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盯住她,道:“你娘,只怕不是楚府的楚夫人吧。”
楚亦凡咬着唇,并不否认。李昂便忽的一笑,道:“禇之没告诉你么?你娘已经过世了。”他一直像个绷紧的弓,随时都会朝着楚亦凡射出致命的一箭,他这会神情一松,似乎缓解了车里尴尬的气氛,可他这话一说,就如同向毫无设防的楚亦凡扎了一记锐利的匕首。
楚亦凡身子晃了晃,眼睛还在执拗的找寻着李昂的眼睛,视线已经动摇破碎的不成样子。她想说,你撒谎,她想说,你骗人,她想说……你终于说了真话。
可到底,咬着唇,她只说了一句话:“我讨厌你,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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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雾霾,世界末日……
第一卷 038、不甘
两人一路都没再说话。
楚亦凡闭着眼,似睡非睡,倔强的一滴泪都不掉。李昂也不理她,只径自翻看着随手拿到的书。
到了楚府,马车停下,绿萝在车外请楚亦凡下车,她这才坐直了身子,理顺了一下鬓角的碎发,伸手去掀车帘。
却被李昂先一步堵住了去路,他很是平静的直视着她,道:“本王从来没指望着天底下的人都喜欢我,也没指望所有的女人都爱我,更何况,是你。”
他不怒不恼,声音也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人忽视的轻蔑。她的讨厌和恨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个孩子,毫无伤害力可言。这在他看来,是多么可笑的一句话。
楚亦凡瞪了他片刻,恨恨的垂下眼睛,心道:本来也是,他再可恨再可恶,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他背叛的是胡氏,他情挑的是楚亦可,他心里谋算的是程禇之,他压着的是楚鸿程。她的恨也罢,好感也罢,她的喜欢也罢,厌恶也罢,对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影响。
狠下心来,她孤身一人,无牵无挂,谁也拿捏不住她。
想能了此节,楚亦凡就决定不再多嘴。就算不欲与谁交好,也没必要与安王交恶,多一个敌人总归是不好。
她不说,安王却没打算放过她,他伸手就捏住了楚亦凡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盯着这双天怒人怨的俊脸和那双似乎能让人溺毙的眼睛,只是这会,他不似那样诱惑,而是带了一点威胁:“我和禇之,是相互利用,彼此心知肚明,所以这也没什么可瞒人的,你这位二姐姐么,则是我愿打她愿捱。你爹能卖一个女儿,就能卖第二个第三个。至于夫妻感情,这天底下从来就没什么纯粹的感情,尤其是天家的夫妻。至于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如何安生的活下去吧。”
楚亦凡被李昂骇的心惊肉跳。倒不只为了他竟看透了她的心思,还因为他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相。
她被害不是意外,她没有亲娘在身边,显见得便宜爹对她也没有多爱,如今能倚仗的也不过是这个刚刚要发迹的舅舅,而他要仰仗的是这位得罪不起的安王。
可毕竟都太遥远了。程禇之功名尚未加身,前途渺渺,就是安王也是成王败寇,风云变幻,都是说不准的事。
她哪里还能管别人的闲事?要是再这样意气用事,还真得考虑考虑自己能活到几岁了。
从前只嫌自己太小,似乎有力使不出,如今倒觉得长大未必是一件好事。
楚亦凡只得缩进年纪的壳子里,装做似懂非懂的样子,竭力扮演着一个恐惧而又茫然的孩童。
好在李昂并不和她计较,掀开车帘下去,伸手把她抱了下来,毫无越礼之处。
时间飞逝,不留一点痕迹。
楚亦可时常跟着柳氏出去做客,偶尔也带着双胞胎出去露个脸,只有楚亦凡,一来她自己低调,极力推托,二来也着实因为年纪太小,怕她再像上次在安王府那样失态,小半年以来,竟是很少出府。
就是安王府,也多半是楚亦真或是安王妃下了贴子,请楚亦可过府小住。
转过年来,楚亦真一举得男,在楚府里兴起了不小的波澜。这是一件大喜事,对于安王来说,他先于太子膝下有男,使得皇上对忽然就有了莫大的兴趣,大加赏赐,并且亲自给这位小世子赐了个喆的名字。
对于楚府来说,自然与有荣焉。因此才三朝,柳氏便带人去看望楚亦真。
楚亦真生产时颇吃了些苦头,她虽不说,柳氏也能瞧出两分来,楚亦真的脸色着实苍白的很。楚亦真的生母不够资格,做为嫡母的柳氏,就代尽母职,好生安慰,问了些生产的事,又看过了小世子,便坐在床头,和庶女叙话。
不过是叫她好生将养之类的话。
楚亦真打发了屋里的侍女,忽然就伸手,握住了柳氏的手,含泪道:“母亲,真儿求您一件事。”
柳氏颇为惊讶,想着大抵是刚生过孩子,余惧未消,一时软弱也是有的,便笑着道:“有什么话只管说,你我虽非亲生母女,但情分亲厚,何必这么见外?”
楚亦真在枕上连连点头,道:“母亲,真儿只怕是不好的了。”
柳氏大骇,道:“你怎么说这等不吉利的话?如今不是好好的?就算有些苦楚,只等出了满月也就好了。”
楚亦真却只是摇头,一时摇出许多玉碎的眼泪来,道:“女儿的身子,女儿自己知道,我听王爷的意思,他想把喆儿抱到王妃娘娘的屋里。”
柳氏沉吟不语了。做为嫡妻,如果换作是她,也会有这样的想法,毕竟如果胡氏不孕,将庶子抱到自己膝下是最佳选择。但做为楚亦真的嫡母,就不能不从得失方面来考虑。如果喆儿抱到胡氏那里,与楚家还有什么关系?
楚家原本就不算安王的正经亲戚,不过因为楚亦真得宠的缘故,安王才对楚鸿程有点好脸色。
如果断了和安王的联系,那么楚亦真这着棋不就成了废棋?
柳氏心下忽然一动,若是安王或是安王妃再心狠些,岂不是要留子去母了?
可该劝还是要劝:“为着喆儿想,养在嫡母身边是最好的,将来他便是安王长子,能继承了安王的爵位,你好歹有生恩,将来必不会亏待你。”
楚亦真摇头,道:“母亲,我不甘心,安王他,只当我是生子的工具罢了,一着废弃,便永世不用,我,我不甘心。”
柳氏惊讶的连掩饰都顾不得了,问道:“你是说,你是说,安王他对你……”
楚亦真闭上眼,又滚出两行泪来,道:“什么宠爱,都是假的,他嫌我身份低微……母亲,就算真儿求你,替我保住喆儿。”
这怎么保?那是她的儿子不假,可也是安王的儿子,难道楚家还能强抢了去?
楚亦真忽然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给柳氏跪下,不住的叩头道:“母亲,你叫可儿嫁过来吧,有她看顾,我就是死也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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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039、休想
柳氏不在家,府里的下人们就多少显的有点懈怠,楚亦凡这里就更明显了些,一些小丫头来来往往,便少不了拉着绿萝和丹若说会私房话。
绿萝进门,见楚亦凡没看书,托着腮看院外的海棠树。这棵树自打去年种下,竟然活了,这会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一树海棠,分外清爽怡人。
绿萝笑道:“真不枉沈三爷一番心意,这棵海棠还真活了,而且还开的这么热闹。姑娘要不要搬把椅子去树下坐会,闻着香,也更爽快些。”
这两天变天,楚亦凡受了点寒,虽不严重,却也头晕脑胀,流着鼻涕呢。药又不爱吃,总是有一口没一口的,连带着饭都吃的少了。
听她这么一说,楚亦凡便收了眼神,道:“不去了,在屋坐着还觉得怪冷的呢。”她不愿意提沈家兄弟。
沈青澜对她的轻蔑,她是看在眼里的,这多半年,她偶尔在众人后面见过沈家兄弟,他都是不甚遮掩的露出一种既似威胁又似嫌恶的神情来。
沈青瑄私下里朝她笑笑,沈青澜便投过来一个警告的眼神,看的楚亦凡实在无语。他手足情深,怕自家兄弟受了坏女人的勾引,可你有本事把你家兄弟锁的笼子里别放出来啊,干吗迁怒无辜?
因此楚亦凡懒懒的,更不愿意见人,别说提到外姓男子了。她从未想过攀龙附凤,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况且她还么般小,更当谨言慎行,不为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况且有沈青澜的前车之鉴,她更不想让人对她有丝毫的误解。
绿萝不解她的心事,还在感慨:“沈三爷虽说人来的勤快,倒是少往咱们这来了,姑娘脚步又懒,不愿意去前面,见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但难得沈三爷是个热心肠,每每都叫表少爷给姑娘送来些小玩意……”
沈青瑄年纪不大呢,倒也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既让她叫他沈三哥,便真个待她与旁人不同,时不时的便单独替她送些玩意。
只不过她不肯要罢了,往往前脚送来,后脚就都分发出去,当然是以他的名义。
好在府里的下人们还算仁慈,并没有多编排楚亦凡什么。
楚亦凡只当是这府里人心仁厚,倒不知道是柳玉泽或多或少的有意替她遮掩罢了。
绿萝见楚亦凡神情懒懒的,没有接话的意思,便住了嘴,道:“姑娘可要用饭了?今天老爷、太太和几位姑娘都不在家,大厨房里就只备了咱们院里的,因此送的早。”
楚亦凡嗯了一声,问:“太太不是去看大姐姐了吗?怎么连二姐姐、四姐姐和五姐姐也不在家?”
绿萝道:“先是只有太太去的,后来不知怎么,就又派了妈妈回来,急匆匆的接了三位姑娘走的,好像是说娘娘身子不大好呢。”
楚亦凡眉眼一动,问:“大姐姐如何了?好端端的,怎么就说不大好了?”这哪里像是普通的探望,怎么倒像是送最后一程了?
绿萝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自打生下小世子就一直不大好……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原本是说接了您一起去的,听说您身子有恙,怕过给娘娘,倒加重了病情。您也知道,月子里是见不得风的……”
楚亦真倒真似乎是病的不轻,柳氏带着楚家三位姑娘过了晚饭时分才回,第二天一大早又带了楚亦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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