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有争斗。
莺花楼也不例外,但凡有些才华的人,都会恃才傲物,而这些花样年华的女子也不例外,谁都想成为莺花楼的头牌、红人。
成为头牌的益处,自然是出场的费用水涨船高,所得到的待遇也相应提升。与民间妓院相差不多,唯一有区别的地方就是,这里,只卖艺不卖身。
而要成为头牌,除了才艺的一较高低外,客人的买场也是极为重要的。
所谓买场,则是每晚客人下彩头,买当晚的才女出场表演,有些类似拍卖的流程。由掌柜挂出当晚出场的才女牌子,客人下彩头,哪个牌子的彩头最多,则这个牌子上的才女便出场表演。
上一届头牌已赎身嫁入豪门,头牌之位自然便在那空着,其他才女见姐妹嫁入豪门,下半生丰衣足食不必忧虑,便想着也抢个头牌当当,嫁入豪门为后半生打算。
第四节 暂居莺花楼
莺花楼头牌争夺已有数月之久,迟迟未能选出头牌的原因,则是楼中女子耍了些心计。
客人下彩头,艺女不出场,客人就加重彩头,艺女这才姗姗来迟,不情不愿,幽怨的盯着客人「小女子就值这么点彩头么。」
客人闻言,下次哪还敢下那么少彩头,于是,每次下彩,都是一掷千金。
莺花楼有个规矩,当彩头超过所有艺女中的最高彩头时,则该艺女则需单独陪该客人。
如果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软玉在怀,莺声燕语,你怎能容忍她在别的男人怀中,所以,莺花楼经常出现下彩头时产生纠纷乃至斗殴事件,好在楼中本就有三位身手剧佳的才女,楼中倒也不会发生些大事,都在发生时制止平息了。
「陌离,我帮你拿换洗的衣服来了。」门来响起轻叩声,大婶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大婶,拿进来吧。」陌离微微一笑,看着大婶开门进来、然后转过身合上门,这才走过来将衣物放在木桶旁边的凳子上。
「姑娘,换洗的衣物我放在这了。」隔着袅绕的水雾,大婶那张慈祥的脸庞温暖如春。
陌离点点头,看着大婶踱出门去,快速梳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吱呀」门被拉开,一袭暗黄身影缓缓步出澡房,娇润的脸庞,一湾清泉碧波流转,暗藏忧伤与沧桑。
「春风渡,花满楼,淮江江水向东流;一卷青丝愁上头,白了头,盼郎迟迟不归头;凄凄切切,娇妻待闺望穿眼;只待明日花月圆。」
「好,唱得好。」台下宾客拍手叫好,满眼惊羡的望着台上怀抱琵琶凄凄婉婉的唱着小曲人儿,每次来莺花楼,艺女们都会带给他们不一样的精彩。
隔着大堂那堵厚实的墙壁下,站着一袭柔弱的身躯,淡绿的身影痴痴的望着生长在墙上的一株小草,翠绿嫣然,似融入到那袭淡绿之中。
「这姑娘好生俊俏,不知道有没有上台表演的兴趣?」一道柔风般的声音飘入耳中,挑逗味十足,陌离暗道幸好自己是女儿身,不然怕是要被这声音勾去魂了。
陌离转过身,一副丰满的身姿摇曳在眼前,能勾起所有男人欲火的身躯,薄如蝉翼的紫纱,若隐若现的丰腴让人看了血脉贲张,更令人惊艳的是那张绝色的容貌。
陌离看得呆了,怔怔地站在那。
见陌离的样子,那人心中更是得意,掩嘴轻笑,更显风情万种。
「哎,我在问你话呢。」娇嗔一声,杏眼圆瞪。陌离这才回过神来,「呃,我……我叫陌离。」言毕忙低下头去,生怕那夺目的绚丽花了自己的眼。
在她面前,自己只是一只卑微的丑小鸭。
身后木门「嘎吱」一声轻响,大婶推开门一看,笑容堆满了那张臃肿的脸庞「哎哟,老板娘怎么来了。厨房这地方太脏,可别弄脏了您的衣服。」
陌离抬起头,眼前这人竟然是莺花楼台面上的老板。暗杵一番,陌离心中也就释然了,既然名为莺花楼,老板怎么能是一般的庸脂俗粉。
「前面太忙,孙公子点的那盘泡椒凤爪满堂红催得急了,我这不是来你这看看做好了没嘛。」陌离更是对这老板心生佩服,既点明了生意太忙,大婶忙不过来,又点清了她是来催菜的。处处为下人着想,既不凉了人的心,也慢了手脚。
看来,这老板娘还是个角色呢。陌离暗暗思忖。
「这就好。」大婶转身进厨房端出一盘制作精美的小菜,递给老板娘。
老板娘接过盘子,眼角从陌离脸上扫过,笑道「这小妮子是哪家的姑娘,竟生得这般水灵。稍加脂粉,怕也是沉鱼落雁吧。」
大婶脸上闪过一丝不快,道「这是我远方的一个亲戚,家里发了大水,全家人都死光了,来投奔我的,我见她没处落脚,就让她在我这暂时住下了。老板娘,您不会介意吧。」虽然有些不快,但大婶还是将话说圆了,既不让老板娘对陌离的身份起疑,又能为陌离争取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哪里会,姑娘爱住多久就住多久,就把这当家里了。」老板娘伸出细腻光滑的手,拍了拍陌离的手背,道「你是叫陌离吧。别怕生,我红娘的地方还没人敢乱来的。你就安心在这住下吧。」
陌离点点头,「谢谢老板娘。」
红娘笑着摇头示意不用,道「我先把菜上上去,孙公子怕是等急了。」
言毕转身离去,眼眸却在离去时陌离身上多瞅了几眼。
大婶长舒一口气,道「可算是解决这麻烦了,我还怕老板娘不许你住在这呢。」
陌离走过去挽着大婶的手臂,呜咽道「大婶,谢谢您。」
从素不相识到出手相救,再到现在的争取一个安身之所。大婶已经为她做了太多太多了,这样的恩情,她陌离怎么报答得清。
大婶似看出她的心思,粗糙的大手轻轻抚着陌离乌黑的长发,道「傻姑娘,有什么好哭的。」
陌离更忍不住,埋头在大婶怀中,肆无忌惮的宣泄的泪水。
大婶望着有些灰际的天空,喃喃道「哭吧,把心里面的东西哭出来就没事了。」
陌离便在这莺花楼后的厨房旁的小木屋主了下来,每日洗漱完毕后便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写写画画。有时她也会帮大婶干些活,大婶怕她累着,粗活都不让她做,只许她做些轻松的事,譬如帮她递些酱油、拿下盘子之类的。
陌离若是抢着干活,大婶便会凶神恶煞吼她,陌离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大婶那样对她只是怕她累着或不小心受伤。陌离那娇弱的身躯,确实不适合干些重活,无奈之下,陌离闲来无事便帮红娘的那些艺女们写些曲子,或填诗作词。
陌离淡若出尘的气质,让人很生好感,因此楼中的女子闲下来便会到后院找她,要么一起写曲填词,要么嬉笑打闹,或者带她去山上采风。
莺花楼不远是一座小山,毗邻官道,山上生长着一些不知名的高大树木,还有一些芳香诱人的花。风景迷人的山顶,可以看到楚郡洛丹城的大片风光。雾气袅袅,微风阵阵,让人心旷神怡。
第五节 莺花楼前堂
陌离听他们说这座山名叫红颜山,故事的由来是一双情侣,男的被朝廷征召到千里之外的落阳河修大堤。临行前,男的对女的说,让她等他。女的说好,无论一年、十年、一辈子,她都等他。他心满意足的走了,却再也没有回来。传闻他得到了一个大官的赏识,入赘进了豪门。传闻他累死在了大堤上。也传闻他在去落阳河的路上得瘟疫死了。
无论什么样的传闻,她依然站在这山顶上看着落阳河的方向,等着他。她说过要等他一年、十年、一辈子。四季轮回,她美丽的脸庞渐渐爬上了皱纹,头发发白,她依然站在那痴痴等着。
一年,十年,就要一辈子。她巍嵝的身躯再也站立不住,她在山顶上留下了一首词,便纵身跃入山崖。
陌离轻轻抚摸着那苍劲有力的石刻,身旁一红妆女子出言道「那女子亲手写的诗词早已被风雨消磨了,但好在后人在她死后刻在这山顶之上,以期纪念那位痴情的女子。」
顺着葱葱玉指的方向,陌离放眼看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岗。」{注}
陌离眼眶湿润,似亲眼看见那痴情女子站在那山顶望着落阳河的方向张望。
「寂寞佳人,柔肠一寸愁千缕。山巅相望,只是无人影。情郎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天荒地老,谁许诺言予佳人。」陌离幽幽念出。
「谁道红颜多寡情?一句诺言,换来一生等待。于你,于她,何公何平?」陌离站在山顶,望着落阳河的方向低絮,没人知道她是在对谁说,除了那崖边的青松,摇曳着蜿蜒的树身,似在低头倾听那婉转的声音。
「陌离,快把这菜端去给小环。」厨房内大婶的声音响起,惊醒了望着墙角一株茱萸的陌离。
「噢,好,马上来。」陌离站起身,拍了拍纤细的手,朝厨房走去,一头漆黑如墨的长发挥洒在细风中,那袭幽蓝似水的身影如一只蝴蝶飞舞在空中。
「陌离,能不能到前堂去帮帮忙?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客人一群群的涌进来,可把那些丫鬟忙坏了,这不,我看实在忙不过来,所以,想让你去帮帮忙。」红娘推开后院的门走进来。
娇媚如花的脸庞上浮起两朵红晕,胸前的巍峨颤动着,想来是她跑着来的,有些娇、喘。
陌离微微思索,自己来这莺花楼什么也没干,这样白吃白住,她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点点头,进了厨房端起菜便随红娘去了前堂。
这是第一次来前堂,姚是陌离之前幻想过无数次前堂的样子,还是被今日所见震撼当场。
前堂是一个百米见方的大厅,中央是一方十米高台,台上珠帘遮面,只能依稀透过缝隙看见里面坐着一个怀抱琵琶的青衣女子。
台下四周摆放着檀木桌椅,坐满了宾客,一边品尝着美食喝着上等的小酒,一边听着台上艺女弹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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