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孙掌柜,如果孙掌柜能放弃一些货物腾空一辆车也可以,但这次装车时,已经精减了一些货物,再放弃可就太亏本了。而且为了个妾室损失货物,传出去在本家那里也好,顾客那里也好,都不是什么好名声,孙掌柜又不是个大方的人。
果然孙掌柜不肯为和氏损失货物,他冷着脸上让那丫头来拉和氏,可和氏就是不肯动,只在地上大声哭着。
和氏自己不走,还堵住了大家的路。
因为有了共同对敌的经历,回程上,两位总旗就让商人们走在兵士的中间,这样更安全些。
瓦刺人虽然退了,但谁敢说他们不再回来,所有兵士们都非常警惕地行进,万一再遇到瓦刺人随时准备结车阵。
和氏这样就影响了整个队伍。
卢总旗马上就过来了,他看了一眼在地上撒泼的和氏,对孙掌柜严厉地说:“马上将她拉出道路中间!万一有什么事,她这样会影响布阵!”
孙掌柜咬了咬牙,上前拖着和氏离开了路中心。
春花背着留儿继续向前走,本来范娘子最初不让春花背,但她背着留儿走了一段路后就累得走不动了,只得交给春花,大丫倒底还小,自己能走就很好了。
留儿现在也有二十多斤重,也得算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春花感觉到卢总旗的眼光在自己身上扫过,她笑着看过去,向他点点头,示意自己还行,再怎么样,她也不会像和氏那样。
总算到了休息的地方,春花把留儿抱在怀里,靠着一棵树休息。偏偏留儿这时却醒了,非常精神地吵闹不休。
“她这是想吃糕饼呢。”范娘子把留儿接过来转身去喂奶,口中哄着留儿,“糕饼没了,等明天到了定辽前卫,你母亲会给你买的。”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
“小婶!”春花看到勇子在不远处向她招手,她勉强起身走了过去。
“卢大哥有事要对你说,”勇子指着再远处几株大树下,春花有些奇怪。她要不是非常相信勇子和卢总旗,根本不会过去,那里树木茂密,在这里都看不到人,不知卢总旗找她能有什么事要到那样的地方?
卢总旗确实在绿荫丛中,春花走了过去,福了一礼说:“有什么事情吗?”
卢总旗板着脸说:“把腰带给我。”
春花转了身,从腰间把那缝着金子的腰带取了下来,转身见卢总旗背对着自己,便喊了他一声,将手中的腰带交给他,说了声“谢谢。”就回去了。
身上少了这十来斤重的东西,还真是轻松多了,就是腰间也觉得立刻凉爽起来,春花微笑着走回了大路。
孙掌柜与丫环一边一个,正半拖半拉地扶着和氏走过来追上大部队,满脸的不耐烦,见到春花勉强地笑了笑。
他现在很为难,他不想这样带着和氏走,他也很累啊。可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扔下和氏,若不是为了脸面,他早就想将和氏扔掉了。
见了春花,孙掌柜忍不住说:“你看看于娘子,人家比你还娇小,但敢与瓦刺人打仗,一路还背着孩子,再看看你!”
和氏没吭声,眼下她连吵闹的力气都没有了,
春花很不满孙掌柜拿自己做例子,这不是让和氏恨上自己吗?她指了指和氏的脚说:“和氏是小脚,你怎么能拿她和我这个大脚的人比呢?”
又对和氏说:“再坚持一下,只要晚上到了驿堡,明天就能有车了。”每个驿堡里都有车马,当然是为了驿传所用,但只要出些钱,用上一两辆车,驿堡的人是不会拒绝的,也许孟总旗卢总旗他们还能说服驿堡的人,按公差给大家出马车。
但说起来容易,剩下的路程一直走到了天黑后才到了驿堡,春花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坚持不下来了,昨天又累又吓地过了一天,根本没睡多久,体力早就透支了,今天又走了好几个时辰,要是卢总旗不把金子接过去,她也差不多同和氏一样了吧。
一进驿站,春花到车里找出包袱,拿了五十两银子,交给了驿堡的人,请他准备最好的饭菜,她要请所有的人吃饭。
原订请客的商户现在有的受伤,有的损失了财物,而春花什么损失也没有,又得了最大份的银子,她自然应该请客。辽东镇物价较京城便宜很多,驿堡的人见了五十两的银子,高兴万分,将驿堡里最好的酒都拿了出来,又杀了一只羊、几只鸡,做了丰盛的饭菜让大家尽情吃喝。
春花食不知味地吃了一碗饭就倒在了炕上,再也不想起来了。范氏母女也是一样,只有留儿醒了后在炕上爬来爬去的,玩得很开心,还不停地打扰着大家。春花、范娘子和大丫实在没力气哄她玩,只好躺在炕沿边,以防她掉在地上,由着她在炕上到处活动。
“小婶、范婶。”勇子过来了敲门。
大丫已经睡得很香了,春花和范娘子不好再躺着,坐了起来,打开了门。
勇子端来了一个大木盆水,手里还拿着一瓶伤药,他过来说:“卢总旗让我告诉你们,就是不洗澡,也得把脚洗了,再把血泡挑开,用伤药包上。”
留儿看到勇子,伸着手要抱,勇子笑着把她抱起来说:“白天我就想帮着你们抱留儿了,可是行军中是不能抱孩子的。”
春花笑着说:“我们都懂。其实你们比我们累多了。”兵士们行军时,身上的铠甲武器等加起来有六七十斤重,确实比她们只背着留儿累多了。
“我们都习惯了,就不觉得累。”勇子说了几句就走了,“我带着留儿先出去玩一会儿,你们先洗脚。”
脚果然磨出了血泡,大家依卢总旗的话收拾好了再睡。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十章
第二天再出发时就有了马车,春花虽然腰酸腿痛的,但人却精神了。听说今天就要到达定辽前卫了,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于娘子,很是期盼到定辽前卫。
下午申时刚过,车子到了定辽前卫的城门前,春花看向卫城的城墙,比不上山海关和广宁府,是按卫城的规制修建的。
定辽前卫城城墙六里五十余步,高三丈三尺,城墙外有护城河,深一丈二尺,宽三丈五尺。卫城里设有指挥府、备御公署、军储所等。
卫城最高官员为指挥使,总辖各项事务。还有两名指挥同知分别负责行政和治安、指挥佥事四人,管理相应的各处官兵。
卢总旗属于军储所,而孟总旗则是从下面的千户所里抽调过来的。到了卫城,他们带着兵士和从广宁府领回的军械去交接公务,而商人们则分散开,回家的,去铺子的,还有到驿站的,大家经历的一场生死与共,已经有了深深地情谊,亲热地告了别,各奔东西。
春花跟着田掌柜去了布店,田掌柜昨天开始发烧,人也时清醒时糊涂,说是春花跟着他,不如说是春花将他送回更合适。
田家与涂三爷所在布店格局相同,大小也差不多,只是经营的项目要远远多于涂三爷。绸缎、布匹、棉花、成衣、鞋帽,总之所有服装及相关的东西差不多都有。做为定辽前卫唯一一家布店,货物品种齐全是必然的。
田掌柜家里人口不少,有三四个儿子,还有十多个孙辈,田太太与田掌柜年纪相仿,见了田掌柜失了一只手,又发着烧,便急着张罗找郎中找药。
好在田掌柜的儿子多,有去抓药的,有接收货物的,雇来的车夫卸了货着急回家,一片忙乱。看事情已经差不多理顺了,春花便与他的太太和几个儿子儿媳说了事情的经过。
把田掌柜得了一颗人头的功劳以及分到了赔偿银子等事一一交待清楚,春花便起身告辞了。田家正焦头烂额,也只是虚留了几句,就由着她们几人出来了。
其实涂三爷将春花托付给田掌柜,并给了路费,就应该由田掌柜一直负责将她送到鲁千户那里,此时春花也应该住在田家,或由他们安排住处,但眼下田掌柜肯定已经不可能负责了,而田家的儿子们也没有想到这些。
最初春花以为鲁千户既然属于定辽前卫,那么到了定辽前卫就能见到鲁千户了。后来在路上同勇子交谈,她才明白,鲁千户并不住在定辽前卫城中,而是在定辽前卫城北五十多里处的千户所,从卫城到那里还有一天的路程。
眼下春花只能靠自己了,她打听了驿站,向那里走去。好在她们一行人携带的东西不多,在广宁府里买的东西也都在路上消耗掉了,于是春花抱着留儿,范娘子母女提着行李包袱。
在与兵士们分手前,勇子特别来传话说,卢总旗告诉她先在定辽前卫住几天,等弄清他们两天前遇到的瓦刺人的下落后再出卫城。现在卫城外面并不安全,她自己也是这样打算的。
结果到了驿站,驿站里的客房已经住满,没有空的房间了。春花只好出了驿站,到了街上询问。她打算找到一户只有女人的人家,借宿几天。
结果还是非常不顺利。在别处,这是非常容易的事,可是卫城的情况不一样,虽然有很多居民,但毕竟是屯兵之地,在这里男子多,女子少,春花问了几个妇人,都没有打听到合适的借住处。
看看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春花不敢继续在街上停留,她又带着范娘子等人回了驿站。想找到同行的商人们,请他们给自己腾出一间屋子,想来这点交情还是有的。
快到驿站的时候,春花便看到卢总旗和勇子迎面走来。驿站就在军储所前面的街上,卢总旗和勇子就是从军储所出来的。勇子也看到了她,跑过来亲热地说:“小婶,你怎么在这里?”
大家都知道她去了田掌柜家。
春花便把事情经过说了。又笑着说:“我去找那些掌柜们,请他给我们腾个房间。”
一直没说话的卢总旗说:“定辽左卫、定辽右卫等几人卫所都来了人,所以驿站里才没了地方。你跟我去我三舅母家吧,我三舅经常出远门,应该不在家中,舅母只有五个女儿,你先在那里住几天,等外面情况安定了,我再找人送你去千户所。”
春花听了也觉得妥当,便道了谢,跟着他们俩个又折回去。跟在春花身边的范娘子和大丫也露出了笑容,刚刚她们跟着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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