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不大可能的,只不过老夫人是打算借着她们与折柳院处好关系而已。小琴和留儿偶尔与老夫人接触并不是坏事,老夫人毕竟是有见识的老封君,她的指导在这个时代比春花还要适合,春花自然会答应。
六月里,皇太子登基,大赦天下后,又下旨“暂不迁都”。春花知道皇帝肯定不会迁都南京了,他一定是因为不好直接违反先帝的旨意才这样说的。那么,与梦生以后也会留在京城了。
三个月的国丧照例要守的,京城时隔半年又陷入了沉寂中。春花新开的靖远楼收益也直线往下掉,虽然国丧不影响大家吃饭,但毕竟禁了娱乐婚嫁,吃酒席的人要少得多了。
有点损失春花倒还能承受得了,她只是盼着顾梦生赶紧回来。但是知道他在宫中,没有什么危险,这种思念就只有甜蜜,没有担忧了。
六月底的一天,顾梦生终于回了家,而且他的身份已经是正三品的指挥使,以后他将独领一旅京卫。虽然只是个三品的指挥使,但顾梦生所领的京卫是二十个直属于皇上的京卫之一,人数、武器、训练等都要远远高于普通卫所,当然他身上的责任也重多了。
福寿堂里摆了酒菜,虽然没有鼓乐,但一点也不冷清,春花百般推让后被拉到了孙辈中的第一席,小琴和留儿与府里的几个小姐一起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她们都受到了比平时要好得多的待遇。
隔了屏风,春花也听了顾梦生讲述了他们的行程,又说:“皇太子英明睿智,料敌在前,带着我们绕路提前回了京城。”
“如今天下已定,汉王不足为虑。”泰宁侯也这样说。
女眷们听了大概,知道局势平稳,也就不再注意朝廷中的事了,老夫人和三奶奶说起在宫里的所见所闻。老夫人和侯夫人都是超品侯夫人,三爷有荫封的三品官职,三奶奶也是三品诰命夫人,这些天她们都数次进宫,先是为先帝殉葬妃嫔守制,后是为恭贺册封太后、皇后。
“去年妃嫔殉葬的时候,我跪的地方靠后,只勉强听了几声哭,倒不觉得什么,”三奶奶想起宫中的事来,握住胸口说:“这次新皇妃嫔少,我们的位置都靠前不少,听着那哭声,我吓得差一点就跪不住了。”
“没想到生了三个儿子的郭贵妃也殉了去。”四奶奶虽然没入宫,但毕竟是勋贵女,也知道一些内情,同情地说,“一点也没给三个藩王面子。”
“你懂什么,”二奶奶说:“成祖时也不过是张贵妃以勋贵女故免殉,别人还不是一样。”
春花虽然听过殉葬,但犹有些不信,问道:“真的让活人殉了?”
“哪里还有假呢?”三奶奶打了个哆嗦说:“我们跪在院子里,还能看到屋子里的人影,内侍们将宫妃挂上后,就撤去踩着的小桌,一片哭爹叫娘,情景实在惨不忍睹。有一个采女,入宫不过十几日,连皇上的面都没见过,听说还写了一首绝命诗。”
大家都叹息起来。
“少奶奶将来封了诰命夫人,不就能自己看到了?”突然在下面侍候的桃姨娘冷哼一下,插了这么一句话。
所有的人都看向春花,老夫人抬头审视,二太太不知所措,二奶奶低头不语,四奶奶满面通红,留儿握了拳似要站起来,春花笑着给了她一个眼色,然后问道:“二奶奶,怎么也不给桃姨娘设个个座位呢,大家一起坐下说话多好?”
桃姨娘是个没脑子的,今天她来这里应该就是被人当枪用,而用她的人不外乎是老夫人、二太太、二奶奶一系的,三奶奶已经死了心,四奶奶是桃姨娘的儿媳妇,她嫌丢脸还不够呢!
春花的反击也很刁,她不与桃姨娘对上,而是责怪二奶奶这个管家奶奶,桃姨娘要是有资格在主子说话时插嘴,就有资格有座位,否则就不该插话。而且无论二奶奶怎么说,都会得罪四奶奶。据春花看,四奶奶虽然是庶女出身,却机敏有见识,并不好对付。
见新任的指挥使奶奶把祸水引到自己这里,二奶奶低头不言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桃姨娘被春花拿话取笑了;在老夫人面前虽不敢洒泼,但她故作可怜地哭着说:“我在府里也熬了这么多年了;多一句嘴;就让小辈这么打脸,我不活了!”
四奶奶只好站起来说:“姨娘今天发了昏了,大约说什么也不知道;赶紧来人将姨娘扶回去!”
二奶奶笑着说:“桃姨娘年纪大了;越发没个规矩;四奶奶还不赶紧送姨娘婆婆回自己院子!”
四奶奶的脸红得快滴出血来了;庶出的人最不愿意被人揭出自己的出身;可偏偏桃姨娘又这么上不了台面。她气道:“我婆婆病了;今天没来;我送哪一个婆婆回院子;二奶奶是嫂子,好好教教我!”
桃姨娘又一次地跳出来;她指着四奶奶骂道:“四爷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你不认我;我让四爷休了你!”
留儿向春花比了个“V”,这是春花教她的,她也悄悄比了个“V”回去,一脸笑意地看向大家。国丧时不能唱戏,可眼下比唱戏好听多了!
自然地,侯爷带着弟弟子侄们过来了。春花也随着大家站了起来,听着屋子里人们乱哄哄的分辩。
顾梦生听了桃姨娘暗讽春花不能封诰命的话,脸色沉了下来,上前一把留儿抱起来扛到了肩头,对老夫人说:“祖母,我累了,先回去歇一歇,明天还要进宫。”
留儿坐在他父亲的肩头,得意洋洋地说:“母亲,我们回去了!”
春花叫了小琴,一起跟在顾梦生的后面出来。
所有的人都以为提到春花再嫁的问题,春花和顾梦生应该是最难堪的,而且还会让顾梦生嫌弃春花。可是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结果是顾梦生非常内疚。春花根本不是再嫁,可他就是没法给太太请封个诰命。
回了折柳院,春花把已经醒了的阿瓦抱过来递给顾梦生,“与她们生气才不值得,我们带着阿瓦玩。”
阿瓦六个多月了,已经学会了自己坐着,早已经忘了二个月没见的顾梦生,在他的怀里一直向着春花扑过去。顾梦生禁不住笑了,“这个坏小子,才两个月不到,竟不认识父亲了!”
说着将阿瓦轻轻抛起来又接住,儿子一下子笑开了怀,也不要母亲了。
春花张罗了酒菜,对与儿子玩得不亦乐乎的顾梦生说:“你去将温指挥使也请进来一起喝点酒。”温峻与顾梦生又是一同升了指挥使,也亲领一旅京卫。
刚刚他们就是一起出的宫,然后温峻连家也没回就跟到了折柳院。侯府家宴时,他不肯去打扰,眼下倒没什么,春花与他也是老熟人了。
顾梦生抱着儿子去了,确实是熟人,他也很随便。只是一小会儿就转了回来,“温指挥使不肯来。”
“他还没转过弯来?”春花问道。
“是吧,”顾梦生说:“一直闷闷不乐的,说就是想打一仗,可汉王根本没拦住我们,也没仗可打。”
顾梦生让春花把酒菜分过去一半,“让小武陪着他。”
跟着皇太子回京的人都升了职,小武如今也是六品的百户了。
福寿堂的闹剧是怎样收场的,春花没去问,而她也有事情发愁。
温指挥使成了折柳院的固定客人,每天到晚上就回来,就像回家一样自然,可他却很少与春花见面,也不像以前在靖远堡时闹着顾梦生陪他,而是老老实实、默默无声在住在给他准备的小院子里,小武说他平时总是喜欢静静地躺着。
顾梦生和春花更不放心了,过了几天,两人带了酒菜去看他。
“温指挥使,你嫂子亲自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我们喝几杯。”顾梦生进了屋子就喊温峻。
温指挥使见他们来了,懒洋洋地出了里间,一件玉色的袍子随随便便地斜披在身上,神情那样的寂寥,他散漫地坐在顾梦生对面说:“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你们只管恩爱去。”
春花将倒好了酒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他面前说:“胡说什么,你先自罚三杯!”
温峻默默将酒喝了,就靠在了座位上,不知在想什么。
顾梦生与他说一些京卫里的事情,他也只是应付着。
春花干脆就问他,“你倒底怎么了?要是真恨胡氏,等她生完孩子,给她些惩罚也行,不管怎样,总有个结果,不能就这样拖啊!”
“她怎么也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又给我生下儿子,我不打算将她怎么样。”温峻说:“我就是觉得没意思,干什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白天勉强把京卫里的事管好,晚上就只想躺着歇一歇。”
春花和顾梦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们回去吧,”温峻倒是劝他们,“我可能过些日子就好了,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就是每天都来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我们兄弟间用说这些吗?”顾梦生截断他的话说。
“我知道,所以懒得自己去找房子、张罗家务,就在这里借住了。”说完竟踱回了里间,自顾自地躺着去了!
顾梦生只好带着春花回去了,背地里他对春花说:“要是他像上次一样哭一场,也比现在好!”
春花也说:“过去他总是惹事生非,现在看还不如继续惹些事呢!”
可是他们俩也拿温指挥使没办法,只得在生活上照顾好他,又让他的长随和小武等人多注意一些。
所以当春花知道玉兰经常往温峻的小院里跑时,她就对常妈妈说:“玉兰本来就不是个本份的人,她既然有借口,就让她去吧。温峻现在需要有人闹一闹,没准儿闹一闹,他能动动凡心,或者把他的火引上来,发泄一场,不管怎么样都比现在好些吧。”
果然,半个多月后,温峻的火被引了出来。
春花过去时,见玉兰正跪在院子中间嚎啕大哭,一张脸的一半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因此她说话就含混不清,春花也没心思细听她说的是什么。温峻看着像个贵公子,其实功夫相当好,他若用力打人,这是最轻的效果了。
春花不去看玉兰,进了屋子,见温峻仍静静地靠在大炕上的一个迎枕上,看到春花进来,也没站起来行礼,只没精打采地说:“到底还是给嫂子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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