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青与宛如两人更是如锯了嘴的葫芦,主子没有说话,她们更是不能开口,所以车厢里就显得十分沉闷。
这样的沉闷,有些不同寻常。
阮蕙很快也感觉到了这种异样,收回纷乱的思绪,随便寻了个话题打破这种尴尬,“出席这样的盛大的寿宴,我可是大姑娘上喜轿——头一回……三弟妹从前也来过长宁,不知有没有参加过这样的盛宴?” 秦秋水有个做皇后的姐姐,出席这种宴会的几率自然要比自己高出几倍。
秦秋水似乎从某种思绪中回过神来,也笑道,“大嫂说笑了,这长宁我通共来过三、两回,那时候又还小,就算参加过什么盛宴也都不记得了,这一回跟大嫂一样,也像是大姑娘上喜轿呢!”
阮蕙便淡淡接了话茬,说起了她以前在长宁认识都认识什么贵人等等这样的话题,秦秋水脸上便带了笑,如打开话匣子一般,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正说到兴头处,马车忽然停下。
贤王府到了。
阮蕙还在听着府里传来隐隐约约传来的鼓乐之声,杨恪已掀起了她的车帘,笑道,“到了。”
采青与宛如连忙下去拿了脚踏放好,她们这才相继下车。
下了车这才发现,原来这一条街道都已经被马车挤得水泄不通了,离府门还有小半里路的距离。
杨恪兄弟俩个在前,阮蕙妯娌随在他们身后,最后面跟着采青并杨林几个护卫抬着寿礼,大步往贤王府门走去。
贤王府今日竟是中门大开,两侧的角门也打开了,三道门口都候着一排穿戴一新的厮儿,府门前的台阶上,还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簇新的衣裤,脸上堆着矜持的笑容,像是贤王府管家的模样。
果然,看见杨恪一行四人过来。脸上的笑容就更深了几分,紧赶着迎上几步,笑呵呵地向杨恪拱手施礼,“杨世子大驾光临,里边请,里边请!”一边引着他们往中门而入。一边又命人接礼入册。又跟中门处候在最前头的小厮儿道,“快引长乐王世子到寿堂,引世子内眷到内堂。”
立时便有两个小厮儿机灵地答应着,一左一右地引着他们往内而去。
阮蕙冷眼打量。觉得这贤王府与安王府的建筑格局有些相似,连各处的陈设也都有些相像,唯一不同的是。贤王府的仆从们都穿戴一亲,安王府的仆从们衣着都是半新不旧。
很快,两个厮儿便在二门处分道而驰了。
一个往寿堂。自然是外院,而内眷,必是要入二门的。
阮蕙扭头看了杨恪一眼,而杨恪也恰好回过头来,望着她闪烁的眼神,他脸上就慢慢绽开笑容,有如冬日的阳光。温暖而和煦,让她怦怦直跳的心。就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过一场宴会,坚持一个时辰,宴会散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小厮儿走得不紧不慢,不时回头小声提醒夫人们注意脚下,脸上的笑容也都是浅浅的,一看就是训练有度的模样。
阮蕙不禁暗自感叹。比起安王府来,贤王府里的一切,包括这样的小厮儿,都更显得更具王家风范。
很快到了二门,门上站着好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老远看见小厮儿领着阮蕙与秦秋水过来,忙笑吟吟地迎了过来,那小厮儿忙道,“这是杨世子家的内眷……”说完折身便走了。
为首一个穿湖绿棉袄外罩灰鼠褂子的容长脸儿的丫头就忙笑道,“原来是杨世子的夫人到了……咱们王妃刚刚才跟晋王妃和安王妃说起您呢……”一边说一边领她们入内,却视阮蕙身侧满头珠翠的秦秋水不见,显然当她是某位前来打凑热闹的富商之妇了。
听说晋王妃也来了,阮蕙心里便生出一些期盼来。晋王妃既然来了,杨恬想必也是来了的,阮蒙与她哥哥杨恒走动颇多,肯定能从她嘴里打听点关于阮蒙的事情来。这样一想,心里倒有些急迫起来,恨不得马上就看到杨恬。
比起外院的古仆,内院就显出一些低调的奢华来了。甬道两旁摆满了各色盆景,都是时下并不常见的花卉,显然是从温棚里搬出来,左右两侧,一侧是个小花园,里面鲜花盛放,另一侧则是个鱼塘,里面有各色金鱼、鲤鱼,迎着初升的太阳在清澈见底的水里游曳,为这寒意冽人的初春增添了些许暖意。
可以跟长乐首富秦仁德的风格相媲美了。
走近一处青藤环绕的亭台,精致而古朴的庭院已在眼前。
还未来得及打量,那着灰鼠褂子的容长脸儿的丫头便笑道,“杨夫人……这边请。”
眼前已豁然开朗,面前精美的房屋已近在咫尺。
看到有客人到了,侍立在屋前的几个丫头便又迎了上来,听说是杨世子夫人,便有小丫头掀起大红的毡帘进去通禀,容长脸儿的丫头依旧引着她们进去。
随着屋里传出“快请,快请”的声音,小丫头打起帘子,容长脸儿的丫头便笑盈盈地高声说道,“长乐王世子夫人到了!”
话音刚落,就听屋里有人笑道,“原来是蕙儿来了,快请她进来!”
阮蕙就迈步进去,迎面一阵暖风扑面而来,似乎还夹着淡淡的桂花香味,想是屋里放了炭盆,又怕气味不好加了熏香。到底是王公之家,用的熏香,都比别处的好些,闻起来香而不腻,倒也不令人生厌。
138、鸿门宴(二)
阮蕙才迈进门去,便觉一只胳膊被人拉住,美目流转间,已看清是一身盛装的杨恬,当下就露出惊喜的笑容来,“恬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说完,似是想起屋里还有贵人,便又抬头望去,只见正中上首的炕上坐着两位贵妇,左侧一位三十余岁,生得明眸皓齿十分美艳,正是晋王妃,右侧一位五十岁上下,体态丰腴,气度雍容,脸上还挂着观之可亲的笑容,看她坐在主位。想必就是贤王妃了。
当下她上前两步,正欲施礼,便听那五十上下的贵妇笑道,“早就听说恪儿媳妇生得绝世姿容,今日一见……果真是不负盛名。”
杨恬就轻轻拉了拉阮蕙的胳膊,低声说道。“这是贤王妃。”
阮蕙忙上前给贤王妃见了礼。又与晋王妃见礼。
贤王妃笑呵呵地受了礼,似乎这才看到阮蕙身后的秦秋水,便指着她问阮蕙,“这位美丽的夫人是……”
阮蕙忙陪笑道。“这是我三弟媳秦氏。”
秦秋水也就上前给贤王妃见礼。
晋王妃似笑非笑地望着秦秋水,连声赞道,“长乐王真是好福气。儿媳妇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听了晋王妃的夸赞,秦秋水就忙道,“王妃谬赞了。”
阮蕙先前与晋王妃也见过几面。算是旧识,知道她一向心慈面软,可刚才夸赞秦秋水的那番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话里有话。
贤王妃指着左右两侧相继起身的盛装女人们道,“恪儿媳妇头一回到长宁来,想必还不认得她们……”说着便为阮蕙一一介绍,“这位是兵部尚书胡大人的夫人。这位是景王诺哥儿的媳妇唐氏,这位是……”
随着贤王妃的介绍。阮蕙上前一一与众位贵妇人见礼,显得不卑不亢,一派世家夫人的端庄仪态。
早有旁边侍候的丫头为她们搬了锦杌过来,一左一右地特意设在贤王妃与晋王妃身侧,阮蕙迟疑着不敢坐,晋王妃就笑道,“来,坐到我身边来。”
阮蕙就上前几步,挨着晋王妃坐下。
杨恬便回了先前的位子,贤王妃的下首坐下,中间只隔了刚才插进来一个座位——秦秋水。
阮蕙坐定,举目在屋里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觉少了个什么人,仔细一想,竟是安王妃,那个清瘦和善的妇人,与贤王妃是妯娌,怎么这个时候还不见踪影?
贤王妃便问起了阮蕙什么时候进的京,路上可还顺利,水土服不服等等家常问题,满屋的贵妇人对姿容出众的阮蕙也有几分兴趣,纷纷接着贤王妃的话茬与她套起近乎来。
秦秋水坐在贤王妃与杨恬的中间,显得有些尴尬。
好在杨恬在这时主动与她说起话来,“你就是当今皇后娘娘唯一的妹妹?果真生得与皇后娘娘一样绝世容颜……”
这群贵妇人里,其中当然也不乏想巴结皇后娘娘的人,待秦秋水与杨恬闲谈了几句,便有几个主动跟秦秋水攀谈起来。
一时屋里倒也热闹起来。
阮蕙满腹心思,根本就无心去应付屋里这些贵妇人,只想跟杨恬说说话,从她嘴里打听一些关于阮蒙的消息。
就在这里,先前那个容长脸儿的丫头匆匆进来,俯在贤王妃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贤王妃就站起身来,举起双手,示意屋内众人安静。
顿时屋里一片寂静。
贤王妃便道,“屋里来了贵客,我就先失陪了。”又要晋王妃代她好生照应着屋里的客人,说罢便随了那容长脸儿的丫头出去。
阮蕙的视线跟着贤王妃的背影移到门口,直到大红的毡帘落下,她才收回目光,定了定神,旋即向杨恬一笑。
杨恬也正无聊得紧,看见阮蕙的笑容,便把锦杌搬到她走身边来坐下。
阮蕙忙悄声问道,“恬姐姐是什么时候进的京?怎么没听你恪大哥提起?”
“因为大伯父的寿辰,我和母亲早早就来了长宁,昨天才碰到恪大哥,知道你们一家都来了,心里正高兴得紧,不想今天就与你见面了。”杨恬就笑道,忽想起什么似的,“咦?怎么不见怡姐姐?难道她没有跟你们一起来吗?先前在晋阳的时候,她就说要随苏定哥哥上京的呀!”
杨恬与杨怡是堂姐妹,年纪相仿,也还算亲厚,特别是杨怡嫁到晋阳后,彼此之间感情就更加深厚了。故此有此一问。
这个问题,阮蕙不太好回答。因为杨恪的意思,是连杨慷秦秋水他们都要瞒着的。她只得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太清楚。”便问起阮蒙最近可曾到晋王府去过。
杨恬也摇了摇头,“蒙哥儿还是上回与恒大哥在猎场狩了一回猎,听说受了点轻伤,后来阮伯父就不许他再出门了……许久都不曾去过我家里了,恒大哥月前还让人送了两贴活血化瘀的膏子过去。蒙哥儿还回了信,说已经无碍了……”
原来竟是受了伤,难怪不能来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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