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点了点头,对于池家老夫人,她不是也没有办法嘛。
温将军年过五旬,相貌端正,和善可亲,他笑着让春花坐了,拿起酒杯来说:“我没教好这个侄子,但他到了定辽前卫竟然懂事了,听说都是于娘子的功劳,多谢了!”说着将杯中的酒喝了。
春花有些惶恐, “这个功劳我可不敢领。”
“小婶,我记着你一直说我长大了,让我懂事些,还教我一些道理。”温副千户在温将军面前一点也没有这个时代的儿子见到父辈时的谨小慎微,而是有些随便,温将军也不以为意。
在温副千户订婚前,春花确实时常教训温副千户几句,但也不过是老生常谈,不论是温将军也好,还是军中的一些老人,不可能不对温副千户说过类似的话。现在把这功劳算到自己身上,也只能说是恰逢其时。
每个人都是一样,同样的话可能有很多人说,但能真正听进心里去的,也只有一两次,而这一两次往往都是有些原因的。要说眼下这个原因,应该就是温副千户在宣府出了事,自己心境也有了转变吧。
但现在自然不是提起宣府旧事的时机,春花便奉酒与温将军和温副千户,又把这些意思慢慢说了。
然后大家把话题扯到了别处,天南海北地谈起来,倒还很投契。
等温副千户更衣的时候,温将军对春花说:“于娘子,你很识大体,受了委曲还将喜宴办得很好,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说着拿出一张自己的名贴递给她,“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到宣府去找我,只要能帮忙的,我一定不会推辞的。”
这种名贴起的作用与主人亲至相差无几,是比金银还要难得的东西,春花赶紧摆手拒绝说:“温将军,你误会了,温副千户是靖远楼的常客,我们自然相熟。这次喜宴,温副千户付的银子不少,我还赚了一笔呢!”
温将军这几天听温副千户对他说到于娘子的语气总是亲密得很,他就以为于娘子是侄子的相好。温副千户成亲,于娘子不仅不吵不闹,还帮着把喜宴办得非常漂亮,他才想要见一见于娘子,并想嘱咐他们一下,让他们先收敛些,毕竟温副千户刚成亲,别让岳家不高兴。
没想到是这个结果,温将军虽然意外,但还是笑着将自己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因为他虽然并不相信他们间没什么,却已经肯定眼前的于娘子是个能对温副千户有着很大影响力的人。
“我只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留下这一点骨血。不免纵着些,结果却没教好他,心里总是不安。于娘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却通情达理,以后还要麻烦于娘子提点侄子一二。”
春花并不敢应,虽然在她看来,温副千户还小,行事也不够稳妥,但温副千户毕竟已经是副千户了,哪能由她来提点呢。但她懂得温将军的一片心意,便说:“在定辽前卫的这些日子,温副千户已经长大了,温将军不必再担心。再说有什么事他的岳父一定会提点他的,当然要是有什么我能帮忙的,我必不会推辞。”
温将军见她言辞恳切,满意地点点头,一定要春花收下他的名贴。
温副千户再回来,温将军又指点他说:“你既然要留在辽东镇,我也与指挥使大人商量了,让他给你找机会做个实职,或带兵或屯田,慢慢官职升上去,以后再回宣府也成,进京也成。”
春花见温副千户郑重地应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次的见面,春花和温副千户间的友情又上了一层楼,并自觉对温副千户有了一定的责任。这其中,温将军春风化雨的言谈行事起了很大的作用,正与池指挥佥事的母亲完全相反。
所以温副千户成亲几天后,春花一次无意中发现温副千户还是到靖远楼里吃饭,便跟进去问:“你成了亲,怎么不在家中吃饭?”
“家里的饭菜我不喜欢吃。”温副千户笑着恳求:“小婶,我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哪天你给我做两个小菜吧。”
春花想了想说:“今天小婶就给你做几个菜。”说着下厨按温副千户的口味做了几道菜,并陪在一边亲自给他斟酒布菜。
温副千户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样的待遇,他慢慢地吃了一餐饭,实在不能再吃时才放下了筷子。看春花要开口说话,便抢在她前面说:“小婶,你不用说了。以后若不是与别人来吃酒,我不会自己来靖远楼里吃饭了。”
春花早就知道温副千户是极聪明的,因此温和地说:“要是想吃什么菜,让手下的人到靖远楼里要了带回家里吃,就是想吃小婶做的也是一样。”
“小婶,你真好。”温副千户想上前抱抱春花,但他还是没有,只是笑着离开了靖远楼,以后还真就不单独到靖远楼里吃饭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有了大家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
上一篇文也是写到中间最难,差一点就停了,这是通病吗?大家有什么好办法教我吗?
☆、第一百四十三章
转眼到了十月;到了真正的于娘子的夫君三年孝满的日子,这一天要举行正式的祭祀;鲁千户和张夫人也到了定辽前卫参加祭祀。这一年的时间里;春花与鲁家有来有往,相处融洽。
祭祀结束后,春花和留儿换下孝服;再穿素服一个月;就可以穿常服了。其实;大多数的人们在孝期间穿的就是素服;特别像春花这样做生意的;不可能穿着孝服出来;所以这一个月;春花与留儿还是一样穿着原来的素衣。
到了十一月初三;春花一早换了一件桃红色撒花的绸夹袄,湖绿色的裙子;给留儿穿上一套大红的夹衣裤;也算是气象一新。
晨时刚过;春花就见舅母穿着大红的衣服来找自己,马上迎了上去问:“舅母有什么好事,今天穿得这样的喜庆?”
舅母神秘地笑着说:“可不是有喜事!于娘子跟我到屋子里说话。”
自从三舅受了伤,很少看到舅母这样的高兴,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穿着大红的衣服出门。春花受了感染,也笑逐颜开地给她奉了茶,又摆上点心。
“我是给于娘子提亲的。”舅母喝了一口茶,笑着说。
“提亲?”春花怔了一下明白了,她与舅母关系一直很好,关于自己的亲事,确实有不少人问到舅母那里,但自己与舅母说了自己要守孝后,舅母就再也没有提过这类的事。如今,自己已经过了孝期,再提亲确实不算违背自己的诺言了。
在平民百姓家,寡妇大多数都是要再嫁的,特别是辽东镇,环境艰苦,民风更为开化,守节不嫁的寡妇很少,除非是年纪较大的。
“你已经守了三年,足以对得起留儿的爹了。”舅母拍拍她的手说:“于娘子,你年纪还小,总不能孤零零地过一辈子。”
“可是,”春花顿了一下,可是她还真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甚至她都没时间细想这个问题,“可是,我还没想好呢?”
“没关系,你仔细想想,梦生对你可是用了心思的,算着你出了孝,他就让我早点来提亲,这不,一大早就起来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的,我好笑得不行,总不能天还没亮就来提亲吧。”舅母说着就笑了起来。
卢百户?舅母提亲的人是他?春花怔了一下,但她眼前马上出现了卢百户的形象,想到卢百户在院子里转来转去等天亮的情景,春花忍不住笑了一下,进入了初冬,定辽前卫这里天亮得很晚,其实现在天刚亮不久。
春花一下子想起前些日子,卢百户对他说有想娶的人指的是谁了。然后与卢百户相识一年时间内的种种事情都涌上心头,自己还真是个反应迟钝的人。
但春花心里暖暖的,她看着笑得十分开心舅母,突然觉得有些害羞,在她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
舅母看出她的变化,马上就明白于娘子同意了,就笑着对春花说:“我竟然没看出来,梦生有这个主意应该有很久了。他对我说时,我也怔住了。”
“梦生当了百户,已经是军官了,我原来以为他看上了哪家的小姐。可昨晚这孩子说他只看上于娘子。”
“我当时还说了一句,于娘子可是个寡妇,可梦生说,他不在乎,就是想娶于娘子。我本来反对,可让他这样一说,越细想越觉得梦生说的有理,于娘子这样好的人太难得了,就是寡妇也没关系的,其实梦生的母亲也是再嫁,咱们这里可没人说三道四的。”
“梦生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会过日子,从不乱花钱,也不去那些下三滥的地方。功夫也好,人也讲义气……”舅母虽然也帮着别人说过亲,但她性格直爽,并不会花言巧语,而是实实在在地扳着手指一项项说着卢百户的优点。
“我都知道的。”春花低声说。确实,结识了一年,她清楚地了解卢百户。
舅母也笑了,她要了春花的八字找人去合,当天下午就回来说八字相合,是上上大吉的好姻缘。
第二天舅母又来下聘,两只银镯、两只银簪、八匹彩缎、八十两银子,春花收下了聘礼。
舅母就与她商量成亲的时间,“就赶在年底前办了吧,梦生和你都不小了,早成亲早日生孩子。”
春花点头说:“都听舅母的。”既然决定成亲了,也没有必要拖下去,而且他们都没有长辈,成亲也不用弄得太复杂。
舅母看了皇历,就帮他们定下了十二月十六的日子,这一天宜嫁娶。又对春花说:“梦生让我问问你,是不是应该去鲁千户家里一趟?”
春花点头应是,说:“能不能请卢百户过来商量一下。”自从舅母来提亲,春花就没见到过卢百户,大约他是想守着成亲前不见面的规矩,春花倒觉得无所谓,不见面把一些事情说清,只靠别人传话容易出问题。再说她还有个只有卢百户知道的秘密。
“梦生怕你不想在成亲前见面,才一直没有过来,等今天晚上我就打发他过来。”舅母松了一口气说,定辽前卫的人并没有成亲前不见面的规矩,很多时候男家在给女家买首饰衣料时还要请女方一同去看看,以免买到了东西不合心意。而于娘子是从南边来的,她和梦生一直怕于娘子规矩太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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