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外头震天的喊杀声,可为何城门安然无恙?
一路跑上城楼,一眼就在守城的将士中寻到了兄长的身影,就连白玉堂也难得地出现在了城楼上。要知道他自助兄长追回了真迹后,一直和兄长撇清关系,生怕别人误以为猫鼠和睦相处了。
展璇此时已无心理会他,上前询问道:“哥,发生什么事了?”
展昭锁眉沉吟道:“郡王爷率领城中三千将士夜袭辽军大营,目前正在血战中。”
“什么?!”
这个消息如惊天之雷,她万万没有料想到,他真的向辽军宣战了。
贴近城墙,往下眺望,远处护城河上大火熊熊燃烧,烧红了半边天,完全截断了辽军的退路。而护城河南岸,一支千余人的骑兵正横穿辽军腹地,将左右大军拦腰截断。
在这支千余人的骑兵中,为首一人银色铠甲披身,手持利剑,左冲右杀,勇猛无敌。若不是早先见过他那身铠甲,她死也不会想到此刻在大军中奋勇杀敌之人竟是他。
“这个赵维宪,是不是疯了?”
看着他惊险地穿插于敌军中,她心中揪紧,为他捏了把冷汗。嘴上虽这么说,可她的心也跟着底下的烈战而热血沸腾,此役以寡敌多,拦截敌军后路,孤注一掷,快哉快哉!
“杀得好!”展昭也在旁看得热血沸腾,击着城墙叫好。
他回身号召城楼上所有守军,高声呼道:“将士们,都随我支援郡王爷,不杀退敌军,誓不回城!”
“不杀退敌军,誓不回城!”
“杀!”
城上所有的士兵都跟着展昭杀下了城楼,喊声盖过了底下的厮杀声。
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未曾见到兄长如此英姿勃发、斗志昂扬的一面,她打心眼里为他感到高兴,他为了伸张正义、持剑卫道,已压抑了太久太久。她也拔出了手中的佩剑,跟随着士兵们杀下城楼。
在冲出城门的那一刻,一道白影擦着她的肩往前头奔去。
“白玉堂,你怎么来了?”看清那抹身影的主人后,她惊诧之余,也有些许感触。国难当头,凡天下有识之士,皆该出一份力。危难时刻见人心,五鼠之侠义,果然名不虚传。
“打架的事,怎能没有我白爷?”白玉堂挑眉轻笑着回了她一句,拖着他的画影剑,踏风奔入敌军中。
卢灵儿也随后赶了来,紧随着白玉堂冲入敌军:“五哥,等等我!”
展璇会心一笑,此役众志成城,即使敌军有十倍于我的人数又如何?此战必胜!
瞅准了一名敌将座下的坐骑,她挥剑砍杀了那名敌将,夺马奔入敌阵中。举目皆是辽兵,她根本无暇思考,举剑一路冲杀,飞溅的血液洒满她的衣襟、她的手、她的脸,她舔到了血的甜腥味,令人作呕。
周围的辽军实在太多,她的手背上、腿上,已被砍中数刀,幸好不是太严重。抬头看到前方不远处,赵惟宪骑着一匹高头骏马正奋力厮杀,他的面容上已染满鲜血,看不清他的模样,她一边策马一边挥剑砍杀着向他靠近。
“战场是男人的天下,你一个女人跑来瞎凑什么热闹?赶紧给我回去!”赵惟宪在发现了她之后,策马与她并肩,第一句话就是朝她厉声呼喝。
心中明白他是担心她的安危,可嘴上还是不肯服输,回敬他道:“赵惟宪,你少瞧不起人!”她牵马绕过了他,朝敌军的腹地中央继续冲杀。
赵惟宪一脸恼怒和焦急,一路追着她,冲向敌阵中心。
余光瞄到他就在身后,她心里十分安宁,再也无所顾忌,更加奋勇地冲杀。
“擒贼先擒王,先抓住敌方大将!”她的剑尖指向了敌阵中央一身黑色铠甲的将军,那将军站在辽军大旗下,被士兵们重重护卫。若不是如此,她还无法一眼就认出他便是敌军主将。
赵惟宪从后面驱马上前,将她挤兑到了一边:“你退下,让我来!”
展璇心有不甘,紧追着他跟上:“我偏不!驾!”
两人一前一后,互为倚仗,冲开重重的护卫圈,直逼黑甲将军。他们此时还不知道对方的敌将乃是辽国的一大重臣,萧太后的亲弟弟萧冥。萧冥见形势不妙,策马调头往反方向突围,留下他的亲卒为他抵挡追击。
他爷爷的,这萧冥竟然如此孬种!
展璇随手夺下一名士兵手里的长矛,远远地朝着萧冥逃亡的方向掷去。一声马嘶长鸣,长矛正中马屁股上,萧冥从马上摔了下来,落地翻滚。
赵惟宪在此时纵身跃起,踏着士兵的肩头或兵器,几纵几跃间已落到了萧冥身侧,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将他从地上挟持起来。
辽兵们见主将被掳,顿时失了主意,不敢轻易冒进,也不敢退却。
“想要你们将军的性命,就全部给我后退!”
一时之间,喊杀声逐渐平息,两边的大军快速分出了敌我阵营。
萧冥被挟持进了宜城,城外的残余辽兵待火熄灭后,退离了护城河北岸。紧张的战局一夜之间缓解,城内的将士和百姓们欢欣鼓舞,原本已经搬迁的部分百姓也重新迁回城中。
展璇踱步在大街上,看着来回忙碌的百姓们,甚为欣慰。
眼前的危机暂时化解,可朝廷的意向至今未明,一颗心仍是悬着,无法释怀。尤其想到柳毅在牢中信誓旦旦的话语,事情决不可能就此了结,辽国人也不会就此罢休,她甚至觉得经此一役,事情反而往更坏的一面发展。
卢灵儿伸展着腰肢跟随在她身旁,喋喋不休道:“昨晚那一仗打得真痛快!我到现在还腰酸背痛的,太久没有疏动筋骨了。小璇子,想不到那臭郡王还这么有本事,用区区三千人马就把三万敌军打得落花流水……我们现在有两个辽国人质在手中,看辽国人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看她眉飞色舞的一顿描述,展璇忍俊不禁,或许她真的想太多了。
第一卷 藏书阁盗影
第三十六章 圣旨
“驾!”一阵马蹄声从身后传来,展璇刚一扭身,就被人拦腰劫起,扛上了马背。
“救命啊!”展璇惊声大呼,怎么也没料到会有人如此大胆,敢当街掳人。
一抬头正好对上卢灵儿略显诧异的脸孔,刚想唤她救援,却见卢灵儿讪笑着指了指马背上之人,无声地说道:小璇子,好自珍重。
展璇这才回头看向掳她之人,一张英俊的脸孔上蕴着怒气,薄唇紧抿,见她望来,他的脸色更深了一层。
“赵惟宪,你发什么疯?快放我下来!”
马上之人一路无声,驮着她牵马调头,直奔宜城府衙。
身上的伤口因着马的晃动而牵扯,隐隐作痛,展璇有些微恼,一路挣扎,想拜托他的束缚,谁想他牢牢地钳制,使得她无法动弹。
来到府门口,以为终于解脱,方松了口气,身子又被扛起,直奔府内。一路上衙役、仆人争相观望,羞得她掩面而藏,倒身低头,一口咬在了他背上。
赵惟宪似丝毫不觉疼痛,继续大步流星向前。
哐当一声,整个人被甩到了床榻上,展璇从锦被里抬起头,满脸怒气地瞪视他。
都不知他怎么回事,大清早地发病。
正欲破口大骂,赵惟宪掀起了她的衣袖,露出几道明显的伤痕,那是昨晚恶战中所伤。身上似此伤口者还有好几处,她觉得并无大碍,便随便涂抹了些伤药了事。
抬眸间,对上他凝重专注的目光,到了嘴边的话全部咽回了肚里。他的视线太过灼热,仿佛那几道伤口也感染了那温度,开始隐隐发痒。她不自觉地伸手去挠,却在半路被他拨了开去。
“你就不能像个女孩子点吗?”他无奈地叹息,言语中带着些怜惜之意。
展璇有些不自在,努嘴道:“我怎么就不像了?”
“身上这么多伤口,也不知道包扎一下。”
在她的注视下,赵惟宪细心地为她撒药、包扎,温柔的动作与方才的举止判若两人。展璇心神一荡,似有一股清泉注入心田,让她有些猝不及防,水晕层层漾开,清凉感渗透四肢。
她有些呆住了,愣愣地望着他。
“哪里还有伤?”嗓音略带沙哑,使得此时的气氛愈显紧促,连空气也逐渐升温。
展璇烫红着脸颊,收回了手,摇头道:“没有了。”她可不想让他再继续为她包扎腿上的伤,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空气都要凝结,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从未试过一颗心能如此急促地狂跳,呼之欲出,她在心中暗暗叫苦。
“这两天就在房里待着,不许到外面去瞎转悠,听到了没?”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展璇不服气地努了努嘴,凭什么听他的?
赵惟宪料到她不会听从,眉梢高挑,提高声调道:“嗯?”
展璇扭转了头,视若不见。
三月十八,宜城在经历了那场恶战后,休整了几日,终于迎来了皇上的圣旨。
“……赵惟宪私自用兵,扰乱纲纪,撤去郡王封号,立即返回京都禁足半年。着宜城守将立即释放辽将萧冥和柳毅,不得有误,钦此。”
前来宣旨的正是赵祯身边的花公公,今日谁也没有注意他鸭公的嗓音,全被圣旨的内容所惊慑。郡王爷率军击退了辽军,解除边关之急,理当嘉奖,如今却等来一道降罪的旨意,怎能不让人心寒?
士卒们开始低声议论,为郡王爷报不平。经过那一役,所有将士都对郡王爷崇慕有加,哪里能接受这样的旨意?
尽管如此,谁也不敢公然站出来反对,倒是卢灵儿毫无顾忌地嚷嚷道:“怎么还是要放人?有没有搞错!”
花公公兰花指柔柔一点,呵斥道:“大胆!此乃皇上旨意,你敢违抗?”
卢灵儿不服气,还欲还嘴,展璇忙拉住了她,怕她一时气盛惹出事端。
前头的赵惟宪却在此时出了声:“赵惟宪接旨!”他的声音洪亮,铿锵有力,可还是能听出些许不甘和隐忍。
“放人!”随着花公公一声尖锐的嗓音,柳毅和萧冥被狱卒从囚车中押送了出来,两人身上早已换下囚服。原来,早在圣旨下达前,宜城的守将已接到朝中的密旨,令其善待人质,等候今日的圣旨正式下达。
萧冥一脸趾高气昂,哪里还有半点俘虏的狼狈?在辽兵的簇拥下回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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