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性子那么刚烈,要是又做出那样的事来,该怎么办?
这样的想法,让他失去了理智,他不顾一切地冲入了云尘馆,以从来都没有过的强硬态度向娘要人。。只因为害怕旧事重演。只因为,他已经不能保证,他还能不能救她第二次。
“二哥,你怎么突然这么关心起沈……嗯,二嫂了?”
程文晟刚从外面回来,听说了程文轩大闹云尘馆的事,这才赶到潇湘苑来。刚好在门口听到了程文轩和墨书的谈话,此刻的他,却更担心起程文轩来。。
程文晟的话,如醍醐灌顶,让程文轩心中一愣。
是啊,他是从何时起,开始在乎沈如颜的?是在那日在田庄见识到她的才情之后,还是在更久之前,她因为三弟的一句‘卑贱’而倒地痛哭的时候?
为什么,在听到惜玉怀孕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沈如颜的感受?为什么,他会在有意无意中,希望和她和平相处?为什么,他会为了担心她,在娘面前,做出那样失态的举动?
他也想知道这个答案!
话说沈如颜从程府出来之后,马不停蹄地奔向昭明寺。。因为沈家与昭明寺素有渊源,昭明寺的空了方丈与她也是极为投缘,所以她在未出嫁之前,是不是会上昭明寺一趟,与空了方丈论诗理佛,所以对这山上的路形,比一般人要熟悉得多。
她带着燕儿,并那位马车夫,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往上走。
为了行走之便,沈如颜有些功夫底子,又因为常上山来,所以就算这山路有些难走,倒还是没有很吃力,就只是苦了燕儿了,走了没几步就苦水连连,弄得沈如颜不得不走两步,就搀她两把。
已经入秋了,所以这山中夜风有些凉,但是三个人一点也没有觉得冷。燕儿是爬的大汗淋漓,如果不是碍于有车夫这个男人在场,一定早就把外衫脱掉了。带着燕儿,沈如颜的呼吸也有些混乱了。车夫做惯了粗活,走惯了山路的人,是最稳健的一个,在前面为她们开路,走几步,就会停下来,等两人一会儿。就这样走走停停,山路竟然也走了大半了。
“前面转角就能上大路了,离昭明寺也就没几步了。”
车夫好心为燕儿指路,燕儿却是连回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柱着车夫帮他找来的拐杖,机械地迈着步子,心中已经悔恨万千了。
一阵猛烈的山风在这时候吹起来,惊醒了林中夜宿的鸟儿,几声尖锐的鸟叫声想起,一群黑影扑腾着翅膀,往别处飞去了。不知道是山风作祟还是鸟儿惊动了树丛,林中渐渐有了些动静,又是在这样月光凄惨,鲜有人烟的山路里,从老人口中听到的那些志怪之事,一件件地在燕儿的脑海浮现。
身边的树丛动了一下,燕儿吓了一跳,丢下拐杖,忙抱住沈如颜。
“呜呜,小姐,那边有动静。”
第九十一章 妇人身陷风寒夜 得遇贵人母子安
沈如颜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牵着燕儿的手,如果不是情势所逼,她也不会明知道燕儿胆小,还带她来走这条山路了。。
燕儿死死地抱着沈如颜的右臂,紧张地四处张望着,生怕从哪里钻出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月光越来越淡了,林子里竟也静得出奇,连虫鸣身都弱了许多,车夫举着火把,在前面开路,燕儿则死死地贴着沈如颜,谁也没有说话,倒让环境更加诡异了。
因为接近大路了,所以山路也渐渐地平缓起来了,走了一段平路之后,爬山路的热气也都散得差不多了,汗水湿透的衣衫紧紧地贴着背脊,空气中的凉意透过汗水,渐渐地侵染上人的肌肤。
“小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
燕儿突然拽紧了沈如颜的手臂,紧张兮兮地问着。
沈如颜只顾着赶路,哪里有燕儿那么多的小心思,但燕儿这样,她也没辙,只得出声安慰着。
“就快到了,你再忍耐一会儿啊。”
燕儿摇摇头,索性不走了,拉住沈如颜。
“小姐,我真的有听见什么声音,是,是……女人的哭声!”
沈如颜本没怎么在意,岂料车夫竟然也紧张起来。
“二少奶奶,真的……真的有女人的哭声。就在……在那……后面。”
车夫不敢上前去看,指着一块大岩石,对着沈如颜说道。
渐渐,有弱弱地哭声传进了沈如颜的耳中,倒还真是有人在哭。。
“把火把给我。”
车夫不明所以,只得把火把递给了沈如颜,沈如颜举着火把,慢慢走近岩石。
“二少奶奶,您……”
“小姐,你不要过去。”
燕儿和车夫站在一边,焦急如焚,却又不敢上前。
沈如颜绕到岩石后面,却惊奇地发现,一位穿着贫寒,身怀六甲的妇人倒在了岩石边,腿被划伤了,鲜血直流,她窝在岩石缝里,动弹不得,又求助无门,只得嘤嘤哭泣。
“你怎么样了?”
沈如颜把火把插在一旁的石头缝上,就要把她扶起来,那妇人见到来了人,忙拽住沈如颜的袖子。
“小姐,您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求您一定要救救我肚子里的孩子。”
妇人这样说,沈如颜才发现她的羊水居然破了,看来孩子就要出生了。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来救人。”
当燕儿和车夫看到沈如颜满手是血,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着实吓得不轻,如果不是她出声,让他们来帮忙,他们可能还没办法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燕儿和车夫连忙过来帮忙,看到妇人的情况也是一惊,两人心中,愧恨交加,如果不是沈如颜,可能这两条命就败在他们两个愚昧的人都手中了。
三人用力,将那妇人抬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火光亮起,嘈杂的脚步声,在山间显得特别清晰。
有人来了!
“我去找人帮忙,你们在这里照顾她。”
她们在小路和大路的交汇处,沈如颜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一群举着火把,穿着程家家丁统一服饰的人在不远处,开样子,是正准备下山。
“来人啊。”
沈如颜高声大喊,声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是二少奶奶的声音。”
为首的人听出了沈如颜的声音,大喜,一群人跑到沈如颜跟前,见她浑身是血,不禁大惊。
“二少奶奶,您……”
沈如颜哪有那闲工夫和她废话,忙让出路来,说道。
“我没事,快过来帮忙。”
第九十二章 半壁山房待明月 一盏清茗酬知音
在家丁的帮忙下,妇人很快便被台上了山,因为程府的人没多时才多来打扰过,所以昭明寺的灯火通明,可是,在沈如颜命人说明来意之后,山门却被人大力关上了。。
守门的僧人竟说什么“佛门重地,岂容玷污。”就把他们拒之门外。
众人心中都是一寒,没想到这群人平日里挂着个普度众生的口号,却如此冷漠心肠。
难道,这就是佛祖救苦救难的方式?
沈如颜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耽误时间,只得命人背着妇人,硬冲进门去。
“若真是惹怒了佛祖,一切后果,由我负责。”
沈如颜的话让那些本来还束手束脚的家丁一下子就放开了拳脚,就在众人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们却突然之间开了,一位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老和尚站到了众人面前。。
“沈施主稍安勿躁,老衲已经命人安排了厢房,快把这位施主带进来吧。”
沈如颜是识得这个老人的,他就是空了方丈。
见到空了方丈,沈如颜也就放下心来。她就知道空了方丈宅心仁厚,绝不是会做出那种见死不救的事来的人,想必是这些小沙弥未向方丈禀告,便自作主张,才弄成这种局面的。
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想闯进去,冒犯神灵。她就是想把事情闹大,闹到空了方丈的耳里,事情就能解决了。
妇人被安排在一间离厨房较近的厢房里,方便供应热水,沈如颜遣一人去给程府送信,只说她已经到了昭明寺,其他的,便都去请隐婆,打下手。
经过一夜的折腾,在凌晟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孩子哭声,惊醒了众人。。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喜婆将洗净了的孩子抱出了厢房,并告知沈如颜一切平安。沈如颜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打发了众人都回府去了。
沈如颜去了方丈为她特意留下来的厢房,只说要静修,和寺里的人招呼过,不许任何人打扰之后,就换上了男装,从后窗翻出了厢房,去见空了方丈。
沈如颜敲了敲空了方丈的门,只听得房里传来一声‘进来’。这才推门进去。
“方丈。”
这间房间,沈如颜绝对不是第一次来了,但每一次来,都会获得宁静。整间房子的布局就和空了方丈给人的感觉一样,有着长者的睿智,有着知己的贴心。
空了方丈正在房间里打坐,手中握着代表着他方丈身份的紫檀佛珠。双眼轻合,就算沈如颜在他面前盘膝坐下,都没有睁开来。
“沈施主,一大清早来找老衲,可是有喜事相告?”
沈如颜知道他指的是那对母子,故说道。
“母子平安,如颜谢方丈的救命之恩。”
虽然现在是做一个翩翩贵公子的打扮,但是在方丈面前,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也没有什么能够瞒得住的。所以,就算她做男装打扮,也都是以沈如颜的身份面对空了方丈。
“叶施主吉人自有天相,过了这道坎,她以后的路就好走了。”
“叶施主,莫非方丈认得那妇人?”
沈如颜疑惑地问着,既然认得,为什么那守门的人还会把那位妇人拒之门外?
“仅仅有数面之缘,叶施主身带紫气,是有福之人啊。”
有福之人?方丈的话,却更让沈如颜疑惑了,有福之人,会跌落路旁,险些一尸两命?
不过,空了方丈是世外之人,看事自然比一般人能够通透,她顶多就是个凡人,哪知道未来的事呢。
“如颜此次前来,是希望方丈为如颜……”
沈如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方丈打断了话。
“这里只有沈公子,至于沈小姐,正在厢房里静修。”
沈如颜很快便明白了方丈的意思,站起身,向方丈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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