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就是穿着什么样式、颜色的衣服,也有相应的律法,比如庶民不能穿用命妇的霞帔,以及表示不同品级的花纹,而贵族妇女所穿的合领大袖对襟衣服,庶民也不能用。还有禁止用金绣,只限用紫色、绿色和桃红色等颜色,而禁止使用大红色、鸦青色和明黄色等。
这些都是布店的常识,方太太和春花的衣着正是符合这样的规则,并且为他人推荐布料时也要考虑到这些。
涂三爷这里进了新布料,传扬出去后,店里的人流就多了起来,方太太与春花打扮成富丽和清雅的两个极端,不少的女人看着就心动,也买了同样的布料,带得店内生意红红火火。
春花尤其擅长让那些心中犹豫的客人下定决心,其实她并不劝人买那一样,只是将每一种的效果给客人展示了,又细细地帮着她们比较,最后将选择权交回她们,结果却比一直地向客人推销要好得多。
方太太让春花帮着招呼客人,春花也甘之如饴,她前世就是做生意的,这次出门也打着想重新做生意的主意,眼下的机会也算是练手了。倒是看得范娘子母女都快傻眼了,三姑奶奶出了京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前店生意好,银钱滚滚而来,方太太乐得合不上嘴,连着好几天晚上都加了菜,晚上睡前,又与涂三爷商量,“这于娘子还真是做生意的好手,这几天店里生意这样好,虽说是因为来了新布料,但她功劳也不小。”
“于娘子招呼生意是极好的,又会待人接物,还有几个婶子大姐的向我打听她的情况呢,旁边开饭店的刘太太最急切,已经托我给于娘子和她家的老大牵牵线。”
涂三爷本来一天忙下来,累得没什么精神,听方太太如此一说,赶紧嘱咐她,“你刚来,不知道情况,可别随口答应别人什么。刘太太的大儿子脾气极不好,原配的媳妇听说总是受气,去年生了一场气病死了,这个线可不能随便牵。”
方太太笑着说:“这些我哪里不懂,还用你嘱咐我。刘太太我又不熟,怎么能给她牵什么线呢?我不过是与你说说罢了。不过于娘子有一千两银子的嫁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谁还管她是不是寡妇呢,还不得抢着聘娶。”
涂三爷说:“这一千两银子的事,知道的人没几个,你可不许说出去。”
“看你说的,我就那么没眼色,连这个都不知道?只是我有个主意,想和你商量商量。”
“你又有什么主意?”涂三爷警惕地问。
“于娘子虽然是个寡妇,但我就爱她那个人品行事,长得又好,我娘家的三弟如今也十六了,与她年纪相仿,不如就娶了她,拿了她的嫁妆做本钱,也到广宁府来,与我们一起做这布店的生意。本钱多了,咱们也能每次多进些布,成这条街上最大的布店,你看着怎么样?”
“不可!”涂三爷的语气很坚决。
“我娘家的三弟你也见过,是个老实孩子,又不曾婚配过,哪里配不上于娘子了?”这事方太太已经盘算了两天,心里觉得十拿九稳的,没想到涂三爷先反对,便急了,“若你不愿意与他们合伙做生意,他们有一千两银子做本钱,干什么不行呢?”
“这不关生意的事。” 涂三爷说:“你可知于娘子此行是要去投奔夫家的堂侄,要是她想再嫁,在京城就嫁了,何苦等到这里呢?”
“她到辽东来是为了将孩子送到鲁家,带着一个拖油瓶,再嫁也不好看,等孩子送到了鲁家,她这样的年轻,怎么能守得住,还不是得嫁人。”
方太太见涂三爷不吭声,又絮絮地说:“又不是什么名门大户的,这样年轻哪里能守着,也没这样的道理,就是官府也不禁寡妇再嫁。三弟你也知道,并不是那不成器的人,也不辱没于娘子的品貌,不正是一门好亲事?”
涂三爷想了想说:“我原不想对你说,但既然说到这里,你也想想,于娘子品貌不俗倒还罢了,可那行事的气度可不不像一般人家出来的。肖鹏原来就是有一番来历的人,我看他这个表妹恐怕也是一样。再者,肖鹏托我带于娘子过来,言辞间恳切异常,我还没见他对哪个人这样上心过,那天于娘子出来见我时,我见肖鹏的两只眼睛就没离了娘子,他平时可是从不与女人拉拉扯扯。”
方太太马上八卦说:“可是肖鹏看上于娘子,想收她为妾,又没有成?”
涂三爷笑道:“你偏对这些事上心,我一个大哥,怎么能去问肖鹏内帏间的事,不过有些疑惑,又因你说三弟的事,才告诉你。”
方太太想了想,越加觉得是这么回事,“肖鹏定是对于娘子有意了!否则怎么会给于娘子一千两银子,就不知于娘子为了什么没留在肖家,难道她是想送了孩子再回肖家?”
涂三爷却不肯再和她分析这些了,一翻身睡了,方太太辗转反侧,倒有半夜没睡着。
第二天,又细看于娘子,相貌自然是好的,细皮嫩肉,确实不是贫家小户能养出来的。听了涂三爷的话,本该断了想法,但关切娘家弟弟,忍不住还是想探问。找了个没人的时候,她对于娘子说:“这几日我抽空见了街坊四邻,倒有好几个人问你,可有再嫁的心思?”
春花倒很镇静,既然离家出来了,她早就有这方面的准备,便笑笑说:“我夫君离世才一年多,孝还没满呢。”
方太太当然知道于娘子的孝期,不以为然地说:“夫妻恩爱,守孝也是应该的,只是守了一年就行了,旁人就觉得已经情谊深重,用不着非守上三年。”
春花便不再答话了,让方太太倒无言可说。又找机会提了几次,春花都是这样的话,她庆幸自己用了于娘子的寡妇身份,对于亲事的问题,只要以守孝推了,再这样低头不语,谁也没办法。
又过了十几天,涂三爷说过的田掌柜来了。田掌柜是在定辽前卫开布店的,小本生意,不可能到京城进货,都是到广宁府取货的,与涂三爷打了几次交道,觉得他的货又好又便宜,因此已经是涂三爷一个固定的客源了。这次涂三爷到京城进货,他是知道的,因此算着时间过来了。
将货物的事情结完了,涂三爷也将他请到家中,摆了一席,因田掌柜是有年纪的人了,便将方太太和春花也都叫来,在一间屋子里另设了一席一共吃饭说话,并将事情说与田掌柜。
田掌柜自然满口答应,但回程时间,他暂不能确定。原来,他来时与定辽前卫的几个商人一起过来的,大家又是随定辽前卫领军械的兵士一同前来,大家约好一同回去。
田掌柜五十多岁,中等身材,留着一把山羊胡子,黑白斑驳,神情也很和蔼,对春花说:“向来领军械都用不了多久,大约也就是一两天之内,必然返回定辽前卫,于娘子赶紧收拾好东西,老夫一有消息便过来告知。”
春花自然点头答应,又问了些定辽前卫的事,涂三爷也没去过那里,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
惊喜的是田掌柜还认识鲁千户,并了解些他的情况,其实也不算是意外,定辽前卫下属五个千户所,鲁千户就是其中之一,在定辽前卫也算是大人物了。
鲁千户四十多岁,家里只有一妻,没有妾室,有三个儿子,三个女儿,听说鲁夫人还怀着一个。这人仁义豪爽,济困救贫,在定辽前卫也颇有些名气。也确如于娘子所说,千户所里鲁家的亲戚并不少,有十余家,都是陆陆继继投奔而去的。
这些消息对春花是非常有用,因为于娘子那时并没有与春花说太多鲁千户的事情,其实她做为一个后进门的年青媳妇,也并不太了解。眼下春花也是这样解释的,涂三爷和田掌柜也没有奇怪,在这信息流通非常差的时代,这种情况很常见。
春花听了田掌柜的介绍放下了心,鲁千户是个好人。田掌柜还吞吞吐吐地暗示了鲁千户的夫人不贤吝啬,春花记在心里,又请教了田掌柜定辽前卫那里的风俗人情。
请田掌柜为她定了两辆车子,然后春花收拾好行李,又在广宁府买了礼品,据田掌柜说,定辽前卫那里比起广宁府又差得多了,很多东西都买不到,那里的人也分外喜欢广宁府出产的物品。还有留儿也渐渐大了,能吃些糕饼点心了,这些东西必须备足。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只过了两天,田掌柜就通知春花明天一早就要出发了,领军械的兵士们已经办完了公事。
因为田掌柜事先打好了招呼,所以时间虽紧,春花也准备妥当了。方太太很是不舍,毕竟处了一个多月,于娘子是那样和气懂事大方的人,拉着春花的手哭了一场,又备了丰盛的酒菜送行。
说了些依依不舍的话,又约定到了定辽前卫后让人捎信来,春花便坐上了田掌柜帮着雇来的车子,与一队兵士、十几个商户、还有几个出门办事的人一同出了广宁府。
春花事先曾问过涂三爷和田掌柜,为什么要与兵士同行。原来过了广宁府,少有居民,尽为军屯,地阔人稀,很多地方空旷如野,偶有豺狼出没,随兵士出行自然要安全得多。
更何况处于一个卫所的兵士与商人间本就认识,于行程中,兵士保护商人,商人往往会请酒吃席,正是互利互惠。
眼下也是这样,先是定辽前卫最大的铺子的掌柜孙掌柜在驿堡请吃酒,然后是一个姓刘的掌柜,第三天是田掌柜,那些小些的商铺便合伙请客,井然有序,显见是大家商量好的。
在离开广宁府之前,涂三爷当着春花的面,给了田掌柜十两银子,请他安排好于娘子等人一路上的食宿。按这里的物价,这些银子是足够春花这些人用了,因此,春花每天不用自己操心食宿,都由田掌柜来安排。
而且同行的商户中也有一个女眷,正是定辽前卫最大的铺子孙掌柜携带的妾室,并带了个小丫环。孙掌柜的铺子是一家大商行派往定辽前卫的分铺,销售各类杂货。
因为都是女眷,休息时春花便与和氏凑到一处说了一回话。
听她说,孙掌柜是商行东家的远房亲戚,所以才谋得这个掌柜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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