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行,后事如何发展,尚且难以预料,李昂最近要从前更为敏感和暴躁些。
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
因此胡氏急急的喝止侍女道:“休得胡说,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多事,好了,这里没你事了,下去吧。”
侍女少见胡氏发脾气,因此见她作色,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低头应是,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
胡氏回到寝殿,却没有心思睡下,只得拿了针线。可是才缝了几针脚,却恍然听得前院有动静,倒像是谁把茶碗打碎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口前朝着前厅的位置望了望,明知道看不见,还是忍不住要猜想,到底是什么事惹得王爷如此动怒?
肖侍卫远途而来,莫不是王爷派他去察探潜王李扬的动向?
或者,干脆是想来个杀人灭口?
胡氏越想越惧。她不愿意把自己的丈夫想的如此恶毒,可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她是懂得的,她也不是一味的妇人之仁。今日李扬战败走麦城,可一旦他有了翻身的机会,再重新杀回京城,绝对会将自己夫妻杀剐的一根骨头都不剩。
肖不宁连夜回来,说有要事,难道是事情没办成功?
大抵是。不然怎么一听他回来,王爷就变了脸呢?
想了半天,胡氏只叹了口气,这会才觉得自己腿都站麻了。她一个妇道人家,就算再支持丈夫,再想帮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只除了打理好府中杂事,照顾好儿女,替他尽些孝道,多在太妃和太后面前承欢膝下。要不然,明儿进宫去探问探问太妃的意思?
太妃虽说这么多年一直不问俗事,只顾的理佛,但她老人家并不糊涂,相反只是明哲保身而已。
就算她现在不肯给王爷出主意,有个三言两语的建议,但哪怕提点一句也是好的,毕竟如今皇宫内是皇后把持,她和王爷想要自由出入宫中,难免落人口舌,有逼宫之嫌,也会让皇帝起疑心。
却不说胡氏在这里东四西想,前院李昂却果然是怒极。他挥手把茶碗掷到地上,气骂道:“这个贼精的小妮子,我就说她怎么忽然就死了凡心,说是要去什么三圣痷出什么家,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侍卫肖不宁颇有点面红耳赤的意思,低头站在一边,一声都不敢吱。说到底还是自己办事不得,进出的马车不曾查,所以才会让郡主钻了漏洞,如今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不怪王爷发怒。
李昂气完了,吩咐他:“把车上那丫头给我带来。”就算审也没用,楚亦凡既然料着自己会劫了这辆马车,定然早就安排的滴水不漏。说的难听点,恐怕她早防着自己会对这丫头严刑逼供,说不定许多事压根都没跟这丫头交待,也早做好了把这丫头牺牲了的准备。
越想越生气,李昂一拳击在桌上,震的书页都跳动了几跳。
肖不宁不敢怠慢,出去又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垂首低头的侍女。李昂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是泓蓝又是谁?果然楚亦凡给他使了个金蝉脱壳,明目张胆的给他来个大变活人啊。
李昂直咬牙,也不等泓蓝给她行礼,便沉着脸问:“你家郡主呢?”
泓蓝一脸惊讶的抬头道:“郡主?不是被常嬷嬷接回王府了吗?”一脸的天真无知,装都装不出来。
李昂想抽她。动了动手腕,又放下,他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似笑非笑,却又带了杀气的望向泓蓝,道:“你去三圣痷做什么?”
泓蓝很坦诚的答道:“是沈夫人身子不好,几天几夜的失眠,一入睡就做恶梦,心神不宁,才着婢子去三圣痷上炷香,求佛祖保佑大爷早入轮回,求三爷平平安安,早日回家……”
真是个好借口,说不定就是把沈夫人叫到跟前来,三堂六供,两人的对质都会如出一辙。不过李昂才不相信泓蓝的话,他扬了声调冷笑道:“你驱车往北,又是要去哪儿?”
泓蓝犹豫了下,还是道:“是郡主叫婢子去的。”
“哦?”李昂倒想不到她竟然真的敢承认与楚亦凡私下有勾结、碰面,不由的笑了,道:“她叫你去的?她叫你去哪儿?去做什么?”
泓蓝很快就甩开了那种心理包袱。她在王府多年,一直跟在楚亦凡身边,李昂自己有眼睛能看得见,再加上胡氏也没少对楚亦凡的丫头上心,他是知道这泓蓝的,人很聪明,也很有主见,不能说没有心机,但为人还是很直接很爽利的,这样的人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不屑撒谎。
泓蓝答道:“前些时,京城里流言闹的沸沸扬扬,大爷出殡,郡主也没露面,婢子很有一番微词。”
她说时语气沉重,面色端凝,可见她对楚亦凡的不满是真的。
李昂哼了一声:这丫头胆子不小,敢在自己面前委婉的指责自己呢。
泓蓝又道:“因着婢子答应了郡主要暂时照顾沈夫人,又因为来往不便,故此一直没能见到郡主……”
还是在婉转的指责他拿楚亦凡当成个囚犯,连出入的自由都没有,更别说见人了。
李昂脸就更沉了。
泓蓝却都看不见,仍然低着头道:“就在几天前,郡主忽然叫绿萝来见婢子,把婢子的卖身契还给了奴婢……”
143、招供
第一卷 144、折腾
144、折腾
第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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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昂一直以能看透人心为自傲。
就在前些日子,他还自诩看透了楚亦凡的心思,迫使她在自己言辞的刺激下与沈家做了了断,并且是真的心灰意冷,了断尘缘,才起了去三圣痷的心思。
小姑娘家家,一时受了些挫折打击,便寻死觅活的,他见得多了,就是楚亦凡素来冷静自持,也不能例外。她才多大?再懂事又能如何?身边又没有亲生爹娘,遇到了心酸委屈之事,也只能自己闷在心里,就是对胡氏,她的戒心那样重,又怎么可能肆无忌惮的跟她倾诉?
一时想不开,便赌气说什么出家做姑子去,照李昂看,不过是小姑娘家任性的把戏。一等吃够了外头的苦,便知道家的好处,是早晚都要回来的。
就好比有的人从没经历过死亡,因此才敢大言不惭的说“民不畏死,耐何以死惧之”的豪言壮语,真正等人从死的边缘爬回来,你待看她,可还敢再说不怕死么?
否则为什么世上早有“好死不如赖活着”之语。
就是因为笃定了这点,他才敢对楚亦凡当面讥讽,说她迟早会回到王府来,也才敢当着胡氏的面夸下海口。
可谁想,楚亦凡不声不响,竟然真的逃了个无影无踪。
他哪有耐心听泓蓝说这些有的没的,只道:“少说废话,你只说她去了哪儿?”
泓蓝一脸无辜:“婢子真的不知。那卖身契也是绿萝姐姐转交给婢子的,还说郡主转为吩咐,去留自随婢子的意。婢子本想什么时候见见郡主,问她这是何意。这不沈夫人便叫婢子去三圣痷在佛祖面前上炷香么?婢子果然去了,也只是略略尽了心意便出了三圣痷,果然不曾见郡主……”
问来问去,泓蓝只一口咬定她确实没见过楚亦凡。
李昂也不废话,问侍卫肖不宁:“三圣阉的姑子们呢?”
肖不停道:“都在廊外候着呢。”
李昂吩咐:“把她们都叫进来。”
得了吩咐,这一行姑子就都进来了。李昂定晴细瞧,不过十二三个,有个最年长的,想来就是住持谨心,也不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精神饱满,神态从容,并没有因夜半抓捕而有所忌惮。
下剩的有四五个在三十岁左右,再往下,便都是二十岁朝下的了,甚至还有两个做粗使活计的小姑子,两个上了年纪,负责洒扫的婆子,却是做俗家妆扮。
要说肖不宁做事也不算不谨慎,除了没盯住楚亦凡。
李昂眼睛一扫,便可确认这里面果然没有楚亦凡。他也不废话,只问谨心:“你是三圣痷里的主持?”
谨心师太便不卑不亢的回礼,道:“回贵人,贫尼正是谨心。”这一路都是被人蒙了眼睛,坐了马车来的,虽不知道这是哪,眼前的人又是谁,单看这些布置、摆设,气派、奢华已经可见一斑。但谨心也算是在权贵之家进出惯了的人,倒并不惊讶。
李昂便直接问她:“前些时你痷里去了一个执意要修行的女子,现在何处?”
谨心垂眸敛目,正色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实是不曾见过贵人所说的女子……”
李昂气的七窍生烟。
是他派人送过去的,肖不宁一直在三圣痷里盯着,这好好的活人送进去,竟然没有翅膀也能飞了,她还敢抵死不认?
李昂懒的废话,只吩咐肖不宁:“拖下去,用刑,什么时候肯张口说话了,什么时候再停手。”
肖不宁不敢怠慢,他也不假手于人,直接提了谨心师太就走,同时又有其他侍卫涌上来抓拎其他人。
除了谨心师太,众人都是一阵慌乱,更有甚者,有的当场就吓的瘫倒在地,其他人虽说好点,却也早就哭了起来,其中一个年纪最小的便跪下道:“贵人且慢,贫尼招了,贫尼招了……”
李昂喝令行刑,也知道动不了谨心,不过就是想杀鸡警猴,看谁最先撑不住,既是达到了效果,就命人将谨心等人都带出去,只留下讨饶的小姑子。
谨心并不为小尼姑的背叛倒戈而心痛,甚至脸色都没什么变化,或许她早料到了会有今时今刻,又或许她压根不在乎这小尼姑会说什么。
她只是略为淡漠的盯了一眼这小尼姑,就毫不犹豫的跟着侍卫及众尼姑出了门。
这小姑子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生的不算太美,只是普普通通,平平凡的一个女子,大概是长年营养不良的缘故,一张脸显得微黄,眼睛不大,总是带了点耷拉,没有精神的样子,此时更因为害怕而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固然让人可怜,却也让人生厌。
她并不敢抬头看李昂,只是低低的道:“我见过那女子,她是乘着豪车,穿着华裘进的三圣痷,师太说她尘缘未了,不肯替她落发,只许她在痷中暂住修行,法号济凡。好巧不巧,她与我同住一屋,一起做饭,一起劈柴,一起打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