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叶瞥了眼街心,淡淡道,“娘是怎么教你的,吃饭的时候要专心。”她说着缓缓地站起身走至窗口,只是淡淡地瞥了眼马车就将窗子关上,将外面整个喧闹都隔绝在窗外。
方诗诗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用过饭,一行人浩浩荡荡下楼,丁子珏绕前绕后地在丁大叶面前玩闹,丁大叶拎着他的衣领,纤指戳戳他的小脑门,丁子珏扒拉着嘴角朝她做了个鬼脸。
在京城设下的分号正在修建,这几日丁大叶闲暇时间带着丁子珏四处游逛,看看古城,逛逛闹事,赏赏景色,晚上累了就去戏馆为弟弟捧场。
丁子珏趴在看台上一边嗑瓜子一边道,“娘,小舅舅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丁大叶忍俊不禁,“你
96、第96章 。。。
看他是男的还是女的。”
丁子珏磕好了瓜子将瓜子瓣都拢在一块儿,“小舅舅怎么穿着女人衣服,脸上还抹了胭脂。”他磕了一大把瓜子面前瓜子瓣拢了一小堆,小嫩手捧起来仰着脸对正兴致盎然看戏的丁大叶道,“娘,伸手来。”
丁大叶目光还凝在楼下看台上的段儿身上,手不自觉地伸了过去,低头一看,手心里是一堆剥好的瓜子,她一愣,丁子珏笑道,“娘,我给你剥的。”
丁大叶感动地在丁子珏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真知道心疼娘。”
这时茂家在京城的分号的刘掌柜的低头走进了,“大姑娘,有人想见你。”
丁大叶搂着丁子珏凝神听得刘掌柜的在耳边如是说了一番,她淡笑道,“我知道了,今晚我要陪我弟弟吃饭,晚上让他先去你那里等着,我会来的。”刘掌柜的听了低头下去。
戏台上段儿抬脸朝他们这里看台嫣然一笑,媚眼澄澄犹如桃花灿烂盛开,台下叫好声掌声雷动。
她终于明白,段儿是吃这腕饭的人,心中不由下了个决定。
陪着段儿吃了饭又送了丁子珏回客栈,丁大叶在方诗诗的陪伴下来到刘掌柜处,宅子里灯火通明,大堂里一人低垂着头正襟危坐。
刘掌柜迎上丁大叶,“大姑娘,您来了。”
丁大叶点点头微笑了下,那低垂着头的缓缓抬头,赫然正是白天见到的醉汉陈庆年,他紧抿着唇,神色透着一股绝望的阴霾。
丁大叶开门见山,“你想问我们借三十万两?”她顿了顿,“这可不是小数目。”她微微皱着眉,在心里计算着。
陈庆年凝着丁大叶半响才道,“我用我家的祖宅抵押。”
丁大叶抱胸笑道,“你让刘管家来找我之后我派人查了下,你家的祖宅顶多值十五万两。”她把玩手指笑道,“想用十二万的宅子在我手里骗三十万两,不成啊。”
陈庆年吃惊,丁大叶让下人给他斟茶,她笑道,“你借钱借到我们茂家可见真是走投无路了,我替你算了下,你家总共有二十八处生意,现在若是找不到周转的银子你们陈家就败了,我们茂家可以救你,但,”她慢条斯理地低头吹了吹茶,“你家二十八处生意都要抵押给我。”
陈庆年咬牙暗惊,顿觉面前的女子不容小觑,他忽而低下头,嘴角溢出一丝冷笑,“好,我同意。”
丁大叶拍拍手,“陈公子够爽快,我茂家肯借你三十万两周转,期限是半年,但若是不能本利全回,到时候,我就收了你家二十八处铺子。”
陈庆年唇咬得发白,这茂家心阔的很,摆明了现在是趁人之危想趁机吞了他陈家,但现在他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
96、第96章 。。。
地,早无退路了,他徘徊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好,一言为定!”
两人续写下字契,陈庆年咬破手指画押。
陈庆年离开之前丁大叶喊住他,“你……还认得出我吗?”
陈庆年脚步停在原地,终于转过身,面上带着残忍的笑,“我当然知道山西茂家的大姑娘是什么人,要和何家福斗,我只能有求于你。”他深呼了口气,“所以,我赌你会借给我银子。”
丁大叶轻轻一笑,“你错了,我借你银子,不是乎你同何家福之间的恩怨,生意人,只要有利可图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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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第97章 。。。
送走了陈庆年,丁大叶坐马车回客栈,她一人坐在窗口,外面一片漆黑,茫茫黑夜里突感无助,双手撑着身侧。
她低头敛目,心中百传千思。
天迟迟未亮,丁大叶浑身已冰凉。
回头看看床上的丁子珏,他有一双和何家福一模一样的眼睛,弯弯的好似天上的月亮,笑起来又迷人又讨人喜欢。
又过了几日,丁大叶托管家在京城为段儿置业买了一座大宅子,环境清静而幽美,段儿决定留在京城里唱戏,她心知这个弟弟到底还是唱戏的料,不忍断了他的梦。
她跟着何家福学了些做生意的门道,自己又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五年,身边还有一众茂家的老臣子相助,这个茂家她还可一人承担,就让弟弟随了心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自客栈搬来了宅子住,丁大叶一路乘马车,望着窗外,途经一处处熟悉的景观,直至经过一座门口积满厚雪的别院才知原来宅子就买在当年与何家福居住的别院附近。
傍晚,用过晚膳,丁子珏缠着段儿教唱戏,丁大叶一人出来散步,不知不觉便走到那别院前。大门紧闭,门上的春联也不知是何年马月,发黄残破,春联上的字也分辨不出。
想来她嫁给何家福同他连第一个春节都未来得及过,只短短五六个月就结束了彼此的第一段婚姻。
丁大叶左右见无人,轻轻一跃就自后墙翻入别院内,花架上的藤蔓枯萎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园内四处荒草比人都高,穿过一间间的房间,屋内空荡荡的,所有的摆设都不见了。
她往日里躺在花架下乘凉的藤椅却还在屋檐下,只是时光太久,藤椅上的漆色剥落,有枯萎的藤蔓穿过藤椅的四角缠绕纠缠。
丁大叶蹲在藤椅前,恍惚间回到那个夏天,眯着眼睛看着花架上灿烂绽放的花儿躺在藤椅上一摇一摇的,暖洋洋的阳光落在她身上。
那时心里是甜甜的,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握着藤椅把手的指节发白,丁大叶缓缓立起,淡漠环顾四周,离开时经过厨房,灶上堆积满了灰尘,耳边隐约听得欢声笑语,恍惚就见一个人奔来了出来,脸上沾满了面粉,笑得欢快而满足,追来的男子自后面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双手沾满了面粉摸满了她的脸,她弯腰笑个不停。两人抱在一起嬉戏玩闹。
丁大叶低脸笑,正欲翻墙出去,耳边忽而听得门开锁的声音,沉沉门被推开,吱嘎一声在傍晚静静漾开。
丁大叶拢了拢厚厚披肩静静地躲在树后,只见一人缓缓走了进来。
她看着那个熟悉而陌生的人怔怔地站在花架下,仰着头看着花架上枯萎一片的藤蔓和厚厚积雪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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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小厮在外面喊了声,“少爷,家里还在等你用晚膳呢。”
那人回头恩了声,独自一人在花架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离开。
丁大叶待到他走出别院才自隐身的地方走了出来。
丁大叶回了宅子,夜里悄悄来到丁子珏的房间,只见他小小的身子窝在厚厚的绒被之下,粉嫩的小脸还带着笑意入眠甚是可爱,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好梦,为他掖好被子正欲转身,忽地见桌案上斜斜摆着一幅画,她走近拿在手里一看,画中人摇摇玉立画中。
画技虽极为的稚嫩却隐约还可认出画中人面目,弯弯笑眼,隽朗清俊,真如天上谪仙翩翩而下。
丁大叶大惊,慌忙卷了画悄悄来到方诗诗房外,方诗诗沉睡中听得门外有急急敲门声忙披了件衣开门,瞧见门口之人微微一愣,“丁姐,怎么了?”
丁大叶心中百折曲回,久久才道,“子珏是不是见过何家福了?”
方诗诗也是一惊,他道,“怎么会,这些日子你我都是寸步不离他的,子珏怎会遇见何家福。”
丁大叶想想确实如此,又将手中的画展开,方诗诗仔细地端详了一番画中人,面色沉沉道,“确实是何少爷。”他低低想了一阵,啊地叫道,“想起来了,前几日子珏一人偷偷跑出去,后来他披了一件白狐大氅好生生地又回来了,你说会不会送他白狐大氅的便是何少爷。”
丁大叶心中略惊,此刻反倒静了不少,稍稍忖度了下道,“诗诗,你明天就代我将子珏送回山西了,这里开分号的事情我一人来负责。”
方诗诗连连点头,“丁姐,我知道了。”
丁大叶回身回房,整晚都辗转难眠,侧身仰头一看更漏,才只二更时分,心田里踌躇千思万千,直至天色蒙蒙时才打了个盹,等睁开眼时门外却有笑闹声。
简单地挽了个发,穿上一条长袍便走了出去,丁子珏只穿着亵衣在院子里堆雪玩闹,丫鬟家丁拿着小袄子跟在身旁团团转,“小少爷,天凉,快些穿件衣裳别着凉了。”
丁子珏如玉两颊冻得生红,躲过那些丫鬟家丁,双手撑着腰笑道,“穿太多就不好玩闹,姐姐哥哥们你们勿要大声,吵醒了娘亲若是让她看到我如此模样定是要打我一顿了。”
丫鬟家丁本对这个小少爷喜爱之极,想想只是稍稍玩一会儿家里火炉等着应该不会着凉,所以也就不忍拂他意。
丁大叶依靠着房门怜爱地看着丁子珏捧着雪堆了两个雪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这个是娘亲,这个是我,手拉着手。”他忽地想到房间里还有鲜花便奔进房门取了一朵鲜花插在大雪人的头上,丫鬟家丁忙给他披上小袄又将暖炉塞在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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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子珏怔怔地看着两个雪人,口中喃喃念道,“人人都有爹爹为何独独我就没有,难道我真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想着想着,玉生生的脸颊忽地落下两行泪来,丫鬟家丁们惊慌失措忙围上来哄他,“小少爷,这是怎么了,别哭别哭。”
丁子珏抬手抹去泪,转眼又笑嘻嘻道,“我才不哭呢,男子汉怎么会哭,你们一定是看错了!”他皱皱鼻子,抱着小暖炉蹲在雪人面前,仰着小脸呆呆看了许久。
方诗诗不知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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