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笑着称是,就回了住处。
不到三天,孙掌柜就派了伙计来传话,请春花过去商议。
见了面,孙掌柜也没有再像上次那样,与春花风清云淡地闲聊,或者说要请吃葡萄,其实就是上次,走时大家也忘了葡萄的事。他面色不快地对春花说:“房主还是觉得价格太低了,你还有没有其它首饰,拿出来添些,我再帮你说说情就行了。”
春花轻轻叹了口气说:“虽然还有几件,但我自己总要留些首饰用。孙掌柜,你再同房主商量一下,如果能同意,我就买下来,如果不同意,也没什么,前天我听说上次的瓦刺人已经逃出了辽东镇,如果是那样,我就先去千户所,这房子我买不买都行。”
孙掌柜气得要昏了,本来这房子要卖多少银子并没有传出去,几个来问价的人都是老掌柜,知道规矩,不会乱说的。
可是于娘子一个女人,并不懂规矩,当着铺子里的人就说出了多少银子。偏偏当时自己还没在意,结果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在这种小城里,人们都相熟,哪还能保住密?
房主托他卖三百五十两银子,他想加上些也是正常的,以前四百两他都没卖,但那是在别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但眼下,房主早晚能知道有人出三百六十两银子,他要是不卖,将来还不得受人埋怨?
想着能从于娘子身上再要来一样首饰,能值个几十两银子就行,可是于娘子又不肯了。
她将买房子的口风都放了出去,又说买不买都行了了!房主若见房子没卖出去,只能想到是自己不肯卖的!至于于娘子要去鲁千户那里认亲,也不可能弄回银子来!鲁千户的那点银子都拿来养他那些穷亲戚了,哪里有剩下的!他到卫城时,从来都舍不得花钱,连妓院都不敢进!
但他总归曾是读书人,还要些面子,总不能把于娘子骂上一顿吧,于是他只好说:“我再问问房主吧,过三天给你信。”
春花就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孙掌柜不好说他现在能定下来,所以才让她再等一等,她便笑着说:“能买成固然好,不成也没关系,我就一切都拜托孙掌柜了。”
说完就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她买了不少的肉和菜,和大丫从卖菜的人那里借了个筐子才拿回来,今天她要请客。
瓦刺人逃走的消息确实是真的,卢总旗亲口告诉她,并说请她再住几日,他沐休时会送她们到千户所。
正好春花不急,她想等这房子定下来后再走,现在一算时间刚刚好。
到了舅母家,春花就开始做菜,把所有的人,包括范娘子都惊呆了,谁也没见过她做饭。但其实,春花前世开过饭店,她还真能做一手好菜。
毕竟好久没做了,难免手生,所以她今天打算只炒几个小菜,主菜就做在山海关城吃的浑锅,也就是火锅的原型。
熬鸡汤,里面又加了大骨和牛肉;备了几种口味的调味料;各种青菜洗净;切肉,最后她又调了馅,包了满满一案板的馄饨。
大家都上来帮忙,干活的人多,很快就收拾好了,可吃饭的人也多,一张桌子根本坐不下,因为春花将勇子兄弟三人也请了来。于是又从卢总旗的家里拿来一张桌子,分成了男女两桌。
“这都是于娘子做的?”三舅吃了一口浑锅问。
舅母笑着说:“刚刚你回来时不也看到了吗?还问什么!”
“这可比山海关城做得好吃!”三舅笑着说。
“我就是在那里吃过,才学着做的。”春花也笑呵呵地说,当然她改进了配料就不必说了。现在的浑锅是做好了端上来的,要是能一边涮一边吃就更好了,等以后她开的饭店就能会让大家尝到!
大家都纷纷赞扬,尤其是勇子,最为高兴,一边吃,一边说。
正是最开心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大家一齐抬头,就看见勇子的爹进来,对着勇子几个喊:“赶紧回家睡觉!”
勇子脸上的笑容凝结了,春花见到勇子的时候,他从来都是笑嘻嘻的,就是谈到生死时他都是那样笑着,好象从来不知道发愁。现在第一次看到他不笑了,脸上露出了类似死灰般的神色,让春花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
勇子的弟弟名字叫小武,瞪圆了眼睛,握起了拳头,像一个小老虎,好像就要上去与他的父亲拚命一样,春花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孩子身上的伤痕最多。
而叫小琴的妹妹则吓得把手中的筷子掉了下来,一块肉掉到了她的身上,她被烫得哆嗦了一下,低头看到新做的桃红色的裙子上泛起了一大块油渍,一副要哭又不敢哭出来的样子。
舅母伸手将那块肉拾起来,叹着气说了声,“做孽呀!”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突然有事,没有更新,非常抱歉!
今天和明天下午都加更一章,补上周日的。
☆、第九十五章
这些天勇子差不多天天领着他的两个弟弟妹妹来,有时他去军储所,就把他们放在春花那边。春花听了勇子的身世后,特别心痛这三个孩子,每次都张罗着给他们拿好吃的,还给小武和小琴也做了新衣服。
金花吞吞吐吐地告诉春花,不能总留勇子兄弟三人,勇子爹会过来闹事。卫城里好心人不少,可都被他爹闹得不敢多关心这三个孩子,只能偷偷地给他们塞点吃的。
春花听了也不知怎么办好,索性就先当不知道,没想到,今天竟然闹到三舅家。她知道责任都在自己,马上站起来说:“勇子父亲,你听我说……”
春花还没说完,勇子的爹又高声吼道:“回家!”
春花还想再劝些什么,偏又不知怎么说好,“父亲叫孩子回家,谁能说出什么来?”听说勇子的爹就一直这么闹的,要是人家说留孩子吃点饭,他就说别人抢他的孩子了,他要去告官。
三舅“啪”地把手里的酒盅摔了,骂了一句就要站起来,卢总旗按住他,拿起一个大碗,从浑锅里夹了满满一碗的肉和菜,又拎起剩下的半坛酒,下了炕递给勇子的爹说:“你不要闹了,先自己回去吧!”
他的声音很平淡,但透出一种气势,压下了屋子里所有的声音。
勇子的爹显然还是很不满,但他似乎很畏惧卢总旗,想了想就端了大碗,又用一根绳子把酒坛挂在脖子上走了。想来勇子一直跟着他,卢总旗一定与勇子爹打交道最多,肯定有些办法。
勇子的爹走了,可屋子里的气氛却再也没有刚刚那样热闹了,大家也努力说些笑话,也有人哈哈地笑着,可心里却不是滋味。
卢总旗看了看战战兢兢的小琴说:“你们今晚别回家了,勇子和小武跟我住,小琴跟于娘子一起住,明天我去跟你爹说,今晚就好好吃饭吧。”
看大家还是提不起兴致来,卢总旗又问:“今天,于娘子为什么请客?”
春花想起来她还没对大家说自已请客的原因,“我去见过鲁千户后,想回到卫城来,做点小生意,这几天我与孙掌柜商量要买他旁边的铺子,现在有些眉目了。我把以后要做的小生意拿出来练练手,你们帮我品评一下,看看好不好吃?”
说完,就去厨房把馄饨煮好了,又浇上鸡汤、香菜、香葱等,给每个端了一碗。
大家果然认真品尝,春花一一问了,都说很好吃,也有人提了些意见。春花暗暗记在心中。
卢总旗边吃边问春花,“我前两天听说你要买南大街上那个铺子,还以为是他们乱传的呢,没想到竟是真的。不过,那铺子风水不好,你知不知道?”
春花点头说:“金花对我说了,我自己也打听好了。”
卢总旗每天都出门,接触的人多,消息灵通,而三舅和舅母她们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就又对春花说了那铺子不吉利的事,劝她不要买那间。
三舅说:“卫城里这两年比过去热闹,空着的铺子是比过去少了,但也不是没有,明天让你舅母领你再去问问别的,先不要冒然定下来。”
舅母也说:“是啊,我陪你再找找,好像西大街那里有空的铺子,明天我们去看看。”
春花笑着说:“孙掌柜还没给我答复呢,我只是与大家先说一声。如果那间铺子不成,那就麻烦舅母陪我去找找别的铺子。”
她既然这样有主意,大家也就不劝了,纷纷夸春花手艺不错,一定会生意好的。春花笑着应了。
当天晚上,卢总旗寻了个没人注意的时机,把春花单独叫到一边问:“你那个东西,明天我给你带来?”
春花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说:“我现在用不上,先放你那里好了。”
春花一直在后悔不该带那一百两金子,一点用处也没有,反倒是个累赘。卢总旗一直没还她,大概也知道她现在天天与金花她们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根本藏不住吧。
想到卢总旗工作的地方,那里有军械库、钱帛库等,重兵防卫,他一定把金子放在了那里,在定辽前卫哪里有比卫所的库房还安全的地方呢?就放在那儿很好。
“你用的时候对我说,我就拿给你。”
“谢谢你了!”春花点头应了。
第三天的时候,孙掌柜又让人传信,请春花过去办契书。
春花把那支金簪,还有二百五十两银子交给了孙掌柜,从孙掌柜那里拿到了契书,然后她送给了孙掌柜两包好茶,做为答谢,这是在定辽前卫所能买到的最好的茶了。
孙掌柜没想到她能送自己礼物,倒有点感动,便在送春花出来时诚恳地说:“于娘子,你虽然是寡妇,但还年轻,早些找个能照顾你的人在内宅享清福多好。你的铺子就交给男人帮你打点,每年生出些利钱,攒起来也是你自己的。说起来,和氏还不如你漂亮呢……”
春花真后悔给孙掌柜买了茶叶,便淡淡地笑了笑说:“等我开业时,孙掌柜一定来捧场啊!”
孙掌柜也看出了春花不愿意听他说这样的话,便说:“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有什么事,于娘子只要说一声,我一定不会推辞的!”
春花停了下来,示意孙掌柜不用再送了,侧身向孙掌柜笑着说:“留步吧,”却于回身之际看到了一角桃红色的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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