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瑶横了他一眼,“二哥哥现在要回祁国去争个王夫还来得及,就是不知舅父舅母可想得开。”
“罢了,为兄先想开了。”沈瑾瑜到底是男子,喜欢不一定要得到,更何况那还是未来祁国的女皇。
真让他去做王夫,哪怕是如颜朝那样的‘第一’,也要被女子驾驭。
他打心底其实是不愿意的。
听他如此痛快,汐瑶一时词穷,只听沈瑾瑜意味不明的笑了声,问她,“为兄甚感好奇,假若今夜来的是汗皇,可否会换得三妹一顾?”
正说完,嫣絨与雪桂闻讯赶来,扶过粉乔回去照顾。
另一边崔氏也差了人来,唤汐瑶过去一道食晚饭。
她顾不上和沈瑾瑜口舌之争,便是气鼓鼓的走了!
堵在心里的话憋闷得很!
祁云澈来了又如何?两只腿摔断她都不顾!!
……
戌时刚过。
金堡里的酒宴还在继续。
塔丹城主炎碧在十日后大婚,这次宴请八方贵客,除了东华海的贵客,连汗皇与侉萁女王一同前来,他实在高兴。
对从前那颜家失踪久已的少小姐,便也释然了许多。
炎碧的父亲乃侉萁人,母亲是祁国人,说起来他同阿茹娜还有些许血缘相干,他娶的,便正是不日前对彼此一见倾心的白蕊。
夜渐渐深了,金堡里歌舞不绝,酒香不散,和此时动荡难安的大祁相比,胜似人间乐土。
在金堡为汗皇准备的寝房中,祁云澈姿态闲适的坐在露台边,身侧一端,可将半面塔丹的风景尽收眼底。
而他所望的,正是沈府的方向。
风浅浅的吹着,将他少许发丝轻轻拂动,柔和了他俊削的脸容,夜色永远是他最好的陪衬,然,只有在想着那一人时,他眼底的寒冰才会融化。
在他的另一侧,刚从沈府狼狈而归的轸宿直挺挺的跪在最宽敞,亦是灯盏照得最明亮那处。
人是双眼含泪,满腹委屈,攥紧了他的大拳头,将自己的惨痛遭遇由头至尾点滴不漏的说了一遍。
罢了不忘求七爷做主,为他把粉乔讨过来做媳妇。
祁云澈不语,连个眼色都没给,看似正出神,心里正在是哪个,明眼人看了都不会去扰。
随后,只有两人的阔绰寝房中,先是响起一声落井下石的嘲讽,“阿轸,你个没出息的,去一趟沈府腿都搞折了,真给我们朱雀部的丢脸。”
轸宿黑着脸看向角落一暗处,“滚!是老子自己弄折的,沈家的魅部你可有交过手?七八个打老子一个,你以为那群女人占了好?”
“不就是个女的?明天井哥哥带你到城里的花楼去耍耍,包她们个个都愿同你生娃儿。”
轸宿抬起头对着房梁,“滚!那些货色不配和粉乔比。”
接着是翼宿笑话他,“你以为折了腿就能博个垂怜?”
和翼宿一起并肩蹲在外面房檐上的张宿接道,“就是,你当你是哪个,还跟小姐使苦肉计?”
许是今夜太过风平浪静,而祁云澈又未表态,一不小心,他就说了实话,说,“小姐的心肠比普通女子硬了一滴滴,不然咱爷早就先你一步去……啊!!!”
他还没说完,轸宿也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一个‘滚’字,冷不防,祁云澈沉稳的双肩都未动,那手已不知将什么掷了出去,张宿蹲站的那处蓦然垮塌,他整个人也跟着滚落下去了。
……那下面是陡峭的崖壁。
众朱雀部死士默默的汗,唯有轸宿乐了,马屁道,“爷,内力好浑厚!”
祁云澈总算转头来,半眯着星眸睨视他,他遂立刻扮出可怜样,恨不得七爷当即就领了他们去把沈府掀了。
七爷掳回小姐,他抢回自个儿的媳妇和孩儿……
皆大欢喜!
“你说你被赶出来了?”祁云澈淡声问,觉不出话音意味。
轸宿可怜巴巴的点头,“是啊,爷,小姐说要给粉乔找个夫君,还不允她肚子里的孩儿认小的。”
慕汐瑶对他多有狠,对祁云澈只会更狠。
这点,有人深谙于心。
“如此的话……”长久沉吟,祁云澈神色沉吟,好像在为他的部下绸缪。
‘如此’了半响,他却道,“你明日再去。”
轸宿登时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了。
寝房里响起其他死士的低笑声。
轸宿不明,“可是小的去了也会被拒在门外啊……”
他腿都折了一边了。
祁云澈冷冷瞥他,“你可知何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轸宿很想说他不晓得,可他不敢顶嘴,更不敢喊七爷‘滚’,便只能装哑巴了。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罢,他脚好痛……
默了默,祁云澈忽然道,“阿鬼,你和他一起去。”
“爷……”鬼长随从一根柱子后面闪了出来,侧立在他身旁,低着头,满脸愁苦。
慕汐瑶的脸色,他真的是……不想看!
祁云澈起了身来,随手委以重任的拍拍他的肩,“你不是看中了心蓝么?”
轻飘飘的说完,人已行远。
心里是在思绪,看来今夜去不得沈府了。
坐拥整个北境的汗皇陛下真的是……好惆怅!
良久,轸宿才从地上爬起来,对阿鬼道,“怎办?”摆明了七爷要送他们两个去做出气筒。
阿鬼瞪他,面目大义凛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哈哈哈哈,这章写得阿若笑shi了,乃们说当了汗皇的祁云澈是不是机智啊……下一章儿子和闺女就有对手戏了哇,不要在桑感了,乃们在留言区桑感,阿若看得肉疼T。T】
魂牵梦萦,大漠重遇
第二天打早,轸宿按照鬼宿的吩咐,将自己一身行头换上,背了他保养得极亮堂锋利的武器,一瘸一拐的跟在鬼宿身后,二人整整齐齐的堵了沈府的门——求见!
之后顺理成章的被拒之门外。爱睍莼璩
他两个是硬骨头,不见就不走,直挺挺的立在正门外,面色诚恳,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加之汗皇有命,那句话如何说的来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整个塔丹都是集市,天亮后,在沈府门前不乏做生意的小贩经过,加上路人,也能算得上一个热闹轹。
蒙国的汗皇刚登基不久,他的一言一行包括身边的人,都被人时时望着。
所以很快,有人眼尖的认出了沈府门外站的两个人是图亚大汗的近身侍卫。
这可了不得了…艟…
天下间哪个不晓得图亚大汗是祁国的七皇子,蒙国女皇与祁皇所生,血统高贵无比,而在祁国时,和慕家嫡小姐那段姻缘街知巷闻。
只奈何天不遂人愿,最后两人天各一方,一个成为北境的霸主,一个嫁了十二皇子祁璟轩,缘分就此散尽。
听说近来祁国动丨乱不已,皇宫里忽然传出瘟疾,慕汐瑶不能幸免,香消玉殒了。
但又有个说法流传出来。
只道冷家那位太后十分介怀亲儿子王妃的身份,索性借故赐了毒酒,眼不见心不烦,了去此心结。
如今十二皇子在严法寺出家,对皇权之争不闻不问,恐是一心斩断凡尘,不知与慕汐瑶的死有没有关系。
至于沈家,也因此受了波及,举家连日出了长城,赶到北境来。
塔丹的百姓们眼都不眨的盯着呢。
沈家的人昨日才悉数到整齐,还差着一个老太爷呢,今日图亚大汗的两个侍卫堵了他家门。
炎炎骄阳下,侍卫装着整齐,站姿笔挺,面无表情,身上的武器杀光惹眼,令人望而生畏。
但,他们堵的是沈家的门,丝毫不影响周围来人旁观。
未过正午,此事就在整个塔丹传开了……
传闻这些侍卫个个都精于杀人,单看这两人身上背负的武器造型都不同,尤是那刃口十分薄削锋利,是杀于无形的真家伙!
他们身上的墨紫色劲装,能御严寒,能抵酷暑,映着烈日的光,当中隐隐泛出暗金色。
有识货的人一眼认出,道,那是刀枪不入的金刚纱!
两人从天亮站到此时,连眼皮都没多眨半下,实在是——厉害啊!!!
就是不知此举为何……
旁边看了许久的人耐不住寂寞与好奇心,纷纷猜测起来。
有说大汗在怨怪沈家不力保慕汐瑶,做出此举只为告诫沈家。
又有说,若真如此,而今整个北境都是汗皇的,干脆灭了沈家,再发兵大祁,一统天下岂不更痛快?
随后人群里还有人道,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大汗都要娶格尔敦王爷家的女儿了,对这旧情怎能太张扬?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点头,觉得甚是有理。
将周围的无稽之谈听入耳,轸宿纹丝不动,连嘴皮都没颤,道,“鬼头,照他们这扯下去,明儿个会不会传咱爷怕格尔敦那老东西?”
阿鬼正在担心此事,轸宿实在说到他的心坎上。
斜目看了他一眼,轸宿尽量维持着他冷酷的样子,继续道,“这些都是小事,别传乱了,变成咱爷惧了宝音,你我岂不是更遭殃?”
言毕,身后窃窃声不断,冷不防——
鬼宿猛地侧身,左手已经扶在腰间那柄狭长的剑上,霎时周围的人心肝儿一颤,整齐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酷热中,沈府外的气氛冷如严寒突临。
鬼宿眯起的眼绽出腾腾杀气,逐一扫过将他们和沈府大门一齐围住的人。
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是回以惊恐惧怕的眼神。
就此对峙半响……
“滚!”
一声不高亦不算太低的驱赶,被惊吓的塔丹百姓如鸟兽散,连路过的小贩都吓了一跳,拖着摊子跑得贼快。
人群散去,轸宿怪笑着道了句‘鬼头好气魄’,接着再骂道,“他娘的,谁说这衣服水火不侵,热死老子了。”
旁边,鬼宿吓完了人,又端正笔挺的站好,风雨不可动摇的石头模样。
轸宿百无聊赖,抬眼看天色,约莫不过巳时。
他在朱雀部里排行最小,亦是最没耐烦心,再者昨夜才得知粉乔有了身孕,一宿都没睡好。
在这里站着,站到那时才能守到门开?
遂,他眼珠子一转,煽动鬼宿,“要不直接杀进去,抢了小姐送到爷面前!多省事啊……”
话音才是落下,面前的大门竟被人打开了。
轸宿大喜,眼睛里都写着‘机会’两个字,但喊他真的去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