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妍微微一笑。与玲珑并肩坐在杨骜的墓前,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不语。
“怅儿弟弟,你慢些走,等等思恩。”
清清脆脆的少女声音微微传来栳。
心妍心中猛然一跳,身子亦剧烈的颤抖,立起身来,放目朝远处看去。
只见,一名身着湖绿色棉衣,脚穿粉缎绣花鞋的少女踢荡着双腿,骑着一头白毛狐狸,慢悠悠的跟在一名少年的身后。
那少年腰悬宝剑,双眼英气逼人,左眉眉尾有个赤红的小痣,他微微一笑间,使得灿花皆尽失颜色。
心妍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这少年,与三爷好生相似,正是她的怅儿,她日思夜念的儿子。怅儿身后那骑狐少女,正是小思恩,她的宝贝女儿。
杨怅回头看了一眼狐狸背上的思恩,说道:
“杨思恩,朕给你说了多少次,是朕从母亲肚子里先奔出来的,朕,是你的哥哥!”
思恩咯咯娇笑,嘟唇道:“可是昨儿个,五叔叔给我说,谁是哥哥谁是妹子,不能看是谁先从母亲肚子里奔出来的。”
杨怅双眉一轩,不悦道:“那要怎么算?”
思恩食指搁在下颌,笑道:“五叔叔说,思恩是个懂礼貌的孩子,见怅儿在母亲肚子里极是闹腾,虽然思恩那时一只脚已经跨出了母亲的肚子,但是一想吧,得让着弟弟,所以,思恩便把脚缩了回去,让怅儿弟弟先出了母亲的肚子。嘻嘻。”说着,双脚在狐狸背上一荡一荡的,极是得意。
心妍抿嘴轻笑,原来那时难产,是思恩这丫头捣的鬼,她五叔叔可真会教孩子呀。
杨怅斜思恩一眼,抿唇道:“杨煜的话可不能听!五叔还说,其实他是咱们的父亲呢,你信么,呵呵,朕可不信,他长得比大姑娘还漂亮,朕可不能像他。”
思恩道:“那有什么不信的了,怅儿,五叔说你眉尾的小痣太能勾搭人,他改天要拿火给你烧掉。”顿了一顿,问道:“什么是勾搭人?”
杨怅一敛眉眼,正色道:“朕也不知道。”
思恩大笑:“噢!原来你也不知道。哈哈,哈哈。我以为你长了一颗小痣,便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呢。”
杨怅冷着脸,斥道:“朕是拿脑袋思考,不是拿痣思考!贾信长了一脖子的痣,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了么?”
思恩呵呵一笑,认真道:“那说的也对。皇祖父脸上的痣也不少,还不是天天被皇祖母呼来喝去,一点主意都没有。怅儿,你如果越来越笨,就是这颗痣闹得,还是让五叔拿火给你烧了吧!”
杨怅刷的拔剑,剑尖指着思恩的衣领,喝道:“住口!不烧!”
思恩座下的狐狸见到了剑光,噌的奔出五尺。
思恩也吓了一跳,不敢再说杨怅眉尾的红色小痣,忙转移杨怅的注意力道:“咦,怅儿,你看,父皇的坟边除了白头发的美人姑姑,还有一个人。那是谁呢?她在看着你,不对,她在看着我。不对,不对,她一会儿看着你,一会儿看着我,她左眼看着你,右眼看着我。”
思恩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杨骜的墓边,半晌不见杨怅回话,便朝杨怅看去,一看之下,吃了一惊,杨怅一张俊秀的脸颊通红似血。
“弟,你脸红干什么!啊~你看那姐姐长得漂亮,就害臊啦?”
思恩呼的一声从狐狸背上蹦下来,两只手捧住杨怅的脸颊。
“你忘了么,昨天晚上皇祖母要搂着你睡觉,你嫌烦,怕皇祖母说难听的故事给你听,于是你给我十个糖豆,求我让我代替你陪皇祖母一晚上。说实话,我也烦得很。但你答应了我等我长大了,要娶我当你的皇后,我才勉为其难陪梁太后一宿的!你知不知道,昨晚上皇祖母搂着我睡,那搂的有多紧,可难受死我了!我为你牺牲那么那么多,你可不能抛弃我哇!怅!”
思恩字里行间,声情并茂。
杨怅不耐挥开思恩的手,偷偷向心妍瞥去一眼,微微提高了嗓音,说道:“这位是朕的妹子。姑娘可别误会了。”
姑。。。姑娘?心妍愣了一愣,自己年近三十,还被一个年仅十岁的小鬼头称姑娘,十足的逗笑。
“咦,她不是你的姐姐么?你怎么说她是妹子?小孩子可不好说谎呀。”
心妍有意要看怅儿俊脸变色,于是有意提他不快之事。
杨怅果然俊脸一沉,几步走到了心妍的身畔,说道:“朕。。。”
心妍噗的一笑,点点杨怅的额间,“小朋友,你怎么总自称是朕?像个小大人。”
杨怅挑眉,红着脸道:“朕从满月开始就是朕。从开口说第一句话,就是朕。”
思恩来到杨怅身边,对心妍小声道:“皇祖母说,我们父皇离开之时,便将皇位传给了我哥哥。”
思恩虽与杨怅说话时没个严肃,但是在外人面前,却礼数有加,恭恭敬敬的称杨怅为哥哥。
便在此时,玲珑收拾起酒坛杯盘,不悦道:“两个小鬼头时时来闹,叫叫嚷嚷,好生聒噪!今日有了年轻的姑娘,可不需要我这老婆婆陪着了!”声音中对两个孩子的喜爱,并不难听出。她说完,举步朝魂归花海一侧走去。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花丛之后。
思恩望着玲珑的背影,说道:“我每次从皇宫来到这里,就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于是总帮着父皇把那姑姑送来的祭品给吃下肚去。那姑姑每次都生气,每次都骂我,说我是馋猫。嘿嘿,但是她是个好人,虽骂我,却每每在我吃完祭品后,拉着我去溪边洗手洗脸,她还总是来守着父皇的坟墓。。。”思恩说到此处,扭头看着心妍,轻轻问道:“所以,白头发的姑姑是好人,是么?”
心妍抚了抚思恩的头发,颔首道:“是啊,那姑姑是个好人。你小时候,她还常常抱着你玩呢。”
思恩‘咦’的一声,心想眼前这位神仙姐姐一般的人物,怎么知道她小时候的事?
心妍瞥眼间,见到杨怅静静立于魂归花海旁,仿佛想摘两朵花,但却忌惮些什么,迟迟不动手。
思恩怕心妍不明白,便细心解释道:“每株魂归花株下都有一个守护神。那守护神,是一头大巨蟒,一口便能将杨怅吃掉了。可怕的紧!”
心妍眼见怅儿听到思恩的话后,小小身板猛地一震,不禁微微一笑,心想看他模样挺凶,原来也会怕那些守护神。
心妍走到了杨怅身边,从他腰间捞下了一根玉笛,放在嘴边,轻轻吹奏。
伴着悠扬迷离的低声,杨怅身近之处的巨蟒先直立起庞大蟒身,随即软软的轰然倒地,昏了过去。
心妍将笛子放回杨怅腰间,刮刮他的鼻尖,说道:“你想给你父亲摘几朵魂归花放在坟前,是不是呢?”待怅儿点点头,续道:“现在可以摘了。那些守护神被我的笛声迷昏了,一时片刻醒不过来的。”
杨怅脸上一热,不适的挠挠鼻尖被心妍碰过之处,淡淡应了一声,“嗯。”快速低手摘了几株魂归花,走去墓旁,将花株一一排开,放在了杨骜的坟前。
杨怅回转了头,凝着心妍,忽然眼眶一红,问道:“我。。。我从没见过父亲和母亲。我刚满月,父母便过世了。听人说。。。魂归花能够让人死而复生,于是,我每年都想尽办法为父皇摘几朵魂归花放在他的墓前,你说,我父皇会醒来么?”声音微微哽咽。
心妍见到儿子受了委屈,眼眶当即酸涩难忍,差点忍不住就要将他抱进怀中好好疼爱。
便在此时,思恩见哥哥伤心,于是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抱着白毛狐狸,哭的好痛。
“以前神仙姐姐没出现的时候,我哥哥都不知道怎么对付巨蟒,冒然折花的时候,有好几次都差点被巨蟒给吃了。好。。。好。。。”
心妍疑惑,思恩哭的这么伤心,怎么怅儿差点被巨蟒吃了,她倒连呼两个‘好’字,正不解间,只听思恩哽咽一阵,大声说道:“好怕人!”
心妍这才了解,原来是思恩说话大喘气,话还没说完。
心妍忙将思恩抱在怀里,轻轻哄道:“我以前也差点被这些大蟒给吃掉,这笛子还是有人教会了我怎么吹呢。我教给你们两人,你们便不再害怕了,好么?”
好容易待思恩哭声止歇,心妍晃眼间望见杨怅不知几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畔,他两个眼圈红彤彤的,直直盯着她。
心妍叹了一口气,却见杨怅从腰里拿出了笛子,递到心妍的手中,冷冷说道:“教我。”
心妍不禁失笑,这语气像足了他父亲。
心妍躬低身子,从后面环住了杨怅的身躯,手把手的细心教他怎么吹奏方才那驭蟒的曲子。
杨怅天资聪颖,不多时便熟记笛谱,只练了三五遍,便见魂归花海中守护神们一头头纷纷倒地昏去。
他略略侧过了脸,望着心妍的脸颊,说道:“朕十岁零一个月单三天。”
他这话好生莫名其妙,心妍呆了一呆,傻傻点头,“我知道。所以呢?”
杨怅微微颔首,正色道:“你看起来十五六岁,比朕年长并不多。朕家中也并无妻室。你教朕笛子,朕很快乐。喜欢你喜欢的厉害。等朕长到十七岁便娶你当朕的妻子。”
心妍这十年来沉睡寒玉棺中,容颜未见丝毫衰老,她沉睡之前,年岁十八、九,但当时看起来也只是十五六,这时苏醒了来,还是当时的娇美容颜。是以,杨怅会以为她比他年长不多。
心妍乐的咯咯直笑,心想这孩子昨晚上要娶他妹子,今天又要娶他母亲,真真将礼法纲常抛到了九霄云外。
忽听得一道男子嗓音说道:“怅儿,这人你可不能娶。”
心妍身子猛然僵住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去,却见军装在身,青茬满面,难言俊朗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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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谢谢读文~~~
嘻嘻。。你们猜。。杨骜他。。。
睡得可好
“殇…”心妍低唤,眸光一动,“原来你便是守陵侍卫口中的大将军。言蔺畋罅”
这身着军装的男子正是杨殇。
思恩欢喜唤道:“大皇叔!”奔去抱住杨殇的腰,抬起秀美的脸颊望着杨殇。
“小公主,你吉祥。末将给你请安。”
杨殇笑着将思恩举起置在左肩头峤。
思恩在他宽阔左肩头坐定,双腿一荡一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