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了!
阮蕙对于自己这一次的意外表现也十分惊讶——带着如同修女与人偷情时的忐忑不安。欲拒还迎,半推半就,激烈中带着温柔,试探中带着挑逗,就仿佛变成了玉女与荡女合二为一的化身。
而面对着这样纯情与放浪合二为一的妻子时,杨恪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激情,就算天已大亮,就算白日宣淫,那又如何?得妻如此,实乃他杨恪之幸也!!
红帐翻滚,满室春?情,更比昨夜的恩爱浓重了几倍!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日上树梢,门外雀鸟齐鸣,两人才又重新梳洗穿戴,齐齐去给家中四位老人请安。
因为今天本就起得迟了,又在房里“耽误”了许多时辰,阮蕙只觉得脸上发烧,杨恪看在眼里,笑在眉梢,不由得把阮蕙之前所提的“解甲归田”之事放在心上,思虑着此事的可能性。他本就不是个看重功名利禄的人,如果有贤妻在侧,佳儿绕膝,那些荣华富贵便如过眼烟云,又哪里能入得了他的眼?
只是,想要从如今的局势中全身而退,尚需一段时日。他之所以不跟阮蕙明言,也是存了到时给她一个惊喜的想法。
本来,因为杨恪早朝的原因,加上阮蕙又新诞世子,几位长辈也就免了他们请安这一繁文缛节。不过,今天杨恪有事要跟老侯爷商量,故此就拿了这个借口前去。
奶娘梅香已经把宁哥儿喂得饱饱的送了过来,宁哥儿一看见阮蕙,就咧开嘴“啊啊”起来,仿佛要跟她说话似的,只喜得杨恪乐呵呵地从梅香手里接了过来,笑眯眯地跟他说起话来。
阮蕙含笑催他去给老侯爷请安。
杨恪也没有放下宁哥儿,只抱着他径直往老侯爷房间而去。
阮蕙一笑,随即跟在后面,又让采平等不用跟随,只与杨恪两人单独去见老侯爷。
不想才拐过游廊,就看见江老太太搀着江老太爷的胳膊从老侯爷屋里出来,阮蕙便笑着迎上前去,跟二老说话,“……过来跟祖父与父亲唠磕了?”
这“唠磕”,用长宁话来说,就是“聊天”的意思。
江老太太笑眯眯地道,“是啊!这上了年纪的人,也没多少磕睡,一早起来闲得慌,就过来跟他们二老说说话,解解闷儿。”又探头过来看杨恪怀里抱着的宁哥儿,“哟,我的乖宁儿,让姥姥瞧瞧……”
宁哥儿恰在此时“啊啊”了两声,似乎在回应江老太太的话。
顿时,江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又向杨恪与阮蕙笑道,“你们看,宁儿多乖,知道我跟他说话了……”一面又要抱宁哥儿。
阮蕙便趁机向杨恪道,“要不,我带着宁儿跟他姥爷姥姥玩会儿,王爷先过去给祖父和父亲请个安?” 就在刚才逗宁哥儿时,江老太太不着痕迹地捏了捏阮蕙的手腕,想是有什么话要跟她说,故此,她才说出这话来。
杨恪就把宁哥儿放到阮蕙怀里,笑道,“那我就先过去了。”说着便往老侯爷屋里而去。
江老太太看他打起帘子跨进房门,这才压低声音向阮蕙道,“我与你外公方才见了老侯爷父子,跟他们说了黄玉儿的事,老侯爷说,这黄玉儿是恪儿嫡亲的表妹,自没有把他许给恪儿为妾的道理,就算她家父母坚持,他们也一定要为黄玉儿拣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你可以放心了。”
没想到江老太太特意留下她,竟是为了说这些话。阮蕙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连连应声道,“王爷已经跟我说过了,黄玉儿小姐的亲事由他祖父与父亲做主,王爷还说,如果黄玉儿不急,还可等到春闱放榜之后从中挑选一个德才兼备的男子为黄玉儿之婿……”
听阮蕙这么一说,江老太太才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忧都成了多余,顿时释然笑道,“如此甚好……我还担心……”说到这里,忽听江老太爷咳嗽一声,便又打住,继续笑道,“恪儿待你情深义重,那些个担心,不过是我自己瞎想罢了。你去吧,别让恪儿等久了。”
阮蕙笑着应了,遂抱着宁哥儿往老侯爷房里而去。
才到门口,便听老侯爷在里头笑道,“你这孩子,竟还怕我把你为你做主?你放心,你对蕙儿怎样,我们都看在眼里,绝不会让你在这件事上为难的。”
听到这里,她脚步不由得微微一滞。杨恪竟当真跟老侯爷的提及了黄玉儿的亲事?
她只略略停顿一下,就伸手掀起了门帘。
屋里的声音因为她的到来而稍稍停滞了一下,杨恪随即快步过来,伸手来接她怀中的宁哥儿,“你来了?”
老侯爷笑呵呵地站起身来,也探身来看宁哥儿,“宁哥儿今天这么乖……”
长乐侯也面带微笑地看着这一幕。
阮蕙忙给二老请了安。
老侯爷逗弄了一会儿宁哥儿,就返身坐下,向阮蕙道,“你来得正好,我们正有事跟你说。”
阮蕙遂抬眸看着老侯爷。
老侯爷便笑道,“你不必紧张,是关于玉儿的亲事。”
阮蕙就笑道,“怎么?祖父已经为玉儿觅到了门当户对的人选?”
“哪有这么快?”老侯爷大手一挥,“不过,以咱们玉儿这样出众的品貌,若要说亲,只怕长宁城里的王孙公子会排着长队来求亲呢!”
“祖父说的是。以玉儿妹妹这样的才貌双全、聪慧过人,一定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良配。”阮蕙也笑道,说到“门当户对”时,似乎有意加重了语气。
杨恪抱着宁哥儿站在她身边,听到这里,不禁心里一动,扭头看向她的脸,却见她面带微笑,神色未变,并没有什么异样。
长乐侯似乎也听懂了阮蕙有意加重语气说的那个“门当户对” 的词语,当下接了话茬,笑道,“蕙儿说的对,咱们玉儿才貌双全,一定得觅个门当户对的良配……只是,婚姻大事非比儿戏,不可草率行事,还得慢慢从长计议才是。”
老侯爷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方才恪儿不是提议等春闱放榜之后从榜中魁首里挑选么?这个主意不错,回头我亲自跟玉儿说去。”
阮蕙想不到老侯爷竟会对黄玉儿的亲事重视到这样的程度,心知有他出马自然万事顺利,心道连自己也不必去向黄玉儿拐弯抹脚地打探她是否真的喜欢杨恪了。
看起来,就算黄玉儿真的喜欢杨恪,老侯爷也会把她这个念头给适时掐灭的,因为她方才未进门时听见的那句话,就恰恰说明了老侯爷不想让杨恪为难,也就是不让她阮蕙为难。
321、芳心乱
且不说阮蕙心里的大石头放了下来,单说这天清晨,黄玉儿早早醒来,半闭着眼睛唤如月时,才惊觉已经身处异乡,忆起在父母身边时娇如珍宝,而今却不得不离开双亲孤身一人来到长宁,便不由得伤感了一会,想着如今寄人篱下,须得处处小心步步谨慎,只怕一个不好就被人看了笑话,更觉心情忧郁起来。不过,她素来是个要强的人,且心气又高,虽然心里凄苦,脸上却还是没有露出半分异色,只吩咐如月侍候她洗漱。
如月是黄玉儿此次带来的唯一的丫头,生得一双巧手,一会儿工夫,就动作飞快地为她妆扮妥当。
黄玉儿看着镜子中丰纤合度的娇美脸庞,露出一丝微笑,“府里的人都起来了么?”
虽然说的是“府里的人”,其实却是问佑王与佑王妃。
如月眼里就蒙上了一层黯然之色,“丫头仆妇们倒是起得早,我去厨房取热水时她们都在炖燕窝了……不过,佑王屋里的门,到现在还……没开。”
晨光透过窗棱,带着淡淡的金色洒进屋里。这个时辰,至少已经过了卯时。大凡王公侯门之家,家里有长辈的,小辈媳妇们都要早早起来过去请安,就算佑王因为上朝而不去,难道连佑王妃也不用给长辈们请安了么?
黄玉儿抬起眼眸,眼里闪过一丝无以言表的失望之色,“这个时候,佑王还没起?他不用上朝么?”
佑王上不上朝,如月这个才进佑王府一天的客居丫头自然无从知晓。不过,她从自家小姐的脸上已经看出一丝不对,当下便又说道,“佑王哪有不上朝的道理?说不定是佑王妃身体不适。所以这时候都没有起来呢!”
听她这么一说,黄玉儿也觉得有些道理,看看时辰已经不早。就站起身,让如月陪她去给老侯爷他们请安。
才出房门,就见门口候着一个小丫头,看见她们,连忙陪笑说道,“表小姐这么早就起来了?”
黄玉儿点点头,道。“不早了,日头都快上树梢了。”
小丫头便笑道,“咱们王妃怕您乍来不习惯,特地让奴婢过来侍候,您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了。”
“你们王妃真是太费心了。”黄玉儿冲那小丫头道,“我这里用不着你侍候,你还是回去吧!”
小丫头犹豫了一下,遂点了点头,拨腿就飞跑而去。
如月看着小丫头跑远,低声啐了一口,“假殷勤!”
黄玉儿侧过头来,轻声斥道,“祸从口出!你这口无遮拦的性子得改改了!要不然。我可不敢再让你跟在我身边了!”
如月何曾见过自家小姐这样声色俱厉地斥责过自己?当下不由得吃了一惊,连忙小声认错,“我知错了,再不敢乱说话了。”
黄玉儿盯着如月微垂的脸,良久才轻哼了一声,“若再犯一次。你就回江都去吧!”
如月好不容易才从江都出来,又在前往佑王府的路上看到了长宁的繁华,一时之间哪里愿意回去?当下便又点头如捣蒜地连连答应。
黄玉儿也不是真的要赶如月走,只不过想到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调行事,所以才会出言警告她,眼见她低头认错,便也就此揭过。
主仆两人便沿着走廊缓缓而行。
府里的路径黄玉儿虽不熟悉,不过因为昨天已经给老侯爷请过安,大致的方向还是记得清的。
路上碰到两个面生的小丫头,都向她躬身行礼问好,显得十分恭敬,令黄玉儿心中先前因听到佑王房门未开的不快暂时抛到一边。
不过小半刻工夫,就到了老侯爷门口。
房门半掩,有两小丫头在门口侍候,看见她们主仆二人过来,一个便笑着道,“表小姐来了?”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