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烨皇帝的子嗣虽多,真正有机会在将来荣登大宝的,统共就那么三、两个。
看着不好决定,其实由得皇子们争斗,也是祁国自来培养未来储君最直接的方式。
只要身份够了,任其发挥,皇上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在结党营私,反而让大臣拥戴你,那是你有本事。
再者,皇子们为王储之位展开竞争,互相压制,无论朝中大臣们分几派,真正的实权还是握在皇帝的手中,更有利于皇帝从中操控,权衡利弊,降低被自己的儿子威胁皇权的风险。
所以在大祁,不到最后关头,一般在位的皇帝不会轻易立储君。
皇子们越多越好,越争到最后,那脱颖而出的,定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明王遇刺,自然立刻会让人联想到太子之位最有利的竞争对手,皇贵妃袁氏的二皇子——祁煜风。
煜王多想他的三弟死啊,这样他在通往储君的道路上就少了一个极具威胁的阻碍。
可是呢,据汐瑶方才所见,倘若祁煜风要派暗人在此行刺祁明夏,那至少也得有个规模吧?
区区两人,能成什么事?
何况有鼎鼎大名的冷将军坐镇,几下功夫,来人的腿都给打断拖下去了,素有‘阴毒狠辣’之名的煜王真对明王起了杀心,少不了血流成河。
回想起来,刚才在山道上那一场,至多算是无关痛痒的打闹。
而这三人呢,又分别代表当今朝中三股最大的势力。
明王身后有皇后纳兰一派,煜王得母妃袁氏一族不遗余力的拥护,冷绯玉乃未来的定南王。
巧了正正将大祁开国三大家族一并显了出来。
皇后与袁贵妃早就势同水火,你来我往中,胜负参半,冷家自然也就成为两派拉拢的对象。
这些年冷家能保持中立之姿,只因冷绯玉在山里做和尚,定南王又常年不再京中,就是想拉拢,也寻不到人影。
而今日是冷绯玉的归俗之日,也就说明冷家不能再坐以待毙。
明王为何会来观礼,到底是谁刻意闹了这一场,汐瑶哪里参得头其中门道?
姑娘我不是好欺负的(四)
自认倒霉撞上了,还被明王指派身边的小长随来明里暗中的威胁,再蠢的人都知道要装傻求自保。爱虺璩丣
想罢,汐瑶鼻子一红,整个人身子一软,被嫣絨迅速反映半搀扶着,眼眶里泪如泉涌,哭道,“那……王爷没事吧?怎会遇到了刺客,太可怕了……呜呜……”
她一哭,最诧异的就是抱手在旁看好戏的冷绯玉。
他本意将她们赶回城中作罢,岂料这女子太刁钻,还非要来上柱香不可,索性也就由她使性子,想着自有明王收拾她。
哪知得长随三言两语,慕汐瑶竟反映得这般快,流着眼泪还演上了。
啧啧……
冷绯玉再次在心里对其改观,小娘子心眼可真多!
四婢忙凑上去围着自家姑娘好生安抚,那长随也道,“小姐放心,有冷将军在,王爷毫发未损,只不过今日一事……”
“今日一事?”汐瑶抬起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茫然又害怕的问道,“父亲刚去,我只想着到寺中祈福,万般未想到遇上此等危机,若被人知晓,少不了要议论一番,那时我当如何自处啊!”
虽然祁国国风开放,但女子卷入打打杀杀,总归有损闺誉,没人会高兴娶一个如此粗鲁的女子,这也是慕凛娇养女儿的主要原因之一。
那明王怕她把这事说出去,她还怕人家坏了自己的名声呢!
长随闻言一愣,好了,看来他的任务已经完满,武安侯家的小姐可是有朵七巧玲珑心。
恭谦着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安抚了那受惊的人儿,汐瑶恰如其分的止住眼泪,进了寺院,还没忘记今日此行的目的。
上罢了香,天色已晚,便又匆匆上了马车,往城中慕府去。
到了山脚,那冷绯玉骑着马从一旁窜了出来,说由他送汐瑶回城。
想来人是等在这里,汐瑶没有推辞的立场,只好应承下来。
但心里也清楚,好说又是被利用一场,让人瞧着冷绯玉与她在一起,总比与明王在一起好吧?
好在回到城中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街上冷冷清清,连夜市都不得多少小贩摆摊。
点了白灯笼的慕府外,苏氏不知站了多久了,见到武安侯府的马车,提起的那口气还没松懈,又注意到骑在马上,身材高大健硕的冷绯玉。
汐瑶只道遇上冷将军还俗,便一起回来,苏氏那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再听她说见着了叔公,登时满面的愁云消散,豁然开朗。
冷绯玉看她一套套的说话,哪里有之前在寺院外担惊受怕流眼抹泪的可怜样?
再想她今日非要上山去进香,这会儿对自家叔母说见着玄林法师,还不晓得这丫头在打什么鬼主意。
武安侯的遗孤,真真让他印象深刻!
心慈手软?不会了(一)
夜了,慕坚晚膳后才回到府上,眼见天色已晚,就没有到梨香苑去看汐瑶。爱虺璩丣
回了房,他先叮嘱苏氏,这些日子务必要把大姑娘仔细照顾好。
苏月荷是个沉不住气的,逐一应下交代后,便温声细语的把汐瑶去幽若寺上香的事真假参半的讲给慕坚听。
慕坚性格沉闷,守旧刻板,但恰是因为这一点,对嫡庶长幼,分得异常清楚。
在他看来,长兄如今去了,慕家上下最稀贵的便是嫡长女慕汐瑶,而玄林法师虽早早出了家,可那也是慕家最有资历的长辈。
既然叔父开了口,他未做多想,饮着茶就让苏氏照办。
张氏入府为妾的事,就此定下了。
……
戌时刚过,梨香苑。
汐瑶卸下满身疲惫,泡浸盛满热水的木桶里,解乏!
粉乔从外面兴冲冲的跑回来,直接钻进水雾氤氲的浴室,笑着便道,“姑娘猜猜我听着什么好事了?”
在旁伺候的嫣絨立刻佯作嗔她,“既是好事就快说出来让姑娘高兴高兴,你还端上了。”
“哎呀!我不说姑娘定能猜到半分。”
粉乔笑意更甚,脸上都要开出花儿来,“方才红妆姐姐特意过来,说二夫人已经将姑娘去幽若寺见了玄林法师的事告了二老爷,二老爷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二夫人又立刻派人到张氏住的稣桐巷传了信,那张氏竟也是个沉得住气的,说一切以武安侯府和姑娘为大,她愿意做妾!”
闻言,在外室叠衣裳的雪桂就冷哼了声,道,“张恩慈想要进慕府就必定只有做姨娘的份儿,否则姑娘今日岂不白忙活一场?有什么好高兴的?没听出那话里的意思么?”
得她这一阵,粉乔才愣愣的回过神来,看汐瑶的眼神有些着急了,“那……”
意思便是梁子已经接下,张氏把她们姑娘记恨上了?
“无妨。”
汐瑶摆摆手,被水汽蒸得红润的脸孔淡然得很。
“就算做妾,慕府也不会亏待了她去。”
她话一顿,不知想了什么,再道,“若是觉得委屈,她大可不进府,继续住在那稣桐巷的院子里,路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我。”
不知怎的,汐瑶说时神情中透着股让四婢感到陌生的狠劲,仿若姑娘等的就是张氏报复,好得机会将她碎尸万段似的。
私人由是一愣,不约而同的向她望来。
按照大祁律法,张恩慈虽未庶出,却出生富贵,加之已经育有一女,而今又有了身孕,早就有资格被抬平。
四婢不解,为何姑娘在此事上如此执着。
察觉四人的变化,汐瑶将复杂的思绪略作收拾,对她们展露一抹柔笑。
“嫣絨。”她轻唤,“水凉了。”
心慈手软?不会了(二)
日子轻轻一晃,五天便过去了。爱虺璩丣
说来有趣,仿佛苏月荷很急,张恩慈也急。
经汐瑶出其不意的使了那么一招后,一个是总算开了窍,意识到形势对自己不利,忙不迭的做防备。
而另一个,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进慕家的门,只怕那心里也早就布下棋局,等着入门后大展拳脚。
这天卯时刚至,天都还没亮,一队人从稣桐巷往慕府方向行去。
当先的两个丫鬟打着红灯笼,步履轻盈,容貌娇好的面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让人一瞧便会猜想,定是哪家有喜事。
跟在后面的是四个小厮,那长得也是五官端正,身材高大。
其后才是顶红木造的宽轿子,轿身有金漆烫边,四角分别缀着四块比铜钱略大些的碧玉,虽精致,却通透,随着轿身轻微的摇晃,散发出若隐若现的光来。
一个老婆子始终行在轿子边上,看面貌已年过半百,体形微胖,一双短腿,跟在轿子边,迈得飞快。
她穿着身与自己年龄不相符的深红色裙衫,盘发更梳得一丝不苟,因着队伍行得有些急了,使得她有些接不上气。
“乳娘。”轿中的人掀开纱帘一角,露出一张娇媚的脸孔,泛着涟漪的水眸看向那老婆子道,“唤他们行慢些吧,莫要累了你。”
这如水女子,便是张恩慈,而随行的老婆子,是她的乳娘宋嬷嬷。
张恩慈今年刚是三十有三,因平日就注重保养,今儿又穿得娇艳,就如那花信之年似的,也难怪能守住素以‘刻板’著称的慕坚的心。
得她软语一声,那宋嬷嬷窝心一笑,道,“不碍事,今日是夫人进府的大好日子,不可勿了时辰。”
说着她便主动将那纱帘用手顺平,再往后看去。
轿子后面有十八台鸳鸯箱,箱子上系着大红的绸缎,那是她们小姐的嫁妆,十八台,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
身为张恩慈的乳娘,看着她长大,育女,宋嬷嬷一直为之无怨无悔的操劳着。
包括今儿进慕府的门,细至丫鬟家丁身上的穿着,都由她精心策划。
小姐本该为平妻,却因为那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慕汐瑶坏了事,降格为妾,她实在心里不服!
想想,她就对轿子里的那母女二人道,“小姐,少小姐,放心吧,一切有我这老婆子在,以后没人能欺得了你们!”
张恩慈坐在轿中,闻言先是垂眸望了望自己已有三个月身孕的小腹,再一手揽过身旁的女儿,什么也没说,只定神一笑。
……
此时的慕府,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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