,不但没有管好内院,出了事后又百般遮掩,小弟竟然也糊涂。”他摇了摇头,诚恳地说:“听杨兄几句话,小弟胜读十年书。我们两家的亲事,决不能退,不管三小姐怎样,都是我们家的媳妇!”
如果郭侯把责任都推到谢氏的身上,杨松定然要刺上他几句的,只是他自己承认了错误,反倒让杨松不好说什么。
杨松微微一笑:“侯爷的话,愚兄不敢当。不过,听内子说,已经将聘礼送回郭家了。即已如此,亲事自然做罢。我也不过是看在少怀是的门生上面,多说几句罢了!”
昨天媒婆确实已经去了郭家商谈退婚的事宜,但退亲不可能这样快,还有聘礼也得双方核定一下后再退回。所以并没有完成。而杨松是不管这些琐事的人,才以为聘礼已经退完。
郭侯却知道,他就是见了来商谈退亲的媒婆后,想了一夜才来杨府的。“杨兄有所不知,媒婆是来过侯府。不过,我听说是要退婚,根本就没答应,今天不是过来与杨兄陪罪吗?”
“侯爷言重了。”杨松说:“少怀是我的门生,我自然是看重他的,否则也不会准备将女儿托付于他。只是愚兄夫妇四十才得此女,宠爱过度,确实娇憨不知事,愚兄夫妇总归是舍不得她受气罢了。”
“前番侯府所为,确实不妥,”郭侯的脑子飞快地转着,杨松的意思是并不一定非要退亲了,只要自家不让杨小姐受气就可以了。这些清贵人家就是讲面子,成亲前纳妾他们总觉得不成体统,那就自家让一步吧。
妻妹家的孩子怎么也不如自己的儿子重要,自己也得好好对谢氏说清楚,千万别犯糊涂了。
“小弟回去后一定约束内子,让她把外甥女送走,家里也不会再出那样的事了。”郭侯保证说:“还请杨兄不要断了孩子们的姻缘!”
“郭侯所言,愚兄自然相信。”杨松并没有直接答应亲事,他笑着说:“郭兄,我们一起去园子里走走。”
郭侯不解,但他知趣地没有多问,而是随着杨松进了杨家的花园。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杨家的宅子是杨松当了京官后购置的,面积比起武成侯府要小得多,但胜在离皇城非常近。书房里整齐肃穆,所用物品简洁大气,几幅悬挂在墙上的画作皆为名家真迹,显示出百年世家的底蕴。
不过进了花园,郭侯更加惊叹了。书房是门面,自然要精心布置,可是内宅的花园,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无一不是精心打理,无论身处何地,周围总似一幅极美的风景画。遇到的丫环婆子,皆衣饰整齐,进退有矩。就是在武成侯府兴旺的时候,家里也没有这般的气象。
一股清泉从园中穿过,溅出来的水珠带来了丝丝凉意,将从一旁走过的郭侯心里的燥热去了几分,从小桥下来,绕过一座绿色藤蔓结成的翠屏,一个小小的院落傍水而建。三转两转,两人到了院门前。
守在门前的一个十来岁小丫头见了杨松与郭侯过来,脸上流露出吃惊的表情,但还是规矩的上前行礼。
杨松问:“三小姐可在?”
那丫环口齿清晰地说:“在,今天一早就来了。正与曹姑姑读书。”
郭侯心里一惊,刚听杨松问三小姐,自己还以为如此整齐的小院应该就是三小姐的闺房,不知杨松带他到这里做什么。现在才知道,这里不过是女先生住的地方,他明白杨松的意思了。
“带我们过去看一看。”杨松微笑着说。
小丫头领路,杨松带郭侯沿着一条碎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走进前厅。还未见到人,先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出来,就像山间小溪叮咚的水声一样流淌着。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余宠,赖母师之典训,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战战兢兢,常惧绌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
……
“叔妹第七。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亲,其蔽也哉!自非圣人,鲜能无过!”
……
“一字不差。”一个沉稳的女声说:“三小姐每天早上背诵一遍,铭记于心,日后定能遵礼守矩,行无差错。”
谢氏早就打听明白,杨三小姐摔伤后,她的嫡姐亲自为她找来女先生教课。女先生到了杨家不过几日,现在杨三小姐已经能熟练地背下女诫来,学得真快。
“那曹姑姑我们学点别的吧。”还是那清脆的声音。
隔着用轻纱糊的窗子,已经能看见屋子里坐着两个人,一位中年妇人手执书卷,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
进门向左,是一间布置成书房模样的屋子,刚才所见的少女正对着门。郭侯细看,少女身量不高,皮肤白皙,圆圆的脸上就是不笑也有两个浅浅的酒窝,一双眼睛灵动异常。
不用说,这一定是杨家的三小姐了。郭侯心想,说这样一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痴傻,真不知谢氏是怎么想的。谢氏听说杨家要退亲,受了点气,连这样的谎言都能编出来。
而杨松亲自带着他到了内院,就是想让自己看到杨三小姐平常的样子,免得自己以为是装扮出来的。
杨松对已经看见他们的春花说:“过来拜见侯爷。”
春花起来行了礼,感受到郭侯的目光,心里沉了下来。父亲能带着一个男子进了内院看自己,这本身就很不寻常。称此人为侯爷,是哪一个侯爷呢?会不会是武成侯呢?
郭侯受了礼,也有些尴尬,与内院的女孩见面,本身有就些不合常规。杨松要不是还想认少怀为女婿,断不会如此的。他伸手要摘下身上的玉佩做见面礼,又觉得不合适,半途上停了手。
杨松也是不太自在。虽然是自己家,他也很少到花园走动,更不用说到女儿上课的院子里来。要不是郭侯确实诚心求娶,自己也不想女儿有退亲的坏名声,想让郭侯看看春花机灵的样子,也不会这样做。
杨松对过来给自己行礼的曹姑姑说:“女先生不必多礼,小女顽劣,更兼前些时候摔了一下,忘记了一些事情,还请多多费心。”
曹姑姑自然也客气几句。
杨松又说:“《女诫》不只要背熟,而且还要细求其解。待真正领会后,可习当今皇后所做《女训》。至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本为末节,只略知一二即可,有空时还是勤习女红针线为要。”
在一旁的郭侯觉得杨松的话都是给自己说的,这是告诉自己杨家的女儿教养不会有问题。
该说的说了,该见的见了,杨松与郭侯连坐都没坐,就离开了院子。
春花不好的预感成了现实。很快她就得知她见过的侯爷就是与她定亲的郭探花的父亲。
郭侯是亲自来向父亲陪罪的,还坚持两家的亲事不变,而父亲呢,也就顺势接受了。
母亲笑呵呵的。郭家倒底退了一步,说明对这门亲事还是极重视的,琼花的分析完全正确。
郭家固然有种种不足,但金无足赤,对春花来说,能嫁给郭探花应该是最好的选择,退婚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那天自己听从丈夫的话,让人去了郭家商量退婚,心里却一直在嘀咕,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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