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阮蕙笑道,“王爷现在倒变得有些婆婆妈妈起来了。”
杨恪扶着她的胳膊让她让起身来,一边往床边走一边笑道,“你若不喜欢我这婆妈的脾气,我立时就改。”说着呵呵直笑。
在外屋值夜的小丫头听见屋里阵阵愉悦的笑声,也不禁悄悄地抿着嘴笑了——王爷和王妃两人感情笃深,只怕整个长宁也难找得出像他们如此恩爱的夫妻了。
……
孔雀大街贤王府。
晋王妃与杨恬客居的上房内,烛火摇曳,母女俩抵足而卧,低声说话。
晋王妃望着灯下愈发显得娇妍动人的女儿,心内十分感概,想起方才在佑王府里跟佑王妃有意无意地提到她的同胞兄弟阮蒙,也不知佑王妃是否明白自己的意思,不过从杨恬落后几步才出房门的情形,想必佑王妃已经私下里跟她说过什么了。
这个女儿,自小捧在众人手心长大,单纯天真,本不知烦忧为何物,可自从晋王牵进那起刺客事件后,她整个人几乎都变了,变得胆怯起来,一改往日里的欢声笑语,整个人都安静了许多,就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长成了一个懂事的大姑娘。
论年纪,她也真成了大姑娘,去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已经过了及笄之年,这样的年纪,正是谈婚论嫁的大好年华,可是,因为受晋王的牵累,满京城的世家贵勋们,竟没有一家提亲的,就连先前对杨恬趋之若鹜的几位世家公子,也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果说晋王妃心里不着急,那就是违心之语了。
其实,早在未来长宁之前,她就已经从杨恬的小儿女情态中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只是碍于阮蒙是阮蕙的亲兄弟不好明言指出而已。当然,她也并不是对阮蒙本人不满意,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阮蒙的出身,他的出身太低了,就算其姐已经贵为佑王妃,也不能弥补他出身低微的缺憾。所以,晋王妃才佯作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未作出任何表态。
岂知阴差阳错,时至今日,自己竟会主动去求这门亲事了。
如果这门亲事能成,对杨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幸事。
她知道,以佑王妃的脾性,绝不能坐视自己胞弟一无所成。她既然连不是一母所出的妹妹阮薇都能弄进宫中做淑嫔,自然对嫡亲兄弟的前途更为尽力了。别的不说,就阮蒙能进太学院这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况且,听说这个阮蒙的功课在太学院还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仅有的几个出类拔萃的。如此一来,将来的阮蒙,就如同初升的旭日,前途一片光明。
眼下若能在他未谋得出身之前把杨恬嫁过去,也算是“患难夫妻”了,将来得了荣华富贵,杨恬自然也能得阮蒙另眼相待,就算以后纳了妾室,杨恬的地位也是无人可以取代了。
晋王妃望着灯下的出落得花朵儿一般的女儿,思绪万千。
同样,对面的杨恬,也是心潮澎湃,难以平息。
刚才临出佑王府时,佑王妃对她所说的一席话,让她那颗芳心扑通扑通一直跳到现在也没有安静下来。听到这个消息,她的内心其实是极喜悦的,只是,她不知该如何跟晋王妃开口,告诉她,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说到底,她还是担心母亲不会接受阮蒙。
就在杨恬左思右想如何委婉向母亲透露这个讯息时,对面的晋王妃开口了,“恬儿,方才从佑王府出来时,佑王妃留你说话,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句话十分直接,没有半点委婉,直奔主题,让杨恬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才显得妥当。
就在这片刻的犹豫间,晋王妃又说话了,“她,是不是问及了你的婚事?”
这个问题相对来说好回答些。杨恬松了口气,笑道,“母亲莫非有顺风耳不成,怎么就知道佑王妃问起了女儿的婚事?”
她不答反问,但还是向晋王妃透露了这个讯息——阮蕙是问起了她的婚事。
晋王妃脸上就露出微笑,定定地看着女儿,“哦?如此说来,她真问及了你的亲事?”沉吟片刻又道,“她,是不是跟你提起了长宁的世家公子?”
“没有。” 这一回,杨恬干净利落地回答。“她,跟女儿提的是……她家里的兄弟。”
“是她的同胞兄弟阮蒙么?”晋王妃明知故问。
杨恬脸上不自觉地就泛起了一层红晕,“是。”
晋王妃点了点头,“那孩子我见过几面,倒是个沉得住气的。” 说着轻咳一声,又问杨恬,“那你的意思是……”
“女儿全凭母亲和佑王妃做主。” 杨恬只觉脸上发烧,低声应道。
通常情况下,这种回答,就等于是默认。晋王妃是过来人,自然对女儿的心思也能猜出几分,当下便笑道,“你若觉得阮蒙不错,为娘便为你应下这门亲事,若觉得不妥,我便向佑王妃说去,少不得拒了这门亲,再另为你拣一门合意的。”
303、好事近
杨恬心下顿时着急,脸上却不好表露,只得低声说道,“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女儿不敢奢求嫁入王公贵勋之家,只想过一辈子平平静静不用担惊受怕的日子就足矣。一切,还请母亲为女儿拣择。”
见女儿把话说得如此透彻,晋王妃自然也不好再跟她绕圈子,不免笑道,“为娘这辈子算是过去了,可你的后半辈子,为娘不能不操心。家世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人品,这个阮蒙,我瞧着倒是个有骨气的孩子,将来说不定能成大事,况且她姐姐也是你苏干娘的干女儿,论起来也不算是外人……这门亲事,以为娘来看,倒也使得。虽说现在是下嫁,但将来的事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成为诰命夫人了。”说着呵呵直笑。
杨恬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当下便佯嗔道,“娘亲竟拿女儿取笑……不管将来怎么样,咱们家现在这样尴尬的处境,人家还肯来提亲,就说明他们……”说到这里,却羞涩地一笑,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看看,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帮着人家说话了。”晋王妃不由得笑道,“也罢,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我就亲自去一趟佑王妃,跟她面对面谈谈这门亲事,早日把这事定下来,也好让家里的长辈们放心。”家里有位太祖母,虽然远在晋阳,可平日里对杨恬最为宠爱,对她的亲事也是倍加关注。嘱咐一定在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她。
杨恬便垂下头去,脸上绯红一片。
看到这样的情形,景王妃已然知道,女儿的心里,已经装满了那个人。
第二天,晋王妃还没有出门,就接到了佑王府的帖子,不用看,就知道是佑王妃来请她过去小聚的。
于是她收拾打扮妥当,邀了苏夫人同行。
因为苏启明已经回了晋阳。眼下苏夫人与苏容母女都随晋王妃客居在贤王府中。
苏容与杨恬素来要好,这时听闻阮蕙要给杨恬作媒,自然也十分高兴,一个劲儿地追问说的是哪家的儿郎。
杨恬吞吞吐吐了好半天,才终于说出了一个阮家。
苏容便知是阮蕙的兄弟阮蒙,不由得为她感到高兴。毕竟,阮蒙的家世、品性等大家都是有些了解的,除了出身不太高,别的。都无可挑剔。
杨恬与阮蒙两人暗生情愫,只是没有坦诚表露。不过对方的心意两人都是知道的。杨恬得知亲事有望,自然满心欢喜,当着苏容,也就毫不掩饰这种小儿女情态。
苏容高兴之余,不免想到自己的亲事,当下便生出几分黯然之色来。苏家经过巨变,她也从以前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长成了心事重重的少女,许多事情,她已经学会藏在心里不在面上表露。就算是当着杨恬这样的至交姐妹,她也得把心里的那分失落强自掩饰起来。
就算她掩饰得不错,杨恬也还是察觉到她脸上一闪即逝的黯然之色,毕竟,现在的杨恬,也不再是一年前那个只知道嘻嘻哈哈的小姑娘了。
她们俩个,都是经过时间洗礼的人了。
当下,杨恬就拉起苏容的手说。“容姐姐,你别难过,等我的事定下来,我一定求佑王妃为你拣一门好亲事。”长宁城里,眼下肯出手相助的,只怕除了几个杨姓本家再无旁人,佑王妃心地善良。想来一定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虽然知道杨恬说的是宽慰的话,苏容还是感激地笑道。“多谢费心了,我的亲事不着急。等过了我姐姐的周年,再议也不迟。”
提到苏谨,话题便变得沉重起来。
两人不由得面现悲戚之色,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
而此刻的佑王府客房中,却显得十分热闹。
屋里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让人一听就知道里面的气氛十分融洽。
因为苏夫人和晋王妃都算不得外人,阮蕙也就没有拐弯抹角,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直接把主题转到了杨恬的亲事上来。
因事先有了心理准备,晋王妃倒也没有显出意外来,在略略沉吟片刻之后,就爽快地答应下来。
阮蕙料不到事情竟会如此顺利,当下也十分高兴,当即便留晋王妃与苏夫人吃饭,随即便吩咐采青去准备丰盛的酒菜,以作庆贺之席。
晋王妃倒也没有推辞,笑呵呵地应承下来。
苏夫人在路上已经听说了阮蕙此次请晋王妃前去的目的,此时也为促成这门亲事感到由衷地高兴,虽然眼睛的视力还是没有恢复,但还是陪了晋王妃三大杯酒。三杯酒下肚,她不免有了几分醉意,随即想到自家女儿的惨死,丈夫官位的莫名失却,还有儿子儿媳所受的那些委屈……一时间百感交集,眼里就盈满了泪花。
阮蕙看在眼里,自然也有几分难过。毕竟,苏夫人曾经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出手相助,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眼下苏定与杨怡远在晋阳相安无事,苏容的亲事,自己也得想办法解决才是。她心里一忖,便委婉地向苏夫人道,“干娘,等小郡主的亲事定下来,我想为容姐姐也找个好人家,不知干娘舍不舍得容姐姐?”
听了这话,苏夫人不由得生出几分感动,自然连连点头。
阮蕙揽了个大难题回来,倒也心安理得,自己不能喝酒,便让采青代为二位长辈斟酒,也不知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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