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金花很坚决地点头说。
原来,春花离开靖远楼后,池指挥佥事仍旧来这里包饭,不过,他时常喝得大醉,总要找人将他送回去。对于这样一个经常给酒店带来麻烦的客人,金花在一次沉不住气后将他痛骂了一顿。没想到池指挥佥事不知怎么就被金花骂醒了,一改颓废的作风,并提出想娶金花。
金花先是不同意,可池指挥佥事下了决心,不再像过去什么事情都温温吞吞的,而是执着地向金花表达着自己的心意。金花本来就喜欢池指挥佥事这类型的人,情窦初开时就对他有好感,自然最后落入了情网。
看到池指挥佥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自己把家里的妾室都送走,以后也绝不到处沾花惹草,金花动摇了,可是她背负着樊家香火传承的重任,左右为难之下,她向春花来求计。
前世看惯独生子女的春花觉得这事并不难解决,就是考虑到这里的情况也是一样,毕竟辽东镇的人们还是很通达的。她想了想对金花说:“其实,招婿就是个名称而已,只要解决了三舅和舅母的养老和香火,你们家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怎么解决呢?”金花听了春花的话,眼睛亮亮的,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养老的事情好办,梦生和我会一直给三舅和舅母送米娘,你就不用管了。至于香火……”
“春花姐姐,说到这儿,我还想说,以后不用给我家送米粮,我已经能养家了,池指挥佥事也同意每年给我爹娘银子养老。”金花态度很坚决。
卢梦生与春花成亲前一直将他的俸粮交到三舅家,并在三舅家吃住,三舅和舅母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们成亲后,也一直按时给三舅家送米粮,孝敬他们,这个心意也是不会改的,“梦生和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现在只要想好香火的事就行。”
金花知道现在不是讨论米粮的时候,便不再吭声。
这时代的人格外注重香火传承,没有了香火传承,好像一个家庭就没了存在的必要,招婿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看着金花垂下头,春花问:“池指挥佥事能不能答应你生的第二个儿子姓樊呢?”
出嫁了的女儿从婆家拿钱养娘家的老人,还有生个儿子过继给娘家也不是不可行的,可毕竟不是常例。看金花犹豫的样子,春花劝道:“其实,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都可以传承血脉、支撑门庭。好在池指挥佥事在家里是小儿子,我想你们要是能与老人说好,这样你与池指挥佥事间就没有什么障碍了。我曾听说池老夫人早不管家里的事了,而池将军还是很讲道理。”
金花深思了起来,“春花姐姐,你说得对,我想我要对池指挥佥事说清,我生的第一儿子姓池,第二个姓樊。还有我要继续在靖远楼里当掌柜,挣的钱给爹娘养老。”金花想好了,脸上露出非常坚决的神色来,“如果他能同意,我就嫁给他,不同意我还招婿!”
对于这样果敢坚决的辽东女子,春花不胜佩服,她明白金花心意已经不可更改了,便说:“这样的意思我觉得也对,但你说起来不要太过强势了,要温和些。”
金花想通了困扰她一些日子的问题,马上就坐不住了,她一面穿鞋下了炕,一面说:“恰好池指挥佥事也在靖远楼里,我去找他。”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晚上回了家里,卢梦生问春花,“我靖远楼里去找你的时候,看到金花与池指挥佥事在月亮门前说着什么,他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吃饭时金花要把你拉走说些什么了?”
卢梦生对金花姐妹们就像亲姐妹一样,他一定发现金花与池指挥佥事在一起有些不对了。
春花笑着将金花与她说的话告诉卢百户,又说:“金花是个有主意的,又懂事明理,池指挥佥事脾气不错,我看这事情还真能商量成呢,我们就不要多管了。”
“其实三舅和舅母都由我们奉养也没什么,就是金花一定不会同意,还有就是三舅没有继承香火的人。”卢梦生也顺着春花的思路想了起来。
“是啊,金花是个要强的,我看她收了我们给的米粮都有些不情愿,更不可能把三舅和舅母交给我们奉养了。”春花感慨地说:“其实,金花过去就很喜欢池指挥佥事,我看池指挥佥事对她也很有好感,还说过要教她骑马。”
“你是希望他们能够成亲了?”
“嗯,我就是觉得,他们两情相悦,要是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而不能在一起,实在是太可惜了。”春花对卢梦生说:“你看温副千户和温太太,有权有钱,两人又都那样的体面,可我看他们俩就堵心,我可不想金花像他们那样。”
“是这样,”卢梦生本来并不看好池指挥佥事和金花,可一听春花这样说,也觉得有理,“宝宝,你对谁都这么贴心。”
“你没听说过,‘愿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属’吗?我们幸福,自然也希望别人也幸福。”
卢梦生抱着春花就不舍得放手了。
算着时间,两天后她就要与卢梦生回百户所里了。看着睡着了的留儿,她与范娘子说起了话,“百户所里还是太偏僻,无论吃的还是用的,比这边都差得多了,冬天的日子尤其不好过。我想等过了春天,将你和大丫、留儿,还有小武、小琴一起接过去消夏。”
范娘子当然明白这样是为自已和孩子们好,点着头答应了。她看着眼前的三姑奶奶,心里无比地佩服。原来那么个金尊玉贵的小姐,出了京城,在辽东镇开了饭店,赚了不少的钱。现在到了新建的百户所里,也一样过得好。要知道鲁千户那里,自己住着都觉得实在太差呢,可三姑奶竟然在比那里还不如的地方过日子,而且还总是乐哈哈的。
不过,她是过来人,也懂得三姑奶奶心里是甜的。与自家男人在一起,知冷知热的,就是百户所里条件差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范娘子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盒子,对春花说:“这里是我找大夫按偏方抓的药,每天一包,早上熬了吃,听说生儿子特别的灵验。等过了正月,你就熬着吃,早些生个儿子!”
按民间的说法,正月里是不能吃药的,那样会给一年带来晦气,所以要等到过了正月再开始服药。
范娘子平时不大说话,可她心里什么都有数。春花感谢地拉了她的手,“你总是这样惦记着我。”
“要是没有三姑奶奶,我和大丫现在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呢。”
她们都是被命运捉弄过的人,可是你帮我,我帮你,一起闯了不少沟沟坎坎,现在还都过着满意的日子。春花感慨在说:“所以啊,我们现在要好好地活着,还要活得更好,才不虚此生。”
回去时,春花的东西就装了好几辆大马车,百户所里的人也都采购了不少,银子如流水般地花了出去,唯有裴太太卖了积攒下来的女红,反倒挣了些银子回来。孟太太和周太太果然请她帮着做出门见客的衣服,这又是一笔收入。
虽然在定辽前卫酒席不断,但回了百户所,春花还是张罗着在学校摆了一次酒,百户所里就是守堡墙的人也都有人替换着来吃了酒席。卢梦生升了副千户,这样的喜事总要庆祝。
这还不算,年前,卢梦生和春花商量好了,在家里请了两位总旗,十位小旗和他们的太太们。卢梦生还特别将徐总兵赏的东西留出来些分给大家,这让大家都非常感动。
这场家宴办得很随意,都是相熟的人,用不着弄些面子上的东西。杀了一只羊,太太们一起做了些菜摆了上去,看着男人们在厅堂里已经喝上酒了,女人们在内院里也摆了酒菜,大家边吃边闲话着家常。
春花听到西屋里有声音,过去一看,卢梦生正用木勺将他放在柜子里的酒盛在酒壶里。这是他泡的虎骨酒,前两天就见他每晚倒一盅自己喝。
春花便过去帮忙。
“不用了,你回去同太太们一起说话吧。”
“还用不用加点菜?”春花问。
“也不用,菜够了。”卢梦生说着就回了前面。
不过春花却觉得梦生有些喝多了,她想了想,也不叫不别人,自己直接下厨做了醒酒汤,盛在一个大碗里给他们送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五章
春花刚吃了两盅酒;身上也不冷,怕屋里的太太们看到又要抢着过去送醒酒汤;索性连外衣也没披;直接出了内院。
正好看见勇子向自己住的东厢房走去,就叫住他说:“勇子,你要先回屋里了?先帮我把醒酒汤送进去;让你卢大哥少喝点;我看他有点多了。”
“小婶;”勇子委屈地说:“不是我自己要回屋的;是卢大哥和屋里的人都不让我在屋子里吃饭了;让我先回来睡觉。”
勇子已经十六了;算是成人;平时卢梦生总像是对弟弟一样带着他。春花有些奇怪;问:“你吃饱了吗?”
“吃饱倒是吃饱了,可是我也想跟他们一起喝那种好酒;可他们说我太小;不让我喝;就把我赶出来了。”
“什么好酒?”春花也奇怪地问。在辽东镇,因为天气寒冷,无论男女都会喝一点酒的。勇子这个年龄,喝酒是没什么什么问题了,只要不喝太多就行。而这时候的酒度数还是很低,一般喝一些都没什么。
“就是卢大哥自己泡的好酒。”勇子说。
原来是虎骨酒,春花想了想说:“那是药酒,可能觉得你还小,喝着不好。这样,你到我们桌上去跟大家喝点葡萄酒,那可是养生的。”说着把汤递给了勇子,“赶紧送进去,我在这里等你。”
这时就听外院屋里传出一阵哄笑,“这虎鞭酒味道真不错,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虎什么酒,不是虎骨酒吗?”勇子没大听懂,问春花。
春花一下子明白了,气不打一处来,从勇子手里接过汤碗说:“别乱问了!也不用给他们送汤,你和我一起进里面吃酒。”看出勇子还有几分不情愿,就说:“你才多大,跟我们这些太太们用不着避什么嫌!”
勇子虽然已经十六了,个子也长起来些,可还是半大孩子的模样,内院里吃饭的太太们除了春花,都比他大多了,也都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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