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就见芍药穿过甬道过来。
采青忙道,“这么快就回来了?”她也知道芍药出去请客的事。
“我才出了孔雀大街,就碰到了胡夫人,她正要去三夫人处呢!因此就叫我不必过去了,说是她一会儿就邀了三夫人过来。”芍药边走边笑道,“可不省了我走这一趟了?”
听说胡夫人去找秦秋水,阮蕙心里便一动,旋即笑道,“可说了什么时辰来?”
“胡夫人说半个时辰后就来。”芍药笑道。“要不,我叫厨房去准备午饭?”
阮蕙便道,“客人都还没来呢,哪有早早就把饭备下的道理?等她来了再说吧!”又向采青道,“外面倒挺暖和,你去搬张躺椅来,我在外面晒晒太阳。”
采青应声去了,与芍药两人抬了张躺椅出来,又铺上了厚厚的毡毯,扶着阮蕙坐下。
阮蕙坐了,眯着眼睛看了看升上树梢的太阳,笑道,“半个时辰,也够我歇息一觉了。”说着又向她二人道,“叫厨房把桃花糕做好了,备上宫里赏下来的新茶,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三刻钟后叫我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这才应声去了。
阮蕙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沉沉睡去。
芍药与采青两人看了沙漏,这才各自忙去了。采青去二门处问小厮去找工匠,芍药则让人去衙门里问音讯。
三刻钟的时间过得飞快,等她们各自安排妥当,就已经差不多了。芍药想着胡夫人与三夫人很快就要登门拜访,也不敢怠慢,便上前叫醒阮蕙。
阮蕙睁开眼来,似乎还有些舍不得这温暖的阳光,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这才慢慢起身,“这么快就过了三刻钟了?”
芍药笑道,“奴婢想着客人们快要到了,就提前了一刻钟唤您起来……”
芍药行事向来稳妥,阮蕙自是不会出言责怪,“倒是我想忽略了。”边说边站起身来。
采青这时也过来了,扶着她进屋梳洗。
少时梳洗完毕,二门上的婆子便来禀报,“三夫人和胡夫人来了。”
“快请。”阮蕙笑道。
话音未落,就听见胡夫人笑微微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说佑王妃请客,我第一时间就赶过来了,哪还用得着三请四接的?” 随着话音,小丫头打起帘子,胡夫人就携着秦秋水的手进来了。
“看夫人说的……您这般随和,我倒是求之不得呢!”阮蕙扶着采青的手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向她说道,“快请坐。”
又向秦秋水笑道,“三弟妹这些日子怎么了不过来坐坐?我本有心去你那边看一看,无奈最近身子沉了,也懒怠行动……”
这可是自秦秋水搬出秦家后第一次上门。
秦秋水拿眼瞄了瞄阮蕙隆起的腹部,脸上也浮现几分笑意,“我横竖在家也闲着,就是怕打扰大嫂休息……听说孕妇是最嗜睡的。”
阮蕙就有意无意地笑道,“想也是的,刚才我都在院子里躺了一小会儿呢……今天的天气真好,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睡得还真惬意。”
胡夫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不知是有意留在院子里还是来不及搬走的那张躺椅,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几分,“佑王妃年轻,心胸又是宽广的,与一般普通的孕妇自是不同些,要是我呀,听说了外头的那些事,哪还能睡得着呢!”
阮蕙正不知如何跟胡夫人提起这话茬呢,就听她主动说到这上头,当即打了个哈哈,“您可真会说笑……我一个妇道人家,便有担心外头的事情,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再说了,我这人素来是个懒散的性子,管不了的事就不管,担不了的心也不担……您看我,最近都胖了一圈了。”
这话倒是不错。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胃口大增的缘故,她的下巴都快变成椭圆形了。
胡夫人就看着她的脸笑,“佑王妃是身在福中的贵人啊!佑王爷不仅年轻英俊,行事也深得朝中重臣和当今圣上的赞赏,不管外头发生多大的事,他也会处理得干净利落,哪用着您操心呢!”
阮蕙就故意颦了颦眉,向胡夫人道,“夫人可是听说了咱们家里昨天发生的那件事?”
胡夫人就露出关切的表情来,“长宁不过巴掌大的地儿,哪里有个风吹草动的还不传得全城皆知?昨日夜里我就听家里的管事说了……听说是长随佑王爷的那位护卫撞了人,还把人给踢得滚出老远,最后伤重不愈而死……可确有其事?”
八卦素来是女人的天性。秦秋水眼里顿时也露出饶有兴致的光芒来。
阮蕙眉头颦得更紧,似乎很担心这个问题,“昨日我就坐在车里,对当时的情形可是一清二楚的……怎么就传成这个样子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胡夫人看起来也十分关切此事。
阮蕙就幽幽地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今天请夫人和三弟妹,正是为了此事。”
胡夫人目光一亮,旋即又恢复常态,将身子往前倾了倾,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难道……事情并不是外头所传的那样?”
“自然不是外头所传的那样了。”阮蕙抬起眼眸,从胡夫人和秦秋水的脸上一扫而过,把当时的情形简略地说了一遍,又道,“我们家管教下人素来严厉,便是他们单独外出办事,也都是极尽卑谦的,如今这外头盛传,竟把他们说成仗势欺人的豪奴了……您说这……他们几个下人倒是无所谓,就是咱们王爷,听了这话,只气得连饭也吃不下,直说是有人故意在背后捣鬼呢!”
胡夫人的目光微闪,露出十分好奇的神情,“是么?佑王爷怎么说?难道是朝中的同僚们看他最近春风得意有所不虞?”
“他呀——什么事儿都瞒着我,我又何从知道这些?” 阮蕙的目光淡淡从胡夫人脸上掠过,在窗外那株缤纷艳丽的桃花上打了转,又重新回到胡夫人脸上,“我不常出门,对外面的传言也知道得十分有限,知道夫人向来内外兼修,不仅把家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对朝政方面的事也颇有见地,因此才特意请夫人过来帮我拿个主意。”
159、探其心
这世上想必没有哪个人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肯定赞许,特别是阮蕙最后一句“帮我拿个主意” 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知交一般看待似的。胡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显得比先前可亲了几分。“佑王妃这话说的……倒把我比成巾帼女英雄了似的……都是我家老爷开明,不论外头大小事务都肯说与我知,因而我才比旁人知道得多些,哪谈得上什么见地?不过是一些村妇愚见罢了。”不啻是承认了阮蕙所说。
秦秋水不禁拿眼瞄了瞄胡夫人,唇角微微一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阮蕙依旧轻轻颦着秀眉,向胡夫人说道,“我哪经过这些事呀?夫人到底年长些,见过的世面更比我多。我方才听见苦主家属的嚎哭心里便没了主意……”
“这些个人呀……看着是平头百姓,可暗地里也不比那些豪门富户的手段差,别说他现在真死了人,就是只受了点子伤,也会弄出天大的动静来。”胡夫人就耐心地为她解释道。“总之一句话,退财免灾,便是没你的事儿,你都得破费几百两银子来打发的。”
“这么说来,他们还当真是存心讹诈了?” 阮蕙露出惊讶的神情,“便是有衙门仵作的验伤文书,他们也敢上门来要银子?”
“佑王妃你是初来长宁……哪知世间人心险恶呀!”胡夫人作出感叹的模样,“便是有文书又怎样?人们为了息事宁人,往往愿意多出些银子,以求门户清静。”
阮蕙便点头称是,“夫人说得是。便是没事,他们上门来闹上几闹。也会让人误以为真的有事的……那依夫人的意思,等衙门仵作的验伤文书出来,咱们还是要送些银子过去?若是白白送银上门,苦主家属会不会以为是咱们心虚了呢?”又显出十分苦恼的表情。
“这个……”胡夫人微一沉吟,“倒也不用急在一时,先等衙门里的结果出来再说吧!横竖是要送银子的。就算不送封口费。也得送殡葬费不是?捱几天也无妨。”
听着胡夫人模棱两可的话,阮蕙心里暗自冷笑。说送银子的人是你,说不送的也是你,我向你征求意见。你倒好,把个皮球反踢回我,说了跟没说没什么两样。
这时。秦秋水似乎也听出些端倪来,便在一旁接口说道,“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呢!要依我说。大嫂就不必理会那些无赖泼皮们,咱们明明知道他们存心讹诈,又何必把肉包子扔给这群饿狗?若施舍了穷人,他们还知道感恩,送给了这些泯灭天良的人,无疑是助纣为虐!”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阮蕙便微微一笑,“三弟妹所言极是。跟你大哥的想法倒是不谋而合。我先前为这事担心,他就宽慰我说不妨事。只狠狠冷落他们几天,再等官府出面来解决。”
“就是。看他们这些无赖泼皮们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秦秋水冷冷笑道,“咱们杨家虽然是初来乍道的,好歹也是皇亲国戚,官府的差爷们吃着圣上的傣禄,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怎么着也得给咱们几分面子不是!”
胡夫人就轻轻咳嗽了一声。
阮蕙也露出些许尴尬之色,随着胡夫人咳声刚落,便笑道,“咱们杨家虽是皇亲,可也不是圣上嫡支上的亲戚,这要真惊动了圣上,可不是让他为难么?所以呀,怎么着也得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决不能让圣上为咱们操心。”
胡夫人就赞许地点头。“还是佑王妃想得长远。这些泼皮们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头,想必也几分底气,咱们也不必跟他们硬碰硬,省得到时候弄个两败俱伤的不好收拾……趁着现在消息还未传入内宫,就赶紧把它给处理了吧!”
总算明确地表了态。阮蕙便跟着点头,“夫人说的是。那您看……怎么办比较妥当?”
“既不能让人以为你们杨家有错在先,也不能让人以为你们杨家仗势欺人,加上那肖三骗的父亲又是个硬倔的脾气,这事,倒也有些难办。” 胡夫人看了看阮蕙,“听说你们昨天就派人送了二百两纹银过去?”
昨天送银子,原也是因为那肖老丈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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