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不眨的凝视方世林,汐瑶未点破,更不质疑,只同沈瑾瑜应了个‘好’字。
便是这字出口,她人还没来得及转身,但见那‘方世林’目露凶光,口中竟骂了她一句‘不识好歹’。
她人微讶,方世林已就地想旁侧滚出距离,将自己和马车拉远。
几乎在他稳住身形的同时,抬手对准汐瑶!
那藏在袖中的暗器三寸钉连番被放出,针针夺命!!
饶是在沈瑾瑜与他一番对话后,死士对他有所防备,却不想他会变化如此之快,众人皆是以为他只想将汐瑶带走,不想带走不成,便利落的下杀手!!
轸宿就在马车旁,手中软剑抽出便扫向暗器,砰砰砰的撞击声发出,接连挡下数枚!
又得沈瑾瑜反映极快,起身就将汐瑶往车里拽回去,连门都来不及关上,以身为盾,把她护在身下。
其他跟随‘方世林’前来的杀手皆已下马,与周围近身的死士缠斗起来。
沈家的魅部女子闻声,纷纷拔剑,从后面上前来。
一时间杀声大作,血光翻腾,回荡在这方天地,无比空旷!
那假扮的方世林武功了得,鬼宿与他独斗,竟不能将他完全奈何。
其他人则稍逊一些,且是来人本就不多,占不了上风,不得片刻,已倒下一半。
车中汐瑶完好无损,只方才被沈瑾瑜猛地拽回,头不小心被磕了一下,她头晕目眩,缓过来时外面已杀城一片。
见沈瑾瑜整个人支在她上方,紧绷着脸色,就这半会儿功夫,额上布满细汗?!
她焦急问,“二哥哥,你没事吧?”
沈瑾瑜只对她勉强一笑,那神态表情说不出的无所谓,还没来得及出言,正与此时,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奔踏之声,比之前这队假货来时更要势众。
那声响由远及近,似万马奔腾,似惊涛骇浪,转瞬震耳欲聋,大地仿佛都因此而颤动起来。
再听谁高昂的喊了一声‘杀——’。
这个字着实将汐瑶唬得不轻,到底是要杀哪个?
可这如洪钟般的声音,怎的听来很是熟悉?
见她又是蹙眉,又是疑惑不解,沈瑾瑜笑道,“是那第一眼被你相中,可惜与你有缘无份的冷世子来了。”
汐瑶一听,如闻援兵来救!
都全然不理会那话里的调侃了。
喜色刚泛出脸容,她望见沈瑾瑜吃力的移身坐起,就在他左侧腰腹间,被血染红了大片!
“你受伤了?!”
顾不上外面是如何的情景,汐瑶连忙细细去望他的伤处。
一根纤长的三寸钉从他身后的腰腹那处穿破,鲜血淋漓,更血流不止。
“死不了,没毒。”沈瑾瑜靠在一旁,有气无力的答她,又吩咐,“应当没事了,你把车门关上。”
汐瑶不知他话里用意,眼前发生一切太快太突然,她过了两个月的安逸日子,连反映都变慢了。
转身到车门处,望清外面,她又僵愣住!
眼前已然如换了个相处之境!
仿佛有万马千军,他们被包围于其中,身着黑甲的神策营侍卫各个都威武不凡,骏马因为之前的捕猎显得异常兴奋。
烟尘四起,混淆着漫天飘落的白雪,呼啸的风助涨着他们的声势。
这是真正来自祁国的军队!是祁皇身边的精锐!
前一刻还妄想取汐瑶性命的那行人,早被踏成了肉泥。
朱雀部的死士和魅部的女子们站在离马车最近处,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尽相同。
不甘愿,更无法不甘愿!
哪个都不想被踩得连骨头都碎成渣渣。
轸宿猫在一边小声对鬼宿道,“老大,你看他们这扬威耀武的,都到咱家门口来了,好过分!”
鬼宿斜了他一眼,“不服气的话,你可以去同他们打。”
神策营铁骑的威力,他们这些在祁国生活多年的人怎会不晓得?
没瞧见刚从马车里钻出个头来的小姐都傻眼了。
纷乱的蹄声渐渐平息,一骑从当中怡然自得的行出,坐骑之上的男子身着银甲,以此将自己与其他人区分开。
他手中握一柄造型特别的银枪,锋利的枪刃间暗暗闪着寒光,上面鲜血未凝,都不知是哪个的。
他眉目俊朗,英姿洒脱,一身霸道之气。
直径来到马车前,与车上的人儿面对面,他笑,“汐瑶,莫不是认不得我了?还是说太久不见,忽然觉得我比你家汗更要顺眼许多?”
这天下间,敢将自己和图亚大汗相提并论的,也就只有胆大妄为的冷家世子冷绯玉一人了!
得他一语调侃,汐瑶回了神。
她晓得自己这模样狼狈得很,索性靠在车框边上,叹息,“真是要命,怎的就让你见到我这落魄样,在自家门外差点中了计,你说是要我感激你来得及时好呢?还是要我先恼你没将该斩的斩了干净,放了漏网之鱼来迫丨害我小命?”
慕汐瑶就是慕汐瑶,嘴上是从来都不饶人的。
再笨也好,她极快理顺才将发生的事。
心里一派了然。
尤为见到伴在冷绯玉身旁的方世林,刚才那假货定用了易容术。
天下间还想打她注意的人是哪个,并不难猜。
冷绯玉拿她没辙的一笑,昂首道,“得!此行来访蒙国,本世子有要务在身,不同未来的汗妃娘娘争执,你赢!”
他干脆极了。
摆明了大丈夫不和小女子计较。
汐瑶扫眼望满地面目全非的死尸,她再冲他笑道,“虽说如此,我还是会好好尽地主之谊的,你家皇上呢?”
冷绯玉回首向身后望了眼,又转对她问,“现在就要见?”
意思是人被护在后面了。
这一路上祁若翾每日都要同他念叨两句汐瑶,仿佛她们才是两姐妹,他这表亲关系都不作数一般。
又见她的马车结实牢靠,他当即就要下令命人去请皇上了。
汐瑶忙制止,“不必了,祁皇一路辛苦,回城稍作休息再续不迟。”
言毕不容哪个再多言,转身钻进车里,还神神秘秘的将车门也关上。
冷绯玉觉着自己吃了闭门羹,不晓得她玩的是哪出,放眼看到沈家的人马,他眼色里滑过几许清明之色。
继而向大军下令,“进城!”
祁国女皇的龙驾刚至呼奇图正门外,祁云澈闻讯,领着十大部族的族长亲自来迎。
两国君主相见,城外百姓潮涌,军队开出宽阔的道路,场面十分震撼。
因着血缘相近的身份,穿着金袍的祁若翾被祁云澈扶出车撵时,竟先毫无国君风范的对他叹道,“老七啊,我怎觉得这一趟更像是我在省亲?”
她这一句话,差点让素来表情甚少的汗皇陛下当众喷笑。
将她周身打扮望了一望,祁云澈亦不与她客气,道,“假使皇姐真想当做省亲,那我真不知该给你挑个怎样的夫婿了,不过……我定不负你所望便是。”
她在暗示想要个蒙国的王夫么?
这件好办得很。
祁若翾似有一诧,对他转转眼珠子,“真是近墨者黑,当初朕觉着你太不苟言笑,而今随着汐瑶丫头久了,竟学得油腔滑调。”
祁云澈不予否认,“那也要皇姐给孤这个机会。”
“罢了。”她扬眉笑笑,向身后的人示意,小虎子公公双手捧着一物向前行来,恭恭敬敬的呈到汗皇面前。
托盘被锦帕盖住,只能大概断出里面是一圆物,且有寻常人头大小。
祁云澈不明微愣,没说话,也没接。
面对素来自小到大就爱使损招整人的皇姐,他预感不太秒。
“不接?”看着他神情中细微的变化,祁若翾乐在其中,“老七,你胆子怎么变小了?就算是哪个的项上人头,也定能称你的心意,你不相信皇姐么?”
祁云澈不给面子道,“自然是不信。”
祁若翾佯作恼火的骂了句‘没趣’,拂手揭开盖在那物上的锦帕,当中放着一盅矮矮胖胖的青花瓷瓶。
小虎子公公用他圆滑清润的嗓音甜甜的说道,“这是吾皇为大汗准备的小小见面礼,用以芡实、金樱子、阳起石、莲子肉等珍贵药材浸泡逾百日,每日小饮一杯,保证大汗生龙活虎,精力充沛,夜战不停!”
他说完,大汗的脸阴沉沉的黑得如同暴雨前的乌云。
竟然当着众人的面,送他壮阳的补药!
祁若翾差点要笑倒在地上打滚。
冷绯玉扶着她,对祁云澈无奈,“我拦过。”
奈何没拦住。
谁叫现下这个女人是祁国权利最大之人,谁能奈何她?
汗皇陛下先是回首用眼神警告那些在偷笑的族长,随后才面不改色的鬼宿收下这份‘大礼’!
这厢相互寒暄着,汐瑶和魅玥在马车里给沈瑾瑜粗粗将伤料理,又找水净了手,才姗姗迟来。
她人一出现,便将祁若翾的视线引了去。
女皇向她伸出手,笑言,“瞧这可人儿是从哪里来的?怎生眼熟?还不快来同你家陛下说说,方才在城外发生了何事?唉……还好朕来得及时啊。”
祁若翾早就打定主意,要好好挫挫老七的锐气。
如今大家都是一国之君,没道理她这当姐姐的逊他一筹去。
汐瑶来时正巧听到她用补药奚落祁云澈,此仇不报更待何时。
小手握住她指尖,甜笑,“说来惭愧,我二哥哥因此受了伤,正要送去医治,皇上来得当真及时,赛菡在此先谢过祁皇了。”
祁若翾闻言僵面,倒是让她忘记这一出,结果反被倒打一耙。
寒风呼啸凌厉,冷绯玉在旁扶额,“冤冤相报何时了,能不能坐下来喝杯暖酒慢慢叙?”
女皇犀利无边
正午时分,外面暴雪突降,风霜漫天。爱睍莼璩
王宫最大的万兽殿内,宫宴如火如荼。
汗皇和祁皇比肩而坐,高阶下是两国的要臣和权贵。
祁国人多风雅俊秀,眉目生得精致风流,而蒙国的族长和勇士们则粗狂不羁,对比亦十分鲜明。
乐舞声不断,众人举杯畅谈,其乐融融,一派安泰之相榛。
大殿正中凹槽里的炭火烧得通红,专用的铁架上架着整只烤羊,架子两端由人不停的转动着,随着恰到好处的火候,香味慢慢向四周弥散开。
比人还高的酒坛是四个身形壮硕的勇士一齐扛进来的。
想要品尝到里面的美酒,需先在酒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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