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出大事了!”
众人便一片哗然,有的人就道:“出不出大事,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天遥地远的……”
“离的远?这才千八百里地,十万大军,连行几个昼夜就到了,到时还不把这里踏成一片平地?”
一说就扯远了。
楚亦凡不由的皱了皱眉。
湖青便瞅了楚亦凡一眼,见她摇头,似是不欲自己发问,也只得垂下头,免得被人过多注目。这时先前的人便接过话来道:“潜王,也就是先太子,勾着自己的老泰山信义候楚大人,率了十万大军,把京城围的密不透风,听说要逼着安王献城投降呢。”
湖青的眼睛就跳了跳,一脸忧急的看向楚亦凡,小声道:“姑娘——”她的心思很简单,京城出事了!京城是楚亦凡的家,那里还有她的许多亲人,于情她就不应该再往南走,而是该打道回府了。
可是,反了的却是她的姐姐和她的爹爹,又是涉及到皇位之争的朝堂政事,她便是留在京城也不过是池鱼,倒不如不在京城更好些。于理,她实在不该再回去趟混水。
湖青才一开口就纠结了,满脸苦恼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越是这种小事上的纠结才越是烦人。楚亦凡想大概自己太过冷情了些,她并不想回京。从离开那一刻,她就有一种“终于离开是非之地”的庆幸和解脱,不管京城出了多大的乱子,以她一己之力,也是爱莫能助,又何必回去给人填乱?
她更不愿意做了谁的筹码,成了谁的棋子,做了威胁谁的把柄,让彼此都两相为难。因此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示意湖青先别急着说话。
耳边传来人问:“好端端的,潜王为什么和安王兄弟反目?那皇帝就不管吗?”
“管?怎么管?没听说老皇帝驾崩了吗?”
众人一片哗然:“驾崩?怎么不见下圣旨全国举丧呢?”
“听说啊……是当今皇后娘娘把持着后宫,封锁了消息,要知道她可是潜王的生身母亲……那安王则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宫女所生,两人嫡庶有别,又尊卑立现,你说,这皇帝的位子,皇后娘娘会留给谁?”
本来就是宫中秘辛,街头巷议之间难免牵强附会,夸大其辞,被这些人交口相传,越发生动夸张,已经远离事实千里万里了。
湖青沉默的在一旁低头看着手里的杯子,楚亦凡也只是平静的喝着茶,成风左看右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会忽然飞奔来几骑快马,马上的人勒住疆绳,大步进了茶肆,一边四下里打量着茶肆里的人,一边找着空座,那领头的男子身材高大,面目清俊,一双眼睛极具神蕴,视线落到楚亦凡身上,忽然咦了一声,竟然迈步走了过来道:“是你——”
149、出事
第一卷 150、至疏
150、至疏
楚亦凡、湖青和成风三人同时抬头,望向来人,却神情各异。湖青脸上不由自主的就带了几分疑惑和喜色出来,楚亦凡的眼中却似乎闪过一抹恼色,成风察颜观色,便站起身挡在了楚亦凡身前,道:“敢问这位公子是谁?可是认得我家姑娘不成?”
那男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你家姑娘?”他说时便把眼神肆无忌惮的落在楚亦凡身上。
看这意思,他似乎是认得楚亦凡的,因此这话里就格外有意味。成风不由的有些恼火,挺直了胸脯道:“有话就请公子直说,藏头露尾的算什么男人?”
那男子便收回视线,落到成风脸上,不自禁的就带了轻视和轻蔑的意味:“和我论男人,你还不配!”
“你——别瞧不起人。”成风不由的更是恼怒,捋胳膊挽袖子便要动手。
湖青看一眼楚亦凡,上前一拽成风的袖子,道:“别胡闹,这位公子是姑娘的旧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他还妄想动手?只肖这公子一伸手,就能把他甩到茶摊外面去。
成风不信。要是这公子与姑娘熟识,为什么姑娘不说话?他又为什么是这样一副嘴脸?成风便转头看一眼楚亦凡,想从她那里得到确定。
楚亦凡躲不过,只得点点头。
成风再瞪一眼这优雅、傲气的公子一眼,道:“哼,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看在姑娘的面子上……”
湖青将成风扯到一边去,免得他再不知天高地厚的胡言乱语。
楚亦凡起身,简单的行了个礼,一指桌边的小马扎,道:“陈将军若是不嫌,就请坐下说话。”
陈骁英一点犹豫都没有,往身后一挥手,示意众人自便,他则一撩袍子,端端正正的坐了下来,看一眼湖青,再看一眼楚亦凡的妆扮,不由的道:“我是该叫你楚六姑娘,还是该叫你一声大嫂?”
他和沈青澜自幼亲厚,与楚亦凡也不能算是多疏远,又有沈青瑄总像个护着小鸡仔一样的护着她,陈骁英从来都拿楚亦凡当成小妹一样看待的。
楚亦凡自离开京城,便一直做少女妆扮,自是听得出他话里的调侃,知道他言辞中多有试探之意,却并不心虚,只道:“随陈将军的便,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怎么会在这?我沈三哥呢?他怎么没和你在一处?”
陈骁英也就收起脸上戏弄的神色,道:“青瑄有事,和我早就分开了。我急着赶回京城……倒是你,怎么在这儿?”又是孤身一人的,只带了个随身服侍的丫头和一个半大小子,这是要去哪儿?
楚亦凡则神色一动,看了看周围的人。
陈骁英知道她有话要说,以眼神示意安抚,低声道:“你只管说。”
楚亦凡见陈骁英带的人自动自发的守在自己这桌周围,无形之中将自己这桌与旁人隔绝开来,显见得是安全的,这才把刚才听来的话简单要重复了一遍,又提到沈青澜下落不明,自己这才只身离京,想寻沈青瑄之事简要一说,而后才望向陈骁英:“陈将军可是奉诏入京的么?”
陈骁英轻轻摇了摇头,道:“京中无主,哪里来的诏书?是安王派人密秘送信,叫我和青瑄即刻回京,如今京里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至于出了什么所谓的大事,我知之并不甚详细,想来这些流言,也不是无稽之谈吧。”
楚亦凡一时无言,不过心里却已经多少信了刚才的话。流言固然不可信,但绝对不是空穴来风,那么这会京城里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形了?
陈骁英这会才仔细打量楚亦凡。她虽提到沈青澜下落不明,可是神色容颜并不见多么悲凄伤婉,一时倒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楚亦凡由得他打量,并没有想要解释什么。
人言可畏,但公道自在人心,就算现在解释了,早晚回到京城,曾经轰轰烈烈的关于她的丰功伟绩也会传到他的耳朵里,反倒显得自己心虚,从而越加反感也说不定。
陈骁英便挠挠头,没话找话的道:“青澜……为人最是谨慎,想来那些传言只是以讹传讹,不能做最后定论,一天没找到人,就还有一天的希望……”
楚亦凡倒是有点吃惊,抬头望了望陈骁英,见他一脸诚恳,掩饰不住的对她的同情,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便胡乱的点了点头道:“也许……”
要说最了解沈青澜的人,应该是沈家人,其次才是陈骁英。可是最先要给沈青澜办丧事的却是沈家人,这让楚亦凡没法不动摇。
尽管一天不见沈青澜,她便不肯放弃希望,可到底也觉得自己是异想天开,逃避现实。原本陈骁英如果说的更笃定更坚定一点,或许她还会有点希望,可他说的这样不确定这样犹疑,楚亦凡也只能当成是他的安慰。
安慰的话,说的再诚恳,从来也只是不痛不痒的安慰而已。
陈骁英心一沉,随即脸上便做出毫不在意的神情,故作轻松的道:“你不信我的话?”
楚亦凡敷衍的笑笑,道:“你拿我取笑了,要说和青澜最近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你都说了这样的话,我要是不信,还能信谁?”
陈骁英这才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道:“你只管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把青澜找回来。他呀,就是个闷葫芦的性子,就连要强都是闷在骨子里的,当初一起切磋武艺,我可没在他身上占着多少便宜,不过也没吃亏罢了。”
楚亦凡这回倒真是吃惊了,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你们,切磋武艺。”
“是啊。”陈骁英忽然笑起来,道:“从小青瑄就爱叫他书呆子,青澜嘴上不说,温习书本之余便苦练武功,到最后青瑄便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只不过随着年纪渐长,我们不好再动手动脚而已。”
楚亦凡难掩惊愕的神情,到底她和沈青澜有多生疏啊?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可他对她来说,竟是如此的陌生。就算结成夫妻,也不过才短短一月,便夫妻分离,她连他的禀性都还没摸清呢。
也许这就是天意。
明明是离的很近的两个人,却误会丛生,疏远淡漠,不了解也不理解,就算结成夫妻,彼此都是压抑自制的性子,谁也不会主动往前跨一步,只会越走越远,将来也不过是一对怨侣。
再说,她和沈青澜的婚姻本来就是政治婚姻,她是安王拉拢沈家的棋子,是老国公爷从楚家找回场子,逼楚鸿程屈服的台阶,能指望这样脆弱的小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子来?
陈骁英见楚亦凡这样惊讶,只觉得她异常的天真,不由的要取笑她道:“你们两个从前就是一对冤家,见了面就跟乌眼鸡一样,从来也没见你给过他好脸,怎么样,现在有没有后悔?要是早早和好,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也早就了解了,何须我来多说。”
了解了又如何?不了解又如何?楚亦凡对她和沈青澜的示来从来就没报特别大的希望。况且从前种种,又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她可是从来都没招惹过沈青澜,是他一直瞧着自己不顺眼,便是冤家、是一对乌眼鸡,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她说什么就能什么的。
楚亦凡便讪讪的道:“从前年少轻狂么!”
陈骁英并没去追究谁年少轻狂,毕竟当年他二人的事,他也算是个亲历的旁观者,谁是谁非,除了沈青澜和楚亦凡这两个当事人,谁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