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宝音并非女皇亲生,由此赛依兰才想让她怀上祁云澈的孩子,以此压制第一王爷的权利。
多方牵制,彼此有了顾虑,才能安天下。
想来,还是汐瑶小家子气,生生搅乱了别人的步调。
可是既然女皇答应了她,应该有办法对付格尔敦的吧?
再看宝音这性子,正如二哥哥所古怪的一样,最后竟是她做了蒙国的女皇,又是一颗棋子,只不过……
举目远眺去。
那骑在马儿上的红色衣影虽时时暴躁,脆生生的吼着跟在身后的死士,然而,无知也是种大幸吧。
那厢,沈瑾瑜也极快反映过来,兀自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你又知道?”汐瑶诧天下之大异!
祁云澈和宝音的事她没有同任何人说,知道的也只有——
脑中刚浮出那个名字,沈二公子已得意上了脸,“你说我是如何知道?”
自然是有人告诉他,他才晓得内里实情。
汐瑶失声哑笑,再来是语重心长,“二哥哥,长公主都同我说了,她与她亡故的驸马夫妻情深,你……”
“亏你与长公主如此要好,为兄过往白疼你了,好话都不会帮着说几句?”沈瑾瑜斜眼瞪她,酸得很。
汐瑶凝眉叫屈,“情情爱爱的事自来与别人不相干,两情相悦固然好,可是若求不得……二哥哥对长公主真的情有独钟,你就慢慢熬着吧……”
她说得又是关切又是风凉,难得将沈瑾瑜说得俊脸青白发紫,连个发作的由头都寻不得。
颜朝委实忍不住了,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这笑声刚传开,回应的是阵阵交叠纷沓的马蹄声。
三人寻望过去,只见一方人浩浩荡荡的向这面策马而来。
粗粗一望,少说有几十人,以磅礴之势压来,一时场面十分的震撼。
东郊乃皇家马场,明儿个就是祭祖大典,汐瑶实在想不到还有哪个王爷有兴致领着这么多人来玩耍。
却是定眼看去,当先那姿态洒脱的,正是近来风头一时无两的四方侯!
在他身旁能与他并驾齐驱的,唯定南王府,冷家世子一人!
“哎呀……”见状,颜朝不禁感慨,“本王到底是老了,只能靠锦衣华裳来卖弄风***,四方侯与冷世子才是真的风流倜傥啊……”
汐瑶听了好笑,可算想起陈月泽说过要娶她家二妹妹的话。
见那一行人在宽阔的场中微微停滞了下,陈月泽回首说了几句什么,罢了和冷绯玉一道往他们这处来了。
身为如今武安侯府当家,汐瑶琢磨,四方侯也想效仿煜王,同时迎娶两位美人罢……
对这些子事,她懒得多问多管,若他开口,她就应了。
再望冷世子,许久不见,他还是那样凛然霸道,听闻和贾婧芝的好事也要近了,京城啊……永远都不乏热闹。
心思刚刚定下,耀阳忽的从云端绽出,直刺得她眼花缭乱。
不知怎的,就连脑袋也跟着晕眩起来。
汐瑶一边觉着怪异,一边想稳住身形,可越是如此,越恍惚得紧。
眨眼间,两个姿容无匹的绝世男子已到她跟前,连对她说了几句话她都没听清。
周身的人均是觉出她不对。
她张了张口想说话,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听陈月泽和冷绯玉那一声声‘汐瑶’喊得像是在空谷里回荡的传音,一声比一声模糊。
双眼一黑,她仿佛坠入无底的深渊去……
……
再恢复少许意识,只觉耳边嗡声不断,缓释了许久才散开。
接着,是她熟悉的各种人声在对话……
“看来武安侯府也马上要办喜事了,这肚子的事儿可等不得。”这是王夫大人的声音。
接着是沈瑾瑜,他语气略有寻思,更有几分不可思议,“我这表妹,怎么说才好……自个儿的身子都不曾察觉,还敢来骑马!”
半响,他又似后知后觉的松口气叹,“还好没出大事。”
“未必。”陈月泽的话音里都是忧虑。
“明日就是祭祖大典,淑妃娘娘未封后,皇上更没下旨道明了要立云王为储君,这节骨眼上,若让煜王的人晓得汐瑶有了身孕,恐怕不妙。”
“那是自然的。”冷绯玉应道。
要换个时候,他早就派人先去给祁云澈报个喜讯了。
看来这件还是等汐瑶醒后,回了云王府,自己同她那人说吧。
不过转念一想,慕丫头有了身子,除了和陈月泽一样的忧虑之外,冷绯玉心里头莫名觉着欢喜,都是替她高兴的!
略远处些,平宁坐在沈修文的身边,沉思了会儿子,忽而开口道,“诸位放心吧,我已嫁入沈家,母后……不,是母妃,母妃她现今身居冷宫,我……”
她还没说完,沈瑾瑜已然打断,“嫂嫂不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这儿不得人会怀疑你。”
沈修文同是对她宽慰,“平宁,莫要多想了。你是我沈家的人。”
众人正一言一语的说着话,汐瑶睁开眼,微微侧过头问,“你们在说什么……我有了身孕?”
怎么可能呢?
怎么不可能呢?
他们说的字句她都听得清楚非常,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可是……
“天大的喜讯呐!”离她最近的颜朝笑呵呵的道喜,“除了永王之外,其他皇子还不得子嗣,小娘娘肚子里的没准是——”
王夫大人今儿个玩的就是‘话到一半’,剩下的由着大家去猜。
冷绯玉和陈月泽同时走到床前,两人的神情难得一致,有趣的是看了她许久,饶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身后,沈瑾瑜轻松调侃道,“二位不必难过,世上绝色佳人多的是,若四方侯觉着相府千金和慕家二小姐不入眼,若冷世子实在与贾家的才女不过招,找在下,在下自有为二位排忧解难的妙招。”
王夫大人从旁扬声,“请问……可否为我家皇太女殿下寻觅佳夫?”
孩子都有了,大家伙是看着宝音红着眼跑走的,那背影如何的……凄惨可怜呐……
汐瑶还晕乎乎,听他们互相打趣,乐在其中,她委实不得力气参与一二。
脑海中来回盘旋着那一句……
她有身孕了。
祭祖大典上杀了他!
在马场的别苑里,陈月泽和冷绯玉没坐多久就离开了。爱叀頙殩
对汐瑶有了身孕这件,均是默契十足,走出这间屋,绝然闭口不提。
颜朝急着去找宝音,就怕她情伤之余坏了事。
平宁好似吹了些风,脸色不太好,沈修文便带她回沈府。走前,平宁嘱咐汐瑶,要顾着自己的身子,柔软的眸光里是难掩的羡慕。
叫她怎能不羡慕啊…轺…
她与沈修文成亲一年多,奈何身子越来越差,在东都时还中了毒,尤为这个隆冬,病病好好,药从没断过。
莫说汐瑶了,就是她曾经最最不屑,如今沦为众人笑柄的袁洛星,都比她能耐几分。
想来,无论是大祁的公主,还是沈家的长媳,她都做得委实没用蔼。
……
没得一会儿,本就不大的别苑里只剩下汐瑶同沈瑾瑜兄妹两。
总算得了说话的空隙,沈瑾瑜来到床前关切,“初为人母的滋味如何?”
看着坐在床上的小丫头,那张与姑母有几分肖似的脸容,不知怎的就多了几许成熟女子的韵味。
他心里到底是觉着妙哉的。
就是……
“你可是在想,觉得这孩子来得不太是时候?”汐瑶抬头,迎上他不自觉外溢了情绪的目光,她细声问。
其实她也是这样想的呢。
眼下看似风平浪静,没准下一刻就有惊涛骇浪打来,她竟然——有了身孕。
见她神色凝重,沈瑾瑜笑着开解道,“是不是时候都有了,方才大嫂的脸上藏都藏不住的羡慕你没瞧见么?多想无益,好好养着吧!你肚子里的这个不是长公主,就是皇长子,矜贵得很!我沈家今后还得仰仗你关照。”
汐瑶把脸撇开,避过他调侃的目光,“二哥哥,你就别在说笑我了。”
低头望自己平坦的小腹,初为人母的滋味如何?
纵使这会儿还有些云里雾中的不实,与她把脉的是颜朝,她真的有了祁云澈的骨肉,在这时。
该先自顾欣喜一番,还是该更多忧?
……
出了东郊马场,天色愈渐黯然,明儿个皇上在宫里领皇族子嗣和文武百官在太庙祭祖,想必祁云澈多半不回来。
天色灰蒙蒙的,又还是初春时节,太阳一落山,吹来的风都是冷飕飕的,倒与阴冷诡谪的云王府有几分贴切。
汐瑶忽然不太高兴。
罢了,她吩咐回武安侯府。
至少那儿有梦娇姨娘和张嬷嬷她们,有人陪着她才觉着心里舒坦。
左思右想,汐瑶打算先瞒着不对任何人说,至少等到皇上下旨立祁云澈为储君之后……
……
许久不回自家府邸,一众人自是高兴。
听闻汐瑶在马场昏倒,张嬷嬷急得要安娘立刻给她把脉,得她撑着面皮强说是被太阳刺花了眼才勉强瞒混过去。
热热闹闹的食过晚膳,汐瑶如往常般和梦娇说了会儿话,听几个丫头互相打趣,热闹到戌时尽了,就回了自个儿的珍华苑歇息。
她吩咐嫣絨把熏炉撤了,又唤心蓝和粉乔给床榻多铺两层绵褥。
四婢都看出她不对,但姑娘不说,她们不多问,只照做。
约莫真的是有了身孕的缘故,汐瑶果真觉着比平日容易困倦,沐浴之后便缩进被窝里,可那灯芯一灭,没了光亮,她又如何都睡不着了。
唉……
说起孩子的事来,前世到云昭五年初她才怀上,何以此生这么快?
若说在宫里有其他妃嫔在她膳食里做了手脚,那么先在云王府那几年,她的肚皮也没动静,闹得她还以为是自己不争气呢!
加之今生没同祁云澈成亲就有了夫妻之实,尤为回京后,每次让汐瑶想起这桩子事,期盼和忧虑皆有之。
她知现如今谈及此事真真不是时候,但要是将来四海平定,祁云澈许她后宫一人独宠,她要是生不出来可怎办?
那日见袁洛星在煜王府外高声道有了身孕,受尽异色眼光,颇让她感触。
谁曾想……
翻滚的思绪随着屋外一阵靠近的步声而停止,接着,谁将外屋的门打开,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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