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四合院,三间正屋,两边各有厢房三间,只杨林芍药两个人居住自是绰绰有余。
杨林是杨府的家生子,又是杨恪的心腹,打小就跟着杨恪去武当山学艺,两人虽是主仆,却情同兄弟。这杨林自小父母双亡,性子稍显木讷,不过心地却善良,没有一般豪门恶奴的潜质,在芍药面前也十分温存小意,让她很是满足。
正因为以上种种原因,芍药更对阮蕙生出感激之心,因而也更加尽心尽力侍奉,以此来回报阮蕙对她的知遇之恩。
因是新婚,杨林得了半个月的婚假,因此这些天都清闲在家。早上起来练了一阵拳脚,又洗了个澡,看了会儿书,正琢磨着吃点儿什么,就听见院外传来芍药的声音,便小跑着出去开门,看到芍药红扑扑的脸庞艳若桃李,当下心里一荡,伸手掩上院门,便拉她入怀,笑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是不是心里挂着我呀?” 一双手便不老实地伸入她的衣襟。
芍药脸上更红,当即伸手推开他,娇嗔道,“我是抽空出来的……还得回去侍候世子夫人用饭呢!”虽然拒绝了杨林,不过他身上刚刚沐浴后气息还真让她面红心跳得厉害。
杨林这才放开她,笑道,“特意抽空回来看我的?”
“美得你!”芍药白了他一眼,正色道,“我是瞧着世子和夫人有些不对劲,心里担忧,所以才赶着回来问问你。”
“不对劲?”杨林也就收起笑容,略显疑惑,“到底怎么回事?”
芍药便把方才看到的情形说了。
杨林眼神一闪,笑道,“这算什么异常?世子要去长宁了,自是更加珍惜与夫人相处的时间,就像我,也恨不得时时刻刻与你在一起……”
“跟你说正经事呢,少插科打诨!”芍药不由得举起手来在他胳膊上轻捶一下,“往常世子远行的时候,也没见这样的。我总觉得有事。”
“世子精明强干,夫人又温柔贤淑,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你瞎想罢了。”杨林对长宁的形势了如指掌,虽然不好跟芍药明说,不过对她的聪颖还是引以为傲。
“你是世子的长随,又是心腹,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有什么事你不知道的?”芍药心里也清楚杨林在杨恪心中的地位,虽不敢肯定杨林知道全部事情,一鳞半爪总是应该知道的。“我不过是想着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若是世子夫人他们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咱们虽出不上力,总能帮着想想法子不是?”
这话说得在理,杨林当然认同。可关键问题是,这件事情,他不能插手,也插不了手——杨恪已经决定让他留在长乐保护夫人的安全。
见杨林眼神闪躲,芍药自然不会放过,当下拽住他的衣袖摇了两摇,撒起娇来。“我就知道你是知道的,还不赶紧跟我从实招来?”边说边扭股糖儿似地粘到他身上呵他的痒,他这人,万事不怕,就怕人呵痒。
杨林只好笑着举手投降。“哈哈……我说就是了,你快停手……”
……
长乐王府,午膳已毕,大家各自回房午休。
听涛园的正院,屋里子静悄悄的,杨慷满脸兴奋,在屋里来回踱步。
秦秋水坐在靠窗的桌边,眼睛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眼里泪水泫然欲滴。
几个丫头小心翼翼地站在屋外廊下。连大气也敢吭一声,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惹主子生气。
“都跟你说了,这次去长宁,是祖父的意思,让我先过去在场面上走动走动,然后就留在那里温书,春闱过后只等秋试,若是能连中三元。自然是最好,若是不中,就要留下来年再考……你就留在家里,好好等我回来。”杨慷负手走了好几个来回,想是腿走得酸了,便一屁股在秦秋水对面坐了下来,两只眼睛熠熠生辉,因着即将远赴京都而兴奋不已,全不理会秦秋水失落的情绪。
秦秋水抬起头来。美目凝泪,满脸惶然,一副我见犹怜的娇柔模样,“三爷这一去,也不知多久才会回来,妾身留在这偌大的院子里,委实孤单害怕得紧……三爷就为妾身去求求祖父大人吧!”
自从她嫁进杨门,杨慷多是曲意承欢,从没给她脸色瞧过,像现在这样如此坚决地拒绝她还是头一回。她在他面前又一向是温柔似水惯了的,只得继续展示她柔弱的风姿,希望他以在老侯爷面前说一说,能带她一起去长宁。
其实去不去长宁她原是无所谓的,长宁她去过一次,还在皇宫里小住了一些时日,那灼人眼目的富贵皇华,比起长乐这样的边陲小城,自然有天壤之别,不过她并在乎那些,她现在所在乎的,只有杨慷,这个已经成为她终身依靠的男人。嫁进杨家之前,她原以为她的心已经死在杨恪身上了,没想到竟在他的兄弟杨慷身上再次复活,她便收敛了所有心思,一心一意地跟着这个长乐侯府的庶子过日子,只盼着他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将来妻凭夫贵,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可是现在老侯爷竟要阻止她随他一起去长宁,分明就是要分散他们这一对苦命鸳鸯。想着这门亲事当初就是孝宗硬塞给杨家的,老侯爷他们不敢明着拒绝,现在就找了这样的理由来折磨她了。这样一忖,愈发觉得委屈起来,那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直往下掉。
杨慷见了她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心里就一软,语气也不由得缓和下来,“你先别哭,小心哭坏了身子。”
听着好像有了缓和的余地,秦秋水便又起身走到杨慷身侧,拉着他半边胳膊继续央求,“爷,你就别想了,带了妾身去吧!妾身还有个做皇后娘娘的姐姐在那里,只要她把你的事儿放在心里,那还有办不成的么?”
就是因为你有一个做皇后娘娘的姐姐在长宁,所以大家才不敢让你去长宁。杨慷苦笑一声,想起杨恪的警告,终于摇头说道,“咱们本是皇亲国戚,本就受人瞩目,就算你亲近皇后娘娘是姐妹情深,可也难保不被别有用心的说成另有企图,所以咱们还是要尽量避免跟皇后娘娘扯上关系,等我将来出了仕,别人也无法说嘴。”
秦秋水好说歹说不见半点效果,就不由得急了,“杨慷,我瞧你就是存心找借口不让我去长宁,你这么做,到底是何居心?”
夫妻之间偶尔“你呀我呀”的也没什么,不过秦秋水平时涵养很好,从未有过这样的失态,倒让杨慷吓了一跳,看她如此气急败坏,也不免有些气恼起来,“你……哎呀,我跟你一时也说不清,若你当真要随我去长宁,就自己跟祖父说去!”
哪知秦秋水倒也不惧,提起裙裾就往外走。
124、话小妾
秦秋水虽然出身不高,基本的礼仪还是能维持的,虽然在请求老侯爷让杨慷带她同去长宁的事上情绪有些激动,言辞有些激烈,但也没有太过僭越。
但是,老侯爷还是没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这秦氏本就是赐婚,若是不听话,正好籍此时机作作文章,能以“七出”之由休出门去最好不过。因而就凭着秦秋水眼泪涟涟地跪在自己跟前,连眼皮也不抬一下,只挥着手无比坚决地打断她的哭诉,“慷哥儿此去长乐是专心读书,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跟着去做什么?还是别给他添乱了。”总算还肯坐在那里听她说话,已经是给她天大的脸面了。
秦秋水先前在听涛园里倒是真的伤心难过,现在被老侯爷当面拒绝,已经远远不止这一种情绪,愤怒、羞恼、难堪等各种念头接踵而至,让她一张俏脸气得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却终是执拗的性子,硬生生地跪在冰凉的地上不肯起来。
等阮蕙听丫头进来说胜仙居里闹起来了赶过去的时候,秦秋水已经哭得双目红肿,两只膝盖也跪得酸痛难忍。
一路上,阮蕙已经从丫头们嘴里知道了事情的原由,心里不禁暗暗生气。这个秦秋水平日里看着倒是好的,怎么这个时候竟还闹起来了?这不是给杨家老小的心里添堵么?因而进了门,看见老侯爷居然还端坐在上首,当下便上前行了礼,这才回身斥责秦秋水随身侍候的丫头,“这么冷的天,怎么能让三夫人就这么跪在地上?若有个好歹,你们谁来担待?”
当下唬得几个人连拉带搀的把秦秋水给扶了起来。
老侯爷这才冷着脸跟阮蕙说话,“恪儿媳妇,你来得正好,好好劝劝慷哥儿媳妇。别再让她胡闹了。”
一句“胡闹”,顿时又勾起秦秋水满腹怨尤,那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过是想要跟丈夫呆一起,怎么就胡闹了?便瞥见老侯爷阴沉着脸。终是不敢出声反驳。
阮蕙陪着笑,冲秦秋水身边的丫头使着眼色,几个人就簇拥着她们出了胜仙居。
秦秋水心里犹有不甘,抬起朦胧泪眼向阮蕙道,“大嫂你说说,我就是想要跟慷哥儿一起去长宁,哪里就有错了?有我在旁边侍奉着。慷哥儿读书也能进益些,这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非得叫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留在家里?”楚楚可怜的模样,再无日间那般的清傲。
芍药就在旁边接口说道,“三夫人,您就别难过了。世子也要去长宁,咱们夫人不也留在家里,怎么就您一个人孤孤单单了呢?再说了,还有二姑奶奶在家呢。倒比往常更热闹些。”
阮蕙就瞪了芍药一眼,示意她住口。
芍药抿嘴一笑,便不再说话。
芍药虽然说得直率。却是实话,秦秋水听了,倒不好再闹,声音就低了下来,“我就是想跟慷哥儿在一起,难道这也错了吗?”
对于没有母亲教导的秦秋水,阮蕙一般是存着宽容之心的,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她这么闹,对杨恪没什么。不过对杨慷就不太好了。虽然这次不指望杨慷春闱能中,但肯定会影响他的心情,心情不好,做什么事情都有影响,影响他个人也没什么,但如果影响了杨恪的整个计划。就不是一件小事了。
也难怪老侯爷他们不敢让秦秋水跟去。只是不知道等到杨恪袭爵之后自己与杨怡上京,秦秋水是不是会跟她们一起同行。
刚才来胜仙居的途中,碰见了杨怡,杨怡从她口中知道了事情原委,倒是冷笑着说,“让她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