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尝了尝久违了的莲子羹的味道,好像与她离开京城时一样。她压住心中的酸楚,对着于夫人笑着说:“真好吃,我特别喜欢这个味道。”
琼花看看于夫人,也指了两样菜对春花说:“表妹,这个你多吃些,对孕妇很好。”把这对母女间的情绪掩下了。
吃过饭,杨松带了大老爷去外面的书房,于夫人对大太太说:“你带着媳妇孩子们回去歇着吧,你们屋子里的人多事情多,又都要你操心。”
又打发身边的丫头,“你去书房看看老太爷吃得可好?若是吃的少,晚上让厨房准备好消化的羹汤送去。”
春花也让人带留儿下去休息,大太太已经安排好了院子。
琼花又叫来一个婆子说:“给院子里的人传个话,就说是夫人说的,表小姐带过来的孩子,就当自家的少爷小姐一样的,不许怠慢了!”
春花还带了十几个孩子,都是定辽前卫的孤儿,因为是一家人团圆,就没有领他们前来见礼,如今已经安排到两个院子里了。
看着身边的人都下去了,琼花对于夫人和春花说:“我们母女三人静静地说一会儿话吧。”
☆、第二百二十六章
原来;这几年中,琼花的太婆婆、公公、婆婆先后去了;她成了林府的女主人;回娘家也自由得多了,所以眼下她并不急于回去。
于夫人又是舍不得放春花回去休息,又怕春花累了;便说:“你躺在席子上歇着;与我们说话。”
春花依言半靠在席子上;说:“路上走得慢;管事们安排得妥当;倒不觉得累;我也愿意与母亲姐姐在一起多说说话。”就把这些年里她经历的事情挑出来一些讲给她们听。
在女人中;琼花自诩才能出众;见多识广,可是春花所讲的事情;给她展开了人生的新画卷;怎么与同行的酒店竞争客人;怎么恩威并施地管理几个牧场,怎么让孩子们听话,还有怎么骑马、打猎……
看着神采飞扬的春花,于夫人和琼花一样,把本来想问她日子过得苦不苦,后悔没有的话都咽了回去,这样的生活,虽然远远超出她们的认知,但确实是快乐的生活。
春花也知道了家里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常妈妈从没在她面前提起的雪花的情况。
就在郭府五奶奶办理丧事期间,与于夫人一同去郭府祭奠的雪花被很多人看见在五奶奶的灵前,与郭探花执手相握。郭探花的解释是他以为又见到了亡妻,因夫妻情深,不暇细想,便上前拉住。而雪花的解释是,她只不过是走错了路,本想到后面,结果却闯进了外面,然后被郭少怀拉住了。
为了将这样一件丢人的事情遮盖过去,杨府只有答应雪花在五奶奶病亡的百日内嫁入了郭府。琼花撇着嘴说:“雪花以前就几次想办法与郭少怀私相授受,在杨府没成功,没想到,到了郭府,两人还真就找到了机会,终于将这事做成了。”
又说:“我当日便劝父亲,这样伤风败俗的女儿家,不如一根索子勒死,要么送到庵里关起来,杨家便清静了,可父亲不听,硬是将雪花嫁了过去。算一算,这几年多生出了多少的事!”
“别的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雪花生的长女,怎么对人说是早产,也不能早产了半年吧。谁家不知道那孩子是郭少怀和雪花孝期没满一年就有了的!”
春花明白常妈妈为什么一直闭口不提雪花,大约是怕她听了心里不舒服。
想当初,自已诈死,也就将杨府与郭侯家的姻亲关系拆开了,杨家也不必再有这个拖后腿的亲家,可是雪花竟是傻傻地往火坑里跳。
而且一般的情况,姐姐去了,妹妹嫁进去做继室,也没什么。可是,郭家和杨家的情况却不一样,妹妹没了,已经定了亲的姐姐嫁了过去,怎么觉着都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更关键的是,杨家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是雪花设计的,她一直觊觎春花的亲事,以前就有过类似的行动,而郭少怀自然愿意与杨家继续姻亲关系。
这种恶心的事,琼花心里一直很不爽,她本来不想说,可是必须告诉春花,她从自己这里知道要比从别处知道要好。
春花倒真心觉得无所谓,雪花既然那样喜欢郭少怀,就让她嫁给他好了。反正她从不认为自己与郭少怀有任何关系的。
“总是杨府的女儿,你父亲哪里下得了那样的狠心?”于夫人听出琼花口气中对丈夫的不满,便替杨松说话,又说:“我们不提她就是了。”
琼花和春花均点头答应,可过一会儿功夫,大家不得不又提到了雪花和相关的事情。
原来春花大哥家里的长女,名唤杨敏的,嫁给了雪花以前的未婚夫孟举人。雪花出了这样的事情,与孟举人的亲事自然作罢。杨松自认为正人君子,不愿意这样解除婚约,让人笑话杨家毁诺。恰好,杨敏已经十五了,便将孙女重新许给了孟举人。两家以往并无亲故,不存在辈份不同的问题,孟举人本来订的是杨家的庶女,如今改为杨家的嫡孙女,自然愿意,待自己孝满,杨敏过了十六岁,高高兴兴地办了亲事。
后续的事情就是,孟举人成了杨阁老的孙女婿,没多久就补了官,娶了杨敏后更是仕途顺利,年纪轻轻的已经是五品大员了。这其中,杨阁老的作用有,但他个人能力非常强,肯努力,机遇又好也很重要的因素。
从这一门亲事里,又引出一件事来。
孟举人感激杨阁老的高义,景仰杨家的家风,便仿照杨家的家训,编了一本孟家家训,规定子弟要尊师重道,立身清正,诚信坦荡,勤勉上进,不可流连内帏,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比杨家的家规还要森严,而且自己身体力行。
杨敏成亲后日子过得就特别舒心,婆婆善良老实,真心疼爱儿媳,夫妻间恩爱和顺,身边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才几年的工夫,先后生了一子一女,前些日子又封了诰命夫人。
听了这些,春花便笑着问:“雪花后悔了吗?”
“她怎么能不后悔?郭少怀自从出事后,郭侯就病了,熬了两年就去了。郭少怀守了三年的孝,一点长进也没有,只是到处鬼混,后来,父亲没办法,只好想办法把他又弄进了翰林院,在那里混日子总比在外强。”
“两年前,他在妓院与一些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马城兵马司的人过去时,他竟然大声说是杨阁老的女婿,给父亲丢尽了面了子。后来,新武成侯把他关在家里几个月,这事才淡了下去。”
“还有那个谢氏,又故技重施,将雪花的嫁妆弄去了一大半,后来婆媳妇两个差一点翻了脸,雪花才保住剩下的几千两银子。”
“郭少怀的妾室众多,每天争风吃醋的事情层出不穷,雪花嫁过去没多久,就闹了好几场,听说,眼下还有几个妾不怎么服她。”
琼花最后总结说:“这些都不算什么,她后悔的日子还在后面呢,侄女婿将来的成就哪里只有眼下这些,若是顺利,将来登阁也不是没有希望,那样敏儿就能成为一品夫人!何况侄女婿这样教导子弟,将来孟家一定会人才辈出。”
琼花又与春花说了些朝廷的事情,“当今皇上尊祟儒家、喜欢读书,性格也颇为和善,与先帝嗜武不同。皇太子从小敏慧异常,甚得先帝喜爱,可与皇上虽然是亲生的父子,却并不十分相得。这些事情,你在妹夫面前提上一提,他刚从辽东来,什么都不清楚。”
春花认真地点点头,又问琼花官场上的一些事情,特别是卢梦生将要任职的京卫指挥司。
“军中的事情,我并不太清楚,回去后,我替你问问几个侯府里的夫人。”琼花笑着打趣说:“当年郭少怀被人告了,也没见你有一点动容,如今妹夫的事情却这样事事关注。”
春花大方地笑道:“这是自然,郭少怀不把我当成妻子,我也从没把他当丈夫,而梦生和我是结发夫妻,自然要事事关心。”
于夫人看着春花的笑脸,心里高兴,脸上也一直带着笑意。
夏日里天长,直到天气暗了下来,琼花才离开杨府。于夫人打发身边的婆子将春花送进了寻芳居。
春花回到几年前的旧居,看着摆放的东西,有过去的旧物,也有于夫人新选出来的放进去的,自有一番感慨不提。
第二天一早起来,她先是到留儿和孩子们住的院子里看了看,见留儿自己住着一个小院,有几个小丫头伺侯,陈妈妈和冬青陪伴,其余的孩子们分了男女,住在两处,杨府里也派了仆妇丫头们照顾,并不用她操心。
春花便与他们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带着他们去见于夫人。
大太太和大奶奶几个正在于夫人跟前凑趣。
春花过去把孩子们引见给于夫人,于夫人赶紧让人拿了金银锞子打赏,让人带他们出去玩,却独让留儿坐在自己身边。春花笑着对大太太和大奶奶说:“我带孩子们来就是想请大嫂和大奶奶,帮着孩子们请两位先生,在路上已经荒废了一个多月,再不重新学起来,可能原来认的几个字都忘光了!”
于夫人笑问:“听老爷说你曾亲自教卫所里的孩子们读书,孩子们学得怎么样?”
留儿见姑祖母问,就规规矩矩地站起来说:“千户所学堂里上午学《论语》,下午学些记帐、算术,然后男孩练武,女孩做针线。”
“既如此,就先和家里的孩子们一起上课。”大太太笑着说:“家里如今请了两个先生,内院外分别开了书房。”
春花摇头拒绝,“卫所里的孩子学识比不了杨家的孩子,在一起耽误了大爷他们的功课倒不好,不如专门请先生来教。”
“大爷和二爷都在外面的书院里上课,家里这些小的如今所学尚浅,先一起上课没什么。”大奶奶也一力劝道。
于夫人也说:“男孩们的课再让大爷看一看,在一起上合不合适?女孩子们就让她们在一起,读几本书,不是睁眼瞎子就行了。再就是一起做做针线,人多还能热闹些。”
于是大奶奶便让人带着孩子们分别去了内外书房上课,自己去料理家务。于夫人过了一会儿,又将大太太打发了,只剩下母女二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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