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向来公正,一定会还诸位一个公道,继续打,打到他们招为止。”
他话说得轻巧至极,却令人胆寒不止。
一时间哀嚎和求饶声交叠,紫霄观内阴云密布。
汐瑶淡淡望着,心道这哪里叫‘公道’?
把所有道士集结在此,问都不问就是一通棍棒,莫要说什么屈打成招了,招了是死,不招早晚也要被打死,她都替他们冤屈得慌!
祁煜风此举也不难猜,不过是想在动真格之前先立个威,顺道唬唬那作怪之人。
张家那几个,张清颖已经吓得面色惨白。
她定然也会想啊,若自己只为一个寻常的小道姑,免不了皮肉之苦,兴许一个不小心就死在这里。
看着看着,竟掉了眼泪,但或许是太害怕了,那泪才落下,她连忙抬手迅速擦去,生怕引起谁的注意。
入道第一日,她未来的姐夫就与她这么大一份见面礼,当真印象深刻。
那不爱吭气的张清琰脸色也不好看。
他乃张家嫡孙,尽得张悦廉真传,不显山不露水,城府深得很。
汐瑶一直怀疑,当夜遇袭乃是他一手安排。
不过今日应该与他无关,原因只有一个,他没那么蠢!
也不知当他知道了此事来龙去脉,可否会恼得捶胸顿足,露出丑相,让汐瑶开怀一下。
最后,暗中偷乐的人儿才不慢不紧的看向璃雅郡主。
张清雅已被眼前惨不忍睹的场面震得六神无主,她听过煜王狠辣的威名,却从没见过。
算计慕汐瑶乃她一手暗中安排,并无几人知,她只想为自己出一口气,免得让人笑话,道她这煜王妃的位置都没坐上去,夫君的心已经被勾走了。
望着那些无辜道士一个个咽气,心头颤抖不停。
更之余于婉儿还不时向自己递来求救的眼色,她怎能不怕?怎能不慌?
她已经岌岌可危,自身难保了!!
酷刑直至一个不堪痛楚的小道士咬舌自尽,才是终止。
祁煜风连看都不看,挥了挥手,命人将几具尸首拖下去,不过是几条人命而已,就是他今日一把火烧紫霄观,渺机道长也只有在旁发抖的份。
放下茶盏,他才启唇淡声,“觉得有什么可疑之处,大可与本王说来。”
垂眸,他扫向眼前一片,那趴在地上的灰袍道士们,身上尽是刺目的血迹,却都埋着脸喘气,无人敢言。
“不说?”祁煜风扬眉,竟笑了起来,“还是你们觉得并无可疑,本王冤了你们不成?”
得他再道,有几个挨不住的抬头来望,似有话要说。
可还未等他们真正开口,祁煜风又兴趣缺缺的把头摇摇,叹声,懒洋洋的吐出一个字,“打。”
这简直绝了人的求生之念,连哀嚎声都比方才少了许多。
那棍棒此起彼伏,空气里弥漫着死气沉沉的味儿,汐瑶先还对张清雅幸灾乐祸,这会儿也觉得残忍了些。
这些道人什么都不知道,打死了都是冤魂。
看看其他人,惊的惊,怕的怕,更有祁明夏、祁云澈还有冷绯玉端着身架看戏,指望他们?
罢了吧……
“王爷就不怕担了屈打成招的罪名么?”汐瑶冷眼斜过去,自来她就与他不对路子。
祁煜风似乎等这一刻很久了,所以非但不怒,反而期待的向她望去一眼,道,“全天下的人都知本王将娶璃雅郡主,今日乃张氏女行入道之礼,在这节骨眼上,慕掌簿被人陷害,险些毁了清白……”
他移眸瞥了跪地多时的于婉儿一眼,“加之此女曾在本王母妃那里当差,若不查个清楚,本王的母妃兴许都要遭人非议,在母后那里不好交代,更愧对两代武安侯对我大祁的忠烈,莫要说屈打成招,只要能查出真相,本王在所不惜。”
在所不惜?
事已至此,莫说祁煜风了,恐怕在场的人多半猜到是怎么回事。
他刻意做到这步,还不是为了自己?
如何张清雅都是脱不了身了,祁煜风不得不将立场摆明。
由此汐瑶也清楚,彼时任她开口,他定会全然应允。但,机会是张清雅双手亲自呈上的,她一定不负所望,好好利用!
“话是没错,可王爷就只会这一招么?”
面上先是露出怀疑,转而汐瑶再笑道,“其实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王爷是不可能与此事有关的,正因于掌言曾在皇贵妃娘娘的宫里当值,说句不敬的话,就算汐瑶真得罪了王爷,王爷怎可能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不瞻前,更不顾后,来陷害汐瑶呢?”
祁煜风理亏,即便被奚落个遍,他也只能咬牙忍下!
“不知慕掌簿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汐瑶乐得都快忍不住仰天大笑了!
走到于婉儿面前,垂眸扫去,见她那狼狈模样,面无血色,心如死灰,当真罪有应得!
“想知道实情,问她便可,不过——”
蹲下身来,迎着那恨透的目光,汐瑶与她平视,娇容上尽显风凉。
“我可以给你说话的机会,只要你开口,无论怎么说,说什么,我都信你,可你得清楚,你落得这般下场,并非我亲手所为,恶有恶报,善有善终,就算你想求个全尸,说了谎话,死后照样要下拔舌地狱,受尽苦痛的。”
罢了,汐瑶就将她口中的布塞扯出,而于婉儿看她的眼色也缓和了下来。
她能怨谁呢?
当日在宫中得了璃雅郡主些许好处,她利欲熏心,之后更不遗余力的想讨好未来的煜王妃,想为自己寻个依靠,便连此等丧尽天良的事都敢做!
先她得汐瑶那眼色,明明是一句话的事,只消她将规矩抬出来,平宁公主定会放行,那么此时她人都已经平安回宫!
想她与这女子无冤无仇,多少都有忐忑愧疚的,没想到就在自己坐立不安时,房中突然闯进人来,没容她望清,就被打晕过去。
再醒来,身边竟躺着一个死了的老道士,那身下异样之感极为清晰,是发生了何事,她岂会不清楚?
再叫她活是不可能了,还有什么颜面?
女官的仕途更不要消想,全是她自作自受!
诸位王爷连问都不问,更不先怀疑为何她人会在慕汐瑶的房中,显然有心偏袒。
是她算计不成,反遭殃!
慕汐瑶的话说得没错,横竖都是一死,不若将那真正的恶人道出,为自己积些阴德也好!
想罢,她定了定眸,看向张清雅——
“是璃雅郡主指使奴婢做的!奴婢房中的首饰盒里还有郡主赠的东珠耳环,奴婢愧对皇贵妃娘娘,愧对王爷,冤有头债有主,敢请王爷不要迁罪奴婢的家人!!”
就在众人将目光聚在张清雅身上时,于婉儿说罢之后,齿间狠狠一咬,尽断了舌头,自尽了……
张清颖被吓得惊叫出声,她的姐姐却连喊都喊不出来。
怔怔看向祁煜风,张清雅脑子一阵发懵,但见他眼色杀机毕露,岂料怒极,他竟是对她点了点头,冷眸中倏的绽出冰凉笑意,“本王想不明白,为何郡主要加害慕掌簿,陷本王于不义呢?”
“不……不是的!我怎会陷王爷于不义?”
怔忡之后,张清雅蓦地跪在祁煜风脚边,抓着他袍角哭道,“是雅儿一时糊涂,听信传言,以为王爷想娶之人乃慕府嫡小姐,才……求王爷原谅雅儿!雅儿是真心爱王爷的!”
“清雅!你怎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张清琰总算忍不住,在惊愕中开口对她斥责。
一子错,满盘皆输。
张家筹谋多年,将清雅嫁与煜王都是计划之中,哪里想到她会因妒生变?!
“一时糊涂?”
汐瑶端立,只望着祁煜风面露嘲讽,“单是传言就能叫郡主对汐瑶算计谋害,汐瑶福薄,死了也就罢了,此一举受害最深实为煜王,这便是郡主的真心么?”
这人还没娶进门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娶了之后呢?祁煜风还敢娶吗?
他不娶,谁最急呢?
说完,汐瑶余光暗自望向祁明夏,见他神色动摇,心头大快!
就怕不够乱。
冰凉的温度,却是珍惜
说来也巧了,早先来紫霄观的路上,汐瑶还在反复琢磨。爱璼殩璨
祁云澈话说得没错,两王相争自来激烈,谁也不让谁,就算得祁璟轩突然加入,搅了一局,他二人也早就将彼此视为劲敌,不但不允对方占尽优势,更想亲手将其扳倒。
利用他们去对付张家固然好,可是呢,汐瑶也不得不多长心眼。
祁煜风素来阴狠,看着就是不像会说血肉亲情的,再者,最是无情帝王家,若给他一个稳赢的机会,没准他反得比祁成昊还要彻底。
他娶璃雅郡主,看似皇上拢络地方重臣的手段,更是压制,还是看得起这个儿子,要他有本事震得住祁国权势最大的边境封臣,所以才把此女指给了他玎。
这些,祁煜风心知肚明。
娶了张清雅,就等于得到张家的支持,更多了一个被立做储君的理由。
可他并不知张家的野心,才乐得接受一切猊。
但他要是知道呢?更甚在他娶了张清雅之后才知道?
祁明夏走了一步绝妙的险棋!
他和祁煜风自小斗到大,太了解彼此,所以他能预料,若然祁煜风娶了张清雅才对张家谋反有所察觉,依着煜王的手段,张家兵强马壮,加之袁家在京中的势力,他定会一不做二不休,真的反了!
祁明夏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到那时将此事坐实,再领兵平乱,功劳是他的,江山也定是他的囊中之物。
由此,他才没有立刻找汐瑶问个究竟,甚至装作漠然不知。
她的忧虑,保全武安侯府上下的心,祁明夏也知!
更早就猜到她也在等那场大婚罢了,好傻乎乎的跑去告诉祁煜风一切,妄想利用两王争斗,钻这个空子。
所谓‘权谋’,比的不过是谁看得更远,算得更深罢了。
汐瑶洞悉至此,暗自庆幸之余,更叹祁明夏那最是沉得住气的深谙。
虽她得祁云澈亲口允诺,可那个人的心思更难猜!
她一而再的被张家的人谋算,再不反击,保不准哪天小命就没了。
这天璃雅郡主亲手把机会捧到眼前,汐瑶何其受用?
她那一番话语,字句都是挑拨离间,不但惊了祁明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