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不再是以风流不羁的样子端起酒杯:“你肯称我为安兄,我再欣慰不过这一生,最缺的就是真情意,难得奉直弟肯冒着得罪三皇兄的危险和我相交,我怎会怪罪你?”
“奉直和安兄一相如故,凭心和安兄相交,并不知道安兄的身份从未有过什么目的,就是三皇兄知道了又能怎样从未有半点私心,并非趋炎附势、左右逢源之人。再者我只是微末小官堂上的纷争对我来说太遥远了,我只想凭真心做人做事。”
安王一愣地朝奉直拱拱手:“奉直弟胸怀坦荡,倒显得为兄过于谨慎戒备、枉做小人了。有些话除了你嫂子,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为了你们全家,我今日不得不说了,弟也好早做打算。”
“奉直可知我贵为皇子为什么处处深居简出,退居人后,还做出风流自许的样子?”
直认真地看着他:“安兄请说!”
“皇共生有十一子,如今存于人世且有资格争储君的有五人,我是其中最没权没势没依靠的一个,也是父皇最冷落的一个,根本没资格同他们相争,我也从未有此想法,可依然为所有人所忌讳,特别是一心想争夺储君之位的三皇兄,对我更是百般提防打压。
”
奉忍不住问:“这却是为什么?”
“因为自皇兄早夭后,我就成了父皇唯一的嫡子,这与生俱来的身份,是他们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去的!他们不能不顾忌我!”
“所以安兄想以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你无意争储,甘愿处处退居人后,也从不和朝中任何权贵交往,一心只做个闲散王爷?”
“奉直弟深知我心!以前我一个人尚无所谓,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可现在我有你嫂子和几个儿女,又怎能不顾他们的安危?我处处谨慎低调,就是想让他们知道我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平生所求,不过是做个闲散王爷,和儿女妻子混个富贵饱暖罢了!”
奉直长舒一口气,其实他也很怕安王和瑞王争斗起来,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安兄的心意几位王爷必会感觉得到,你甘退一隅,不争不抢、不偏不倚,无论谁成大事都会容你的!”
安王定定地看着奉直:“希望借奉直弟吉言!若有一天我拼死相争,奉直弟可信我是被逼得无路可退?”
“我信安兄!”
“那就好!我再告诫你一句,如今你虽是微末小官,但有你岳父和三皇兄刻意扶持,以后定当出入朝堂。三皇兄做事不择手段,若他即位自然一切都好,若是别人即位,他定死无丧身之地,并累及家人亲眷,到时你们于家必然大祸临头,奉直弟宜早做打算,才能保得亲人安宁!”
奉直惊得猛地站起来带翻了椅子,定定地看着安王说不出话来。婚后,因为已是亲眷,与岳父凌相和瑞王多有来往,也知道他们千方百计在争夺储君之位,看他们那幅志在必得的样子,仿佛储君之位已是囊中之物,可如今听安王这么一说,圣意难测,若皇位落于他人之手,于家岂不是满门招祸?
安王拉他坐下,示意他稍安勿躁:“虽然说三皇兄目前权势最大,外有其舅父卢烈、内有你岳父凌相,一个把持朝堂,一个手握重兵,可你仔细想想,我父皇能放心外姓之人叱咤朝堂吗?他就不担心江山易主、社稷更姓?所以三皇兄成则一步登天,败则粉身碎骨,安靖侯府也跟着或极荣或极惨。”
奉直蓦然明白过来,盯着安王一字一顿地说:“奉直明白了!要保得于家满门平安,这储君只可两个人做得,一个是瑞王,一个就是安兄你!奉直知道以后该怎么做!”
第三卷 东风恶 一百三四、思乡
腊月十二,是奉直的生辰,再过十天就要到了,因为去年生辰时在外游历,府里没有为他庆生,今年不但妻妾满堂,还晋为官身,怎么都要好好操办一番,几个通房丫头也都暗暗费心思准备寿礼,于家富贵,不缺好东西,再说她们也买不起,只能自己动手做些东西送他,也算是心意吧。
虹儿早就竹好了一对鸳鸯枕,算是她和若水的心意,偏偏若水看人人都在准备,若她寿宴上空着手反而不好,还被人以为恃宠而骄,还是处处和大家一样的好,想来想去,自己的绣活还过得去,就准备绣一条锦带送他。
“小姐,今天的午饭有牛肉汤呢!”
若水正全神贯注地绣花,看着虹儿兴奋的样子轻声笑出来。她带着小绿刚从外面进来,穿着桃红色的棉斗篷,脸蛋红扑扑的,直哈着双手,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盘好菜都兴奋成那样。
“你看看你,冻成啥样子,让小绿去就行了,你偏要自己去,还不快过来烤火!
虹儿调皮地笑:“我还不是不放心,怕厨房里的人欺负小绿,克扣我们的菜,有时菜都放凉了,上次小绿一个人去了,拿回来的鸡愣是找不着腿!本来我们还能一人啃一个呢!”
若水忍不住呵呵笑起来,绿连忙说:“不过那次他们给了一只没有腿的鸡给我们,你告诉公子了,公子把厨房的管事狠狠训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敢随意克扣我们的菜了,我每次去了都恭恭敬敬的。”
若水抬起头怪地看着虹儿:“你告诉公子做什么?不就是两个鸡腿吗?就是菜放凉了,大不了放热水上焐焐就成了,公子责罚了那些人,他们还不是记恨我们?没的得罪这些小人做什么?”
虹儿撅起嘴:“小姐不知,那些人都软怕硬,我若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当人看们反而做乔拿大,不知自己是做什么的,我若厉害点,他们反而服软,我说什么都不敢反驳可见都是吃硬不吃软的,用不着我给他们好脸色!”
“这个也不奇怪,你若客了,他们以为你在主子面前失了宠没了气势才会如此,你若气势逼人们以为主子有多重视你,反而不敢造次,不过这些人都是府里的老混混的是不要得罪的好。
说完拉开柜子。取出二两银子递给虹儿:“拿着。下午传饭地时候交给管事地。说是天冷大家辛苦了他们买酒喝暖暖身子!”
虹儿仍嘟着嘴。不由得好笑:“恩威兼施才是最好地办法。公子不可能每件小事都护着我们。有时自己也要想些法子。不过几个小钱而己。换得大家都高兴岂不是最好?”
“那还是小钱?一个月地月银呢!一个月就二两银子。我们自己都不够花有时想加菜都不敢。以前还可以花公子地在都由少奶奶保管着。我们又沾不上。在云家时小姐一个月地零花钱是十两银子都不够不算衣服首饰。就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从不用花自己地银子。就这夫人还要经常贴补贴补。现在却这么艰苦。不行。下次见了公子我一定要说!”
若水被她逗得呵呵地笑起来。挥手让小绿下去。含笑按她坐下:“别小孩子气了。你不知少奶奶虽然名上保管公子地银子。实际上自己不但花不上。却常常倒贴。公子现在是官身了。虽然官小俸禄低。但是却应酬多花销大。月银根本不够。经常花少奶奶地私房钱。这些你可能都不知道吧!再说公子也没亏咱们。上次老夫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花销。他宁可自己省着点也要给咱们二十两用来添菜。你就别再难为他了!”
说完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牛肉汤:“快趁热喝吧。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喝牛肉汤吗?总说奶娘做地牛肉汤是人间极品。神仙也吃得。经常奶娘辛辛苦苦为我做来。大半都进了你地肚子。前些天还提起呢。这牛肉汤闻着挺香地。你也能忍住!”
提起美食。虹儿心情顿好。拿起勺子喝了一口。连连点头:“小姐。味道真好。和奶娘做地差不多一个味道。你快尝尝!”
若水连忙尝了一口,脸上浮起不可置信地表情,又连连喝了几口,又惊又喜地说:“真的和奶娘做的是一个味道!怎么会呢?于府怎会有人牛肉汤做的如此地道?”
两人忍不住喝完了,虹儿意犹未尽地说:“要是能经常喝到就好了,都怪我以前太懒了,奶娘要教我几样拿手菜,我却不肯学,要是学会了,现在也能做几样蜀郡风味的菜给小姐解馋了!”
若水却沉思起来,她默不作声地吃完饭,有些狐地说:“这牛肉汤的味道和奶娘做的也太象了,奶娘说她以前是京城人,会不会是她的旧识?你等会去问问,看厨房有没有新来的厨子。”
虹儿摇摇不用问了,我刚去传饭时,看到有牛肉汤,惊喜之下的是不是新来厨子了,因为以前的厨子从没做过,管事的却说没有新厨子,就是那几个人。”
若水闻言不可置否地笑笑:“我思乡太切了,尝到一道菜味道相近,就似见到了亲人,他们哪会来呢,一定对我担心极了也恨极了!”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转身奔进内室倒在床上哭起来。虹儿坐在她身旁,也泪眼婆娑,中秋节小姐就哭得什么似的,如今已是腊月,年关将至,她怎能不思乡呢?
虹儿半天劝不下,也知道每到这时她非要一个人哭够了才肯罢休,索性让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哭,把心里的难过和委屈都哭出来还好受些,就带上房门出去了。
若水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回,正待去洗脸,又想起了那个落掉的孩子,又忍不住又哭了,如果她能平安来到这个世上,现在都已经好几个月大了,可以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了,却生生被人害得落掉了,顿时心如刀割。
跟着奉直来到府,他不但护不了自己,连亲生的骨肉都护不住,在她痛彻心肺的时侯,他却在喜乐声声中忙着和别人入洞房。
想着想着忍不住打开柜,从最低下翻出那包小衣物,一件一件地翻看着、摩挲着,眼泪一滴一滴地打在上面,件件小巧可爱,精致柔软,竹着细碎的花朵,大多是她和虹儿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倾注了多少爱和心血,却全落了空。
哭了一会,觉口干舌燥,眼泪都哭干了,这才罢休了,又收拾好放回去,无意中看到从蜀郡带来的包袱,连忙取出来。
全是以前最心爱的衣物,件件绣精巧,鲜艳华丽,绣花里不是嵌着金丝银线,就是镶着细小的珠子,商贾之家最不缺的就是银子,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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