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那红色的帖子,汐瑶打开来只扫得一眼,眉间的褶子拧更加深。
上面分明是祁云澈的字迹!
既然他都决定了,还让人送来给她过个什么劲的目?!
心里嘟囔着,她面色如常,不再多看一眼就将帖子递回给阿鬼,笑得从容自若,“没什么问题,就照单子上的菜式办吧。”
说完也不多与他啰嗦,转了身便要走了,阿鬼又将她叫住,“姑娘留步。”
“还有什么事么?”
顿步,汐瑶只回了半身去望他,脸上显然有些不耐了。
细细回想,且不说那天在云王府遇到神秘的紫衣女差点要了自己的性命,这个阿鬼,她不是应当知晓那人如其名的性子的么?
前世入王府时,他就觉着汐瑶身份太低,性格又软弱,配不起‘云王妃’这头衔。
因此对她明着恭敬,暗里不屑得很。
汐瑶更知道,自来京城里精明的那些,谁心里没个高低比较?
奴才一门心思为主子,这是好事,可遗憾这又不是她家的奴才,她没必要给好脸色看。
此生他见识了自己的厉害,觉着她慕汐瑶能当得起云王妃,所以才刻意制造给她和祁云澈制造机会,偏她还不屑了。
阿鬼觉出眼前女子的情绪变化,但是奴才嘛,就怕脸皮不够厚!
舔着脸凑上去便道,“正事已经办完了,小的这里还有件是王爷特别吩咐下来的,前几日姑娘刚离了咱们王府,就在碧水阁发现了这么个小东西,王爷觉得有趣,就命小的趁今日给送来了。”
一边说着,他就给旁边下人使去眼色。
那人授意,像是早有预谋,废话不多说,直接将手里的物件塞进旁边心蓝的手里,几乎是与阿鬼说话同时进行的。
话罢,两人对汐瑶告了安,转身走得干脆至极,连那送来的‘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都没说。
“姑娘,你看这……哎呀!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心蓝双手捧着那沉甸甸的玩意儿,还没问得汐瑶意思,忽然感觉里面似有一动,吓得她!扔不是,放也不是,只能把手伸得直直的,尽量离自己远些。
“既然是在姑娘呆过的碧水阁里发现的,想也不是什么吓人的。”雪桂猜想着说道。
况且想起云王那张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脸,他给她们姑娘送东西?
这是在哄姑娘开心么?
也就是说那日果真发生了什么?!
正是在心蓝正又惊又怕时,雪桂趁她毫无反映,伸手就扯下那深色的布!
就在一声尖叫中,汐瑶总算望清楚她手里捧的——
那确实是只做工精美的鸟笼,黑色鎏金的框架,顶端的把手还是精工的玉雕,玉的成色在天光下看上去还像是个值钱玩意。
只那里面藏着一团比巴掌略大的……球似的东西?
“这是什么吖?”
粉乔几个忙凑上去看个清楚,连心蓝也把眼睛睁开,偷偷瞄过去,一番打量。
汐瑶站在原地不动,由着她们先审视。
祁云澈能送她什么?
前世他就是个不解风情的人,其实她自己也好奇得不行,趁着四婢不注意,眼神递过去张望不住。
“怎么它浑身都是刺?看着都觉扎手!”
粉乔不解,脸上堆着的都是失望,“云王怎会送这个东西给姑娘?”
“这个我见过!”
嫣絨睁大眼睛瞧了好一会儿,忽然清明道,“这是刺猬,我们家乡的山上就有,它的皮唤作‘仙人衣’,可值钱了!你们快瞧,脑袋露出来了!”
几个丫头围着那只小刺猬叽叽喳喳,妥是好奇。
京城里的公子王爷也时常送些东西哄贵女们开心,首饰自当为首选,若要送这些,多是兔子,孔雀,梅花小鹿也是有的,可是送刺猬的……
还真是第一遭!
心蓝还是有些害怕,战战兢兢的问,“嫣絨,你说这刺猬它咬人吗?”
“不咬的。”嫣絨说着就打开笼子,伸手去逗,“刺猬啊性子温,而且这只还没长大,它的刺还没到扎的时候,只外面这层皮看起来凶悍,肚子上都是软肉,外强中干,觉着危险就卷成一团,你们觉得它厉害,其实……”
话没说完,嫣絨便收了声,和另外三个不约而同的向汐瑶看去。
原先还不明白云王是什么意思,原来是这用意。
是在说她们姑娘和这刺猬一样么?
汐瑶得四婢的眸光齐齐向自己扫来,望得她好不自在!
早在听嫣絨说时,她登时就有了那意识。
加上这东西又是在碧水阁发现的,祁云澈不是明着借刺猬来取笑她么?!
“看什么?!”脸颊烫得不行,汐瑶怒嗔她们几个,“什么刺猬,长得那么丑,我才不要!拿出去扔了作罢!”
说完她转了身就往屋里钻,身后的四婢却放肆笑起来,姑娘不好意思了。
……
云王送刺猬给姑娘的事,没过晌午就传遍了整个武安侯府。
如今府上可不似从前了,自分家后,张嬷嬷便将那些平日有异心的发卖出去,只留下衷心侍主的,以后尽心齐心的服侍小主子。
正因如此,平日自家人关上门说私房话,上上下下都盼望着皇上能给姑娘指个如意郎君。
由是云王送这礼物,算不上贵重,但有意思得很!
虽有奚落姑娘之意,但换言之,不正是体会她的苦衷么?
武安侯府没有没落了去,汐瑶功不可没,外面的传言如何对她不利,可她不厉害些,早被欺到了头上!
谁又见过她藏着哭的时候?
午膳罢了,梦娇坐不住了,到珍华苑寻了那晓得羞了的丫头。
入了秋,天有些凉了,汐瑶正趴在外屋的窗边发着呆,听到身后有人来,以为是四婢,头也不会便闷声闷气的问道,“那烦死人的玩意儿扔了么?”
闻言,梦娇顿步露出一笑,神色里又掺着几丝忧虑。
沉吟了下才开口道,“那既是亲王送你的,若贸然丢了,不是与人话柄么?”
听出这声音,汐瑶回头来冲她苦脸,撒娇的唤了她一声‘姨娘’。
梦娇是汐瑶母亲的陪嫁丫鬟,更是张嬷嬷奶大的,平日从不管这些事,这会儿能来,定是张嬷嬷同她说了什么。
“你也是的。”走到她跟前坐下,握着那小手,对她说教道,“始终是堂堂王爷,你也不能太失礼。我见那小东西挺有趣,就先代你养在我院子里了,哪天得你想要了,再使嫣絨她们来问我。”
“是他先戏弄我的!”
汐瑶撇嘴,一脸不高兴,“本我为璟王操办辰宴,已经被人说三道四讲了个够,他还来添乱,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她就是刺猬怎么了?谁招她,她就狠狠的扎谁!!
听得她毫不客气的语气,再望她那愤然的小脸,梦娇心道,看来真如张嬷嬷和四婢所言,这云王与汐瑶真有些什么。
有关云王的传言她听了不少,多是骇人至极。
可能送个刺猬来打趣汐瑶,说明此人并不似想象那般冷面冷情,没准心热着呢?
加之今早那鬼长随来时,她也匆匆瞥见一面,看就是精明的下人,做事说话拿捏有度,绝绝是个登得上台面处变不惊的。
这奴才是什么样,与主子多有关联。
所以梦娇来寻汐瑶,大有试探她心思的意味在。
想罢,她先是不慢不紧的一笑,再柔声缓缓说来,“我看即便是戏弄,那也要上了心才行,不然他废这力气作甚?”
“姨娘,你想问什么就直说罢,莫要卖关子了。”
换个人都好说,可是祁云澈……
汐瑶那是前生怨念,今生的死结,不知要怎么解!
凝着她的神色变化,从恼火到假意漠然,再愁云密布,若不在意,根本不会如此。
先前从四婢哪里得知,汐瑶在南巡中与定南王府的冷世子私定终身,只此事后来没了音讯,想必成不了了,她们亦不敢多提,怕惹她心里难过。
夫人去得早,将军也不在了,看到汐瑶在外奔波,还要受人非议,梦娇着实心疼。
眼看再过几月她就要到及笄的岁数,这般时候,哪家贵女不是由父母去为她操持这些?武安侯府却不行。
故然梦娇想,自己不能为她出面,私下听听她说法,替她拿个主意也好。
一通思索,她神色忽的凝重起来,“我知你有自己的心思……可若皇上指了婚,那就是圣旨,你那个性子,说刚烈如将门虎女,其实最像夫人!记得当年,老爷极力反对夫人嫁与将军,还将她关起来,岂料夫人绝食两日,把老爷吓得……”
说起着,梦娇好似回到那回忆中去,笑了笑,又显露出几许佩服之色。
转而,她望回汐瑶时,带着笑意的脸孔多出来几分担忧,“既然皇上有意将你指给皇子,我觉得云王是不错的,年近加冠,心性已经定了,相貌品德自不用多说,且是在璟王身边,无需去争那皇位,虽说璟王也很好,与你同岁,你二人也要好,可若璟王真做了储君,将来你少不得要在宫里争斗一番,所以……”
“姨娘,你别说了。”
汐瑶淡声打住她,实在无心听下去。
祁云澈不争,是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这些她哪儿能说给梦娇知道?
“你莫要想着我平时好说话,就与我插科打诨,别的都好说,只此事绝不能含糊,否则将来我怎有脸到地府去见将军和夫人?”
梦娇把长辈的架子端了出来,看着威严没有,倒有几分姐姐的亲切。
汐瑶懒洋洋的斜了她一眼,笑道,“姨娘,我估着你身子骨硬朗,模样更还水灵着,没个三、五十年是见不到爹爹和娘亲的,担心我,不若多为自己想想,要是遇到对姨娘贴心的,汐瑶定为姨娘准备一份丰厚的嫁礼。”
这番话把梦娇说得一阵脸红,她脸皮自来就薄,何况这话还出自一个未出阁的小丫头。
她是连恼都没法恼!
汐瑶趁她反应不及,站起来就往珍华苑外快步的溜了。
来人不走,她走……
……
仲冬月,初九日,寒意渐重。
这天是祁璟轩的十五岁生辰,束发之年,算起来,他只比汐瑶长一个来月。
早先刚过卯时,璟王爷就极有远见的派庆安送了衣裳和首饰来武安侯府,待辰时那女子起身,想按照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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