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刀剜。
密集的箭雨,让流云军损失惨重。李长安绝没料到何重竟然以这种方式来应付眼前的局面,这太狠心,太残忍。
箭雨落得很快,没有间歇。
片刻之后,两军阵前形成了一片真空地带。遍地的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
一些侥幸逃脱劫难的战马呆立在尸体旁,呜咽着。那些死去的主人,那些死去的敌人,如今都静静的躺在它们身旁。
战争是残酷的,人也好,马也罢。
都逃脱不了这个命运。
鲜血染红了土地,渗入了泥土中,流进了河流。
天空阴暗得可怕,压抑着战场上的每一个人。
沉闷,燥热。这是下雨前的预兆。
第二十节 惨烈之战斗(2)
所有人都静静的站在那看着倒下的人与战马,没有人说一句话。
一道刺眼的寒光闪过,划破灰暗的天际,而后是一声骇人的闷雷。
雨点轻轻飘落在肩上,绽放一朵绚丽的雨花。
「杀!」
双方阵前,为首者扬刀直指天际,而后一挥,朝对面冲去。
身后响应的是沉闷的脚步声与马蹄声。
骑兵策着马缰,在一阵蓄力后开始了冲锋。
低沉的冲锋号角与擂鼓声后,骑兵发出一阵浑厚的喊杀,朝敌方疾驰而去。
雨,淅沥沥的下着,打在盔甲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再大的喊杀声,也透不过那厚厚的盔甲钻入心中。
只有这小小的雨滴,能打在盔甲上,触弄心扉。
周俊看着战场上的厮杀,「渡河吧。」
修罗一挥手,身后数万蓝月军整齐划一的上了筏子朝河对面划去。
修罗策马来到周俊身后「元帅,此役会胜么?」
周俊苦笑,点了点头,遂又摇头。
修罗猜不透,遂不猜,坐直身子看着战场上的两军战斗。
作为下者,上者不说,忌问。
………
李长安至始至终都没有看着战场,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河对岸的周俊。相隔甚远,看不清面貌,但李长安知道,他也在看着自己。
流云军的枪骑兵已经全军覆没。
不是他们不知道退,也不是退不了。
而是,李长安在之前就告诉过他们,「你退了,仗便败了。」
话不多,但寓意深远。
一退,便是败了。败了,国便亡了。所以他们不能退,也不可以退。
死,并不可怕。因为他们可以为了国家死。
若,他们活着,国家死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我若不死,国便不亡。国若要亡,我必先死。
所以他们不退,所以他们死在了箭雨下,所以他们死在了和敌军搏杀的战场上。
军人的信念是极端的,因为他们只有一个信念。
有些人,可以为了信念活下去。有些人,也可以为了信念死。
弯刀骑已经冲锋了。弯弯的长刀划破空气,闪着寒光,划过敌人的喉咙,带着一蓬血花。
战马嘶吼着,为主人的勇猛欢呼,为敌人的鲜血沸腾。
雨水打湿了眼帘。
骑兵们没有伸手去擦拭雨水,哪怕雨水滑入眼眶生疼生疼,哪怕只需要一小会。
他们闭上了眼,骑兵冲锋无需眼睛,只要有一匹马,一把刀,还有一颗怀着信念的心。
有这些,足矣。
……………………………传说中的分割线…………………………
又是一片人海倒下,又是一群战马扑倒,又是一滩血腥的液体。
弯刀骑快速的冲进敌群中,弯刀一划,带着喉间的鲜血疾驰而去,身后是战友们打着欢呼的马号。骑兵的战争,很残酷。
接触的瞬间,便是死亡。总有一个人死,不是你,便是我,或者是他。
骑兵阵的阵型是不能乱的,死了一个,后面的上前补上,然后继续冲杀。一直冲,一直冲,直到,这方死绝,或那方死绝。
黑骑冲杀,在阵型方面极为严谨。每个骑兵间不容许有任何空隙,因为那是致命的。一旦掉队,便是死亡。
蓝月军的重骑终于追赶上了黑骑,紧紧咬着尾巴。
黑骑的战马速度太快,冲杀到现在,战马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不时有骑兵掉队,然后被身后的蓝月重骑踏成肉泥。
领队者举刀劈死一敌,呼「提升马力,冲溃敌军阵营。三冲杀。」
脚下一夹马腹,战马嘶吼一声,脚生起力,朝前疾驰。
黑骑似一柄尖刀,狠狠的刺入飞鹰军阵营,而后从侧翼穿过,奔驰一段后折身返回,又从右边穿过,最后,甩掉蓝月重骑,奔进了流云军的大营。
周俊咬咬牙「这支黑骑的战斗力着实厉害,如果我蓝月军中有这么一支黑骑,那流云军如何是我们的对手。」
身后一将领道「元帅,这支黑骑,似乎不是乌迈国所有。战马是出自西凉,而那些骑兵个个骁勇,似乎是匈奴人。」
周俊道「哦,难怪,我大周应当不会有这么彪悍的骑士,身上的杀气太重,绝对是支百战之兵。」
蓝月军的渡河动作很迅速,上岸后迅速摆好阵型,重骑在前,依次是轻骑、刀斧手、步枪兵、弓箭手。
飞鹰军早已溃败,被流云军绞杀着。
何重则在几位将领与一支亲兵的护卫下退了下来,呆在蓝月军阵后,一双浑浊的眼眸早已遗失了那道精芒,苍老的脸庞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
跟了他十几年的兵,全都死在那前方不远的战场上。
他的功绩,将随着这场溃败的战争烟消云散。
这一刻,何重似乎老了许多。
狼狈的模样,歪斜的头盔,散乱的头发。
这一刻,何重只有苍老与悲凉。
飞鹰军很快就从战场上消失了,不止是流云军的绞杀,还有蓝月军重骑的践踏。
「你们干什么?混蛋。」何重激动的想要站起来,却没有力气支撑着身体,旁边众人忙将他扶住。
蓝月军阵后的指挥将领回过头「刚才你下令放箭的时候怎么不心痛?现在他们已经没有活着的必要了,死,他们也是死在战场上,而不是等飞鹰军被除名后老死。」
「放心,我会向元帅禀报的,元帅也会将陛下提议,追封他们的。他们,死得还有价值。」不屑的看了眼何重,将领回过头,下令重骑全速冲锋,轻骑蓄足马力准备。
何重瘫倒在地,仰天长泣。「为何?这是为何?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老天,这是为什么?」
…………………
周俊撇撇嘴「何重没必要跟我们回去了。」
修罗心领神会,点点头,朝身旁的将领耳语几句。
「元帅,不出意外,流云军将与飞鹰军的命运一般无二。胜利很快便到来。」修罗满脸忍不住的激动。
周俊皱了皱眉「不对。」
修罗一愣,「元帅,什么不对?」
周俊喃喃自语「没理由的,李长安没理由会这样不堪的。」
周俊的担心是有原因的,李长安的才能深不可测。
当初他师傅让他学成下山时,周俊曾多嘴问了一句,他师傅愣在当场,久久不语。
而后告诉他,「李长安,独一无二。」
短短几个字,充满了赞誉。他的师傅,从来没称赞过任何人,但唯独对李长安是个例外,而且称赞如此之高。
周俊他相信师傅,既然师傅对他如此有把握,那他周俊绝对不会相信李长安的才能都显现在这场战争中。
虽然他的兵力少,但,在这场战争中,周俊绝对有把握用三万人打赢,而他李长安有五万。
在李长安的手中,五万的兵力,发挥的作用绝对不少于在何重手中的十万。
这就是才能。卓越的军事才能。
所以周俊在疑惑,疑惑还有哪是他没有想到的地方。
他绝对相信这场看似落败的战争有转机,他周俊还没发现的转机。
第二十一节 惨烈之战斗(3)
战场上的厮杀愈演愈烈,骑兵的冲锋早已失去了效用,只能坐在马背上与战友并肩作战。
流云军的骑兵被围困在轻骑兵中,弯弯的刀闪着寒光,划过一个又一个敌人的咽喉。或者砍下一个个睁着大眼的脑袋。
流云军被困,如步兵一样,不能动弹,只能坐在马上抵抗着刺来的长枪或者挥刀砍向敌人。
但蓝月军却不敢松开一个口子放长枪兵或刀斧手进来。一旦有个口子,那绝对会被流云军冲出去。
所以,战场上的情况就是重骑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圈,里面是流云军的骑兵与蓝月军的骑兵坐在马上厮杀。而重骑外围则是蓝月军的弓箭手,刀斧手围着弓箭手,长枪兵在最外围,抵抗着流云军的长枪兵的砍杀。
战场上的情况,似乎蓝月军最为有利,但周俊却不会这么想,李长安既然被称为鬼才,那绝对是因为他的行军打仗的能力极为诡异狡诈著称。
没有到最后一刻,没有到流云军最后一个人倒在地上,周俊都不敢掉以轻心。
战争是残酷的,每一个眨眼的瞬间,都会有无数的人倒下。
鲜血洒落,溅在脸上,咸咸的,腥腥的。
雨越下越大,似乎想洗刷这弥漫着浓厚血腥味的战场。
鲜血染红了地上的积水,顺着凹凸不平的地面流进河流。
李长安仰着头,闭着眼,任由雨水打在脸上。
眼眶湿润,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离,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么?」
猩红的盔甲披在肩上,李洵关切道「长安,别淋雨了,身子会坏的。」
李长安摇摇头,「这点雨算什么,还打不倒我。」
李洵叹息地摇了摇头,「这场战争,会很艰难。」
李长安点点头,「黑骑军怎么样了?」
李洵摊了摊手,眼中满是无奈「体力透支,不休息个三五天的,会废掉。」
李长安长叹口气,望着远处的战场,眼中深邃不见任何情愫。
蓦地,李长安似想到什么,转头朝着河对岸下游望去。
大雨磅礴,看不清。
李长安嘴角一勾,一抹神秘的笑容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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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兵的战斗很快结束,在重骑的包围中,流云军的骑兵死伤惨重。
与蓝月军的骑兵战,本就处于劣势,而不时遭受蓝月军重骑兵的冷刀。
一柱香的时间,流云军的骑兵只剩下三十二人。
重骑兵的包围圈很大,如今就剩下几百人,显得空荡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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