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坐在里屋看书的阮蕙,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喷嚏。
是有人在骂她,还是有人在想她?
她自忖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想来不会有人无故骂她,但说有人想她,除了阮蒙和杨恪,就只有远在扬州的外祖父与外祖母了,至于在晋阳的阮老太太和现在长宁的阮继丰、阮茂、阮薇几个,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想来是不会念及她的好处的。
芍药与采青两个倒怕她着了凉,紧张得不行,赶紧上来问她。
阮蕙笑道,“没事,你们下去歇会儿吧!”
修建花园的工匠已经请来,即日动工,因是在内院,除了工匠本人男人,用的都是粗使的婆子,芍药与采青两个还是丝毫不敢存疏忽之心,派人紧紧守着四处通道,以防有人惊扰了阮蕙,故此两人虽然没做什么活计,不过心里却还是不得清静的。
外面阳光正好。
气温已经逐渐升高,天气渐渐转暖,屋前屋后的窗户都按阮蕙的意思打开,说是让空气流通一下。
此时已值正午,江玥还没有回家。
恒宝阁离这里仅仅十里路程,不过去那里看个首饰,不至于要去足足半天吧!
不过有杨林跟着,想来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采青想了想,便道,“这会儿安排得倒也差不多了,现下无事,王妃就把午饭吃了吧!”
阮蕙笑道,“也好,横竖这江姨娘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就不等她了。”
采青便令人传饭。
不多时,饭菜传来,才摆桌安箸完毕,就听小丫头在外面通报,“江姨娘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阮蕙暗自松了口气。按杨恪的说法,今天只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若阻止江玥,显然是不可能的,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把事情控制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那就皆大欢喜了。
正想着,江玥已经扶着喜风的手臂进来,屈膝向阮蕙行了一礼,这才把喜风手里捧着的一只精致的沉香木匣子接了过来,递到阮蕙跟前,笑道,“今天到恒宝阁里,我看中了一只钗子,想着配王妃正好,所以就趁机买来送给您,您看看……喜不喜欢?”
一边说一边把匣子打开。
匣子里放着一只玉籫花钗子,通体碧绿,一看就是上品。
阮蕙便笑道,“这不年不节的,又不是我的生辰,这么好的东西,你就自己留着戴吧!”
江玥仍旧捧着匣子,并没有因为阮蕙的婉拒而表现出不悦的情绪,脸上的笑容反而更盛,还上前了一小步,“王妃您看……这只籫子的式样是才上市的新品,听景王妃说,最近长宁最流行的,就是这个式样……”
与景王妃见过面了?阮蕙心里一动,眼睛往江玥脸上睃了睃,面上不动声色,“哦?今天见着景王妃了?”
“不仅见着了景王妃,还见着安王府的杨小姐,还有胡夫人,也都在恒宝阁碰了面。”江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
难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阮蕙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下稍定,“是么?那景王妃与杨家的谨小姐,都是知书达礼的女子,倒值得结交……”
江玥笑道,“是啊,王妃说的甚是。景王妃不仅生得漂亮,待人也很是和气,并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低看我一眼……安王府的谨小姐也生得娴雅大方,一看就是出身高贵大家闺秀,倒是胡夫人……她的话,忒多了些……”
最后一句,否定了胡夫人的为人。
阮蕙便抬起眼眸,微微一笑,“这胡夫人对你甚是另眼相看,莫非你……并不喜欢她?”看着江玥平静如水的脸,她一时摸不准这是否是她在试探自己。
江玥移开眸光,声音低了一度,“胡夫人虽则热情,却与我终是差了许多岁数,见解方面,自然有些差异。”
也算是一个牵强理由。
阮蕙便笑道,“……那就坐下来一起吃饭吧!”
饭菜上桌也有一会儿了,要不是天气转暖,这会儿只怕早已凉了。
江玥连忙应道,“好。”便顺手把手中的匣子放在阮蕙膝头。
无事献殷勤,看来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这会儿,不方便让杨林进内院来问话。阮蕙心里暗想,就打算把匣子递还江玥手里。
不待她伸出手,江玥已经退后几步,恭敬地接过采青手里的端着的水盆,笑道,“我来侍候王妃净手吧!”
阮蕙眼珠一转,便命采青把匣子收好,一边让她吃了饭再过来,一边又对江玥笑道,“倒让你费心了……你给我敬茶,我都没送什么东西给你,回头让王爷知道我收了你的礼物,还不知会怎么说我呢!”
“这样的好东西,也只有王妃您才配戴着……” 江玥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便是咱们王爷知道了,也只会说我选得不错。”
那边采青已经收起匣子往里间去了。
芍药在外头带着几个婆子搬着新买的盆景,并不在屋里。
除了喜风,屋里便没有外人。
181、疑隐情
阮蕙便笑道,“我跟你家姨娘一起吃饭,就不用你在这里侍候了,你也回去吃饭吧!”
喜风看了江玥一眼,自然不好拒绝,只得出门去了。
江玥便知阮蕙有话要跟她说,便微微一笑,“王妃有什么话,尽管说吧!其实喜风……也不是外人。”
就算喜风不是外人,阮蕙还是不想让第三人在场。
没有她的许可,采青自是不会擅自回来。
阮蕙指了指下首的锦杌,“你别误会,我不过是不习惯吃饭的时候有许多人站在身边,弄得一点胃口都没有了……你坐下,既没有外人,咱们就一起吃吧!”
江玥自然推辞不坐。
阮蕙便笑道,“你我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也算是一种缘分,谁知道将来在一起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就用不着这么拘礼了……”一边硬是让她坐下吃饭。
江玥无奈,只得在她下首,坐了半边锦杌。
两人端起饭碗,细嚼慢咽。
出乎江玥的意料,阮蕙并没有开口问她任何事情,倒是她自己有些忍不住,好几次抬起来看阮蕙,想从她脸上看出端倪。
不过阮蕙倒也沉得住气,装作没有看到她频频抬起的眼睑,只埋头吃饭。
两人饭量都不大,不过半盏茶工夫,便都放下碗筷。
江玥连忙起身,唤外头的丫头来收拾残羹。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却是喜风。
并不见采青与芍药。
喜风便唤了屋檐下候着几个婆子进屋来收拾碗碟,自己则静立在江玥身旁,一言不发。
阮蕙似是随意地扫了喜风一眼,从她脸上收回目光。便对江玥轻轻挥了挥手,“我也有些乏了,你若是没什么事,也回去歇着吧!”
江玥身后的喜风便不动声色地轻轻捅了捅江玥的后腰。
阮蕙正好抬起眼睑,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有说话。
江玥抬起头。嘴唇张了张。欲言又止。
阮蕙似乎才意识到她的异样,便笑道,“……怎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江玥脸上露出笑容,轻轻摆了摆手。“没事……没事。”
“既然没事,那就回去歇着吧!等我身子好些,咱们也一起出去逛逛街……”阮蕙笑笑。
喜风却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还请王妃救救咱们家姨娘!”
此时屋里的丫头婆子们早已经退了出去,喜风这冷不丁一跪。倒让阮蕙吃了一惊,连忙让她起来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起来说话。”
江玥看见,吓了一跳,急忙拽着喜风的衣袖,沉声斥道,“你胡说些什么?哪有什么事?不过是景王妃心里总想着外头的传言才会对我失礼的,你可别吓着了王妃!赶紧起来。起来!”
“您受了委屈不肯说,奴婢却替您抱不平。今天不说出来。往后这景王妃,只怕更要得寸进尺了!”喜风却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眼里蕴满泪花,向着阮蕙磕头,“今天咱们姨娘遇上了景王妃,景王妃她……她……”
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阮蕙不由得轻轻皱了皱眉。“你且起来,好好说话。”
事已至此,已由不得江玥控制,她只是一边拉喜风起来,一边对阮蕙道,“其实也没什么……王妃就不用问了。”
阮蕙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不由得面现不悦,“是不是在外头惹上了什么麻烦?”
江玥眼神一沉,“是,麻烦惹上了咱们杨家。”
这就是说,她一个人牵连了整个杨家。
阮蕙闻言,心里更是恼怒,不过只是微沉着脸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玥看了看喜风,低声让她起来。
喜风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低着头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阮蕙和江玥两人。
静悄悄的,连呼吸之声都可以听得清楚。
江玥这才抬起眼眸,望着阮蕙,轻声说道,“今天在恒宝阁,无意中碰到了景王。”
果然如此。
阮蕙心里冷笑,嘴上却道,“是么?那可真是太巧了……是景王夫妇相偕去恒宝阁看珠宝么?”
按常理来说,夫妻两人同时出现在恒宝阁,应该就是相偕而行的了。
江玥轻轻摇了摇头,“不是。景王先一步到,景王妃随后才至。”
所以,就将江玥与景王抓了个现形?
见阮蕙怔怔看着自己发呆,江玥忙为自己辩解,“王妃千万不要误会。我是真不知景王会去恒宝阁……上了楼,突然看见他在那里,简直让我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后来还是胡夫人来了,才解的围。”
“哦?”阮蕙这才轻轻吐出一个字来。
任谁都不会相信江玥这样的只字片语。不过,阮蕙现在想知道的是,在恒宝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玥眼里就慢慢盈上一层泪光,“我知道,不论是谁,都以为我是特意去会景王的,景王妃又在恒宝阁里亲眼看见我与景王胡夫人三人在一起,因此才会不管不顾地闹将出来。她怎么闹我都不怕,就怕……王妃您会误会了我。”
是怕杨恪误会了你吧?阮蕙冷笑一声,“太多的巧合,也难怪景王妃会不信你了。”
也借机说明自己的看法——我也是不信的。
“现在,恒宝阁附近的人都知道了我与景王在店里碰面的事,此事……不久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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