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也是无人能够撼动的,哀家也绝不允许有人窥觑哀家的位置。”说到后来,已是横眉竖目,情绪激动。
阮蕙面容平静地看着秦若水,好半晌才道,“皇后娘娘何出此言?您是一国之母,永远高高在上,又哪有人敢窥觑您的位置?”
秦若水伸手掸了掸自己素白的衣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就算有人窥觑,那又怎样?哀家是圣上的发妻,哀家虽然没有为圣上诞育子嗣,却也与圣上共过患难,难不成,圣上还会废了哀家的后位不成?”
“皇后娘娘所言甚是。圣上对您,向来情深意重,怎么会无缘无故废了您的后位?” 阮蕙笑道,“便是外头关于贤妃娘娘的流言重重,圣上对您,自然也是笃信不疑的。”
听阮蕙再次提到流言的事,秦若水脸上的笑容又褪了下去,“人正不怕影斜,再多的脏水,也污不了哀家。”
阮蕙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便又笑道,“皇后娘娘言之有理。时辰已经不早了,臣妇想问,皇后娘娘让臣妇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如果没有别的事,臣妇就先告退了。”
秦若水转过头来,面向阮蕙,“哀家今日找你来,倒也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就是想问问你是否已经知道淑妃怀孕的事,既然她没有提及此事,想必是有人故意在哀家面前胡谄了……罢了,你且回去吧!好歹,咱们也算是亲戚一场,你也算是哀家的娘家人,有空,就常来宫里坐坐吧!”
阮蕙便躬身应了。随即退出门外。
便有宫女领着她出去,上了出宫的小轿。
出得宫门,候在门外的杨家马车便驶了过来。
芍药一直等在车里,忙下车扶了阮蕙上车。
一路上,阮蕙面色沉静,没有说话。芍药自然也不好开口相问,故此,车内静悄悄的,只可闻马车骨碌,马蹄得得。
阮薇与秦若水所说的话,交替着在阮蕙脑中重复回响,让她一时思绪混乱,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她们俩人的话,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到底要相信谁?
直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芍药跳下车去,又拿了脚踏垫好后回身来扶阮蕙时,她才从沉思中醒过神来,扶了芍药的手下了车,笑道,“这么快就到了……”
芍药笑道,“王妃这一路行来,沉着脸色,也不知想些什么,倒让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连一句话也不敢说。”
阮蕙便道,“也没事,就是见到淑妃娘娘晋升,心里太过高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说话间,就过了穿堂,一路走来,仆人们个个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谨。
阮蕙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一路上都微微点着头,一派大家主母和蔼可亲形象。当然,实际上,她也一直是以这样的形象示人,也一直是以这样的态度对待府中所有的下人。
进了二门,早有小丫头通报进去,采青已经候在二门处,见了芍药扶着阮蕙的胳膊进来,便笑着迎了上来,“王妃今日进宫,逗留的时间可不短。”
是啊,从早上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天,怎么能不短呢!阮蕙心中微动,便道,“是啊,府里都要开晚饭了吧?”
采青笑着点点头,“就等王妃回来呢!两位老太爷可都催问了好几遍了,正担心着您……王爷今日也比往日早了近一个时辰到家,这会儿刚到,正在书房等您。”
听采青这么一说,阮蕙便知道杨恪一定有话要跟自己说,当下便道,“那就等我见过王爷之后再开晚饭吧!”说罢,便让芍药去忙,自己则往书房去见杨恪。
344、胡清媚(二)
“佑王妃此言差矣。你们家佑王,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远离朝政,去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田园生活,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罢了。”阮蕙话音刚落,就听屋外有个清脆的女声应道。阮蕙不由得抬眸看向门外,半掩的房门缝隙间,若隐若现的夜色里,俏生生站着一个天姿国色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胡清媚,她身后,还跟着贴身丫头小悦。
杨恪心里微忖,以他的功力,竟然没有听见胡清媚的脚步声,也不知是他太过大意,还是胡清媚主仆二人太过小心。当下,他剑眉一挑,随即扬声说道,“胡小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说话?”
胡清媚听他话里透着不悦,便也脆声笑道,“佑王爷一向行事小心,孰不知隔墙有耳,竟叫我听去了大半。”边说边缓步进屋。
小悦则微微侧身,立在书房门外。
随着话音,阮蕙也慢慢站起身来,眸光缓缓移到胡清媚脸上。
胡清媚进来,微微躬身,算是向杨恪和阮蕙行礼了。
杨恪却似不想受她的礼,连忙伸手虚扶了一把,又将身子侧向一边,说道,“胡小姐既然来了,就进屋坐下说话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胡清媚微微一笑,随着杨恪的手势直起腰来,又向阮蕙笑道,“听说佑王妃今日进宫去了,不知可曾听见什么新奇的消息没有?”
“胡小姐不是已经听去了大半么?”阮蕙作了个请坐的手势,示意坐下说话。
胡清媚也未再惺惺作态,就势在阮蕙下首坐了,笑道,“我不过是信口一说。没想到阮姐姐竟然信了。”
她忽然改口称阮蕙为“阮姐姐”,倒让杨恪有些吃惊,阮蕙也觉得有些意外,当下便笑道,“胡小姐明人不说暗话,倒让我十分佩服。既然你没有听见那些宫闱秘闻。那就算了。那些话,若传出去,于人于己,都不是好事。”
没想到阮蕙竟然会开口拒绝自己的要求。胡清媚也有些意外,不过她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说道。“阮姐姐果然是个爽快人,又肯为别人着想,真是难得的贤良淑德。难怪你们家佑王爷对你敬重有加,交口称赞。不过。”说着,她脸上笑容一敛,肃然说道,“既然你们家佑王爷打算让我进宫为妃,宫闱里的那些秘闻,我还真非听不可了。”
阮蕙也料不到胡清媚说出这样强硬的话来。眼角的余光就扫向杨恪,见他脸色微变。显然有些难堪,当下便接了胡清媚的话头道,“胡小姐竟然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进宫了么?”
胡清媚娇艳如花的脸庞上的肃然之色更盛,她迎着阮蕙的眸光,一字一句地说道,“阮姐姐对我想要进宫之事,难道还存有疑虑不成?莫非,你们家佑王爷并没有跟你说明?”
“胡小姐,那些事,越少人知道,你就越安全。”杨恪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愠色来,“我之所以没有告诉蕙儿,也是不想让她担心,你就别再多说了。”
“外间传闻佑王夫妻相亲相家情深意重,我原来还是不信的,现在见了,却是非信不可了。”胡清媚顿时格格笑出声来,“我如今孤身一人,只想着早日跟九泉之下的亲人们团聚,安不安全,于我来说,已经毫不重要。早一日进宫,便早一日成事,也省得我天天呆在这里,惹人闲话,还引人妒恨。”
阮蕙眸光一深,看向杨恪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责备嗔怪之色,不过,她脸上仍是挂着浅浅的微笑,再转向胡清媚时,已然看不出异样来,“胡小姐,我不知你和佑王之间有什么秘密,我也不想知道那些所谓有秘密。不过,我看你姿容绝世,不像是普通的世家小姐,若是进宫,真是委屈你了,所以才会对你心生怜惜。我想跟你说的是……”她略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不管你进宫的有何目的,也不管你有什么苦衷,进宫,也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很多事情,换一个角度,换一种做法,也会有同样的结果的。”
胡清媚静静听阮蕙说完,好半晌,才抬起眼眸,缓缓看向阮蕙,“阮姐姐果然聪慧过人。虽然你们家佑王并没有跟你明,你并不知道为何要进宫,却也猜出我进宫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了……呵呵呵呵……”她突然格格笑出声来,“只可惜我没有你那样的好命,没有生在普通官宦之家,所以,我注定不能跟你一样,注定不能有你这样的家,注定将来是要……”
还未说完,杨恪就开口打断她的话头,“胡小姐……”
胡清媚缓缓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良久,才慢慢回头,轻声说道,“有些事情,你们没有经历过,就永远无法领会当事人的感受。进宫,是无法避免的,悲剧,也是无法避免的。有些事情,早已经是上天注定,便是再多的人力,也不可能再挽回了。”
阮蕙看着她愈来愈显暗沉的脸色,想着她要进宫的种种可能,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等她说完,便上前一步,柔声说道,“胡小姐,你的身世,虽然佑王没有跟我说过,可我也能猜出几分。佑王他有留你在府里,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对此不闻不问,自然也有我的道理。只是,我不希望,因为胡小姐的进宫,而让咱们杨家,甚至阮家受到任何不好的影响。这是我做为一个普通女子的狭隘心思,还请胡小姐能够成全。”
“蕙儿……”杨恪听阮蕙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禁有些着急,开口打断她的话。
阮蕙回过头来,看着杨恪的眼睛,“王爷,如今佑王府里老老少少不下数十口人,难道,你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因为胡小姐一人而……”
话音未落,就听胡清媚冷笑一声,“想不到外表温顺和蔼的阮姐姐,也是那等贪生怕死之辈。”等阮蕙与杨恪两人回头看她时,她又继续冷冷说道,“还请你们放心,我胡清媚便是死了,也决不会连累你们家里的任何人的。”
“胡小姐……”阮蕙迎上她的眸光,脸色沉静地说道,“我阮蕙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却也不是贪生怕死的小人。我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府中还有数十口性命,任何人,也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生命,所以,我还是希望胡小姐,能三思而后行。”
“这么说来,阮姐姐认为我胡清媚是那种置别人生死如草芥的人了么?”胡清媚冷笑一声,眸光却直视着杨恪,“杨大哥,莫非你也认为我是那样的人不成?”
她突然之间又改了对杨恪的称呼,倒让阮蕙吃了一惊。以杨恪的身份,能对他称大哥的,身份自然也不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