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凡无谓和她争,只道:“郡主也罢,我从没觉得我就高人一等。当年没记到母亲名下时,我也没觉得自己就低人一等。至于旁人怎么看我,我从来都不计较。沈大公子固然哪里都好,但他对我不好,我为什么要觉得他好?”
楚亦可没作声,只哼笑了两声,才道:“你倒是个有福的。”
楚亦凡可从来不吃亏,听这话便反问道:“我?有福?二姐姐说错了吧?要说有福,咱们姐妹,连大姐姐都算上,谁能比得过二姐姐有福气?那签上怎么说来着?您可是王后的命。”
楚亦可忽然坐起身来,直直的瞪着楚亦凡,倒把她吓了一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一刻,她的眼神有些阴狠:“你还记得法因寺的事?”
楚亦凡坦然的回眸,道:“当然,难得出去玩一趟,虽然签抽的不怎么好,不过能换换地,也是不错。只不过没能有幸去山上看看风景,听说那里的野杜鹃开的煞是热闹……”
楚亦可凉凉的道:“你那么喜欢,怎么没去看,倒急匆匆的走了?”
楚亦凡悻悻的道:“是安王爷说人多事杂,叫我没事不许乱跑,免得生事,所以只好留作遗憾了。不过,人生不如意实在太多,不差这么一点……”
楚亦可气的浑身直哆嗦。
楚亦凡一向都这么说话,看起来似乎全无心机。可原来都是错看,她今日字字句句都戳中了自己的心痛之处,是不是成心的故意的?
楚亦可气的冷笑道:“你这位义兄还真是体贴,对你这个妹妹好的无可挑剔。也难为你,把这外路来的什么王爷当成嫡亲哥哥,对他的话倒是言听计从……”
楚亦凡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安王爷和王妃娘娘对我的确没的说,既是好话,我为什么不听呢?我又不痴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又几斤几两,哪敢高攀什么王爷?更知道谁才是我的嫡亲哥哥……”
楚亦可忍无可忍,猛的将枕头丢出来砸向楚亦凡,尖声喝道:“别再炫耀了,李昂又有什么了不起?一个贱女人生的孩子,再称什么安王也不能改变他低贱的出身,再着龙袍他也不是太子。”
安王对她就那么维护?凭什么?她有什么好?
他吩咐不许她乱走,叫她早早离开法因寺,她便走了。可偏生自己没人提醒,才会着了太子李扬的道,如今心怀鬼胎,忐忑不宁,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连个安生觉都睡不成了。
李昂,李昂,都是李昂。这个冷酷无情冷血残忍不解风情的男人。
楚亦凡接住了枕头,放在怀里抱着揉着搓着,笑道:“二姐姐就算生气,也别拿自己的身体作贱。他好不好,与咱们姐妹有什么关系?再亲近,也没有你我之间亲近,若为着外人,把二姐姐气的病重,可叫妹妹怎么安心呢?”
楚亦可喘息了一番,揉着眉心道:“亏你是个明白人,倒显得我多心胸狭獈了。可是我也是为着你好,你记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到时候吃了亏上了当,再到我跟前哭诉来。”
楚亦凡心道:我跟你哭诉得着吗?
可也只是一笑,道:“二姐姐说的极是。”
楚亦可郁闷不已。她的确是受了风寒,却也不至于缠绵日久,始终不好,只不过因为是心病,所以不愿意见人罢了。
重新倒下去,伏在枕上半晌才道:“爹爹最近在忙什么?”
李扬临走前说叫她放心,怎么个放心法?半个多月过去了,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动静?这件事,他若昧着心思瞒下了,人不知鬼不觉,她也拿他没法,可这亏不就是白吃了吗?
他若只想玩弄她一时,又何必说“你放心”这样的字眼呢?
他若有动静,到底打算怎么办?
楚亦凡慵懒的蜷缩在椅子上,把枕头当成个大抱枕,横在自己膝上,轻快的道:“我不知道。爹娘吩咐我好生照应你,如今竟是连门都不曾出得,外面的情况,一点都不得而知。”
楚亦可见她不似说谎,便白了她一眼,道:“瞧你这没出息劲。”扬声叫雏菊进来。
雏菊这些日子就没见楚亦可说过话,起过身,如今见她叫自己,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忙上前行礼,道:“奴婢瞧着姑娘可好多了,有什么吩咐?”
楚亦可问她:“最近爹爹在忙什么?沈夫人是如何来的?”
雏菊看一眼楚亦凡,有些为难。楚亦可道:“有话就说,六妹妹又不是外人。”
雏菊自己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不是奴婢要避讳着六姑娘,实在是,好些话,奴婢也只是听着风言风语,当不得真。”
楚亦凡还是懒洋洋的道:“二姐姐在病中,闲的发闷,不管什么话,你就拿来当解闷的便罢。”
雏菊得了台阶,这才正正经经的回话:“老爷最近一直在忙,都是跟太子殿下在一块。听说,听说是在商量什么大事……”
楚亦可脸有些发烧。不用问,也知道这大事是什么,不想让楚亦凡知道的太多,她出声喝止雏菊:“行了,爹的事,也容你置喙?我这会有些饿了,你去帮我熬些粥来罢。”
楚亦凡等了半晌,眼看着要接近事实了,谁想楚亦可这么一打岔,又白费了一番精神。她有些神色怏怏,便起身道:“二姐姐好好歇了吧。”
楚亦可也是满腹心事,并不留她,只挥挥手,道:“我也没精神,你且去,等闲了再来。”
出了门,绿萝上前,跟着楚亦凡回了内室,左右四顾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老爷是打算跟太子殿下结亲呢,想把二小姐嫁过去做太子正妃。沈夫人这次来,就是老爷和太太邀请的,想让沈家提出退亲呢……”
楚亦凡先时还很平静,待听到后来,不由的手一哆嗦,茶碗茶盖便分了家,唏里哗啦响成一片,水也洒了一身,她却顾不得身上烫,只问绿萝:“退,退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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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心病
第一卷 078、不配
078、不配
沈青瑄骑马回府,一路上还在和自己的小厮柏青说笑。
柏青忽然停住话头,道:“三爷,那不是夫人的马车吗?”
沈青瑄勒马回头一看,可不是。离府已经不远了,他便跳下马,一扔缰绳,吩咐柏青道:“牵马,我跟娘坐车去。”
早有人看见自家三爷跑过来,车夫便停了车。跟着沈夫的丫头、妈妈们一溜烟的行礼,也赶不上沈青瑄的速度,他一掀车帘,笑嘻嘻的上车,道:“娘,你这是打哪回来啊?”
沈夫人正坐在车里低头垂泪。马车停住,她一时没回过神来,等到听到外面报说三爷来了,她还在愣怔。
听沈青瑄一问,慌忙就用帕子捂住了脸,转过头略微清理了,才转头笑道:“你还是就知道胡闹,倒吓了我一跳……”
沈青瑄早就凑上来,问:“娘,你怎么了?眼睛都红肿成这样了?谁给你气受了不成?”
沈夫人忙按住跳起来的儿子,小声道:“胡说什么,是刚上车时风沙眯了眼。”
沈青瑄高高大大的,他往车里一坐,原本宽阔的马车就显得逼仄了许多。被沈夫人按住,虽然听话不动了,却像是蕴蓄着无数的精力,随时都会弹跳起来一样。
他板着脸,道:“娘你还拿这话唬我,我又不是小孩子,风沙眯了眼和哭过,我会分不清吗?到底怎么回事?”
沈夫人强颜欢笑,道:“当真是没事,就是因为你一惯都这毛毛躁躁的性子,我不放心,怕你惹事,所以有事也不敢跟你说的。”
沈青瑄有些反感的道:“您总是这么说,总是这么说,我跟大哥比差什么了?您总说我毛毛躁躁,您倒是举个例子,我怎么毛毛躁躁了……”
沈夫人一时噎住。
也是,除了五年前跟安王打过一回架,这么多年,沈青瑄还真是求学上进,没怎么惹过事。可在她心里,还当她是那个不爱读书,总爱武刀弄枪,偎在身边撒赖耍娇的儿子呢。
一晃,他都长成大人了。往那一站,比自己还要高出两头。
“是啊,瑄哥也长成大人了。”沈夫人缓过神色,安抚的道:“可你在娘心里,始终是那个爱惹事,惹了事又倔强的不肯求饶的小瑄哥儿。”
沈青瑄这才脸色好看了点,却执拗的道:“既然知道我长大了,有什么话,什么事,就别瞒着我了吧。”
沈夫人轻叹了口气,松开按住儿子肩膀的手,欣慰的道:“你真是长大了。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天娘去楚家看望楚二小姐了。”
沈青瑄大惑不解。就看望个楚亦可,至于哭成这样吗?
他问:“怎么,她的病很不好吗?不过是受个风寒,哪里就成不治之症了……”
沈夫人啐他:“呸呸,胡说什么呢。我是瞧着那孩子病的都瘦了,心里有点难过……”
沈青瑄咳一声道:“娘你也真是的,谁不生病呢,楚二小姐年轻康健的,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罢了,没几日,好了便罢。等到病好了,多瘦也都补过来了,又不是您亲闺女,您至于哭天抹泪的吗?”
沈夫人倒被气笑了,啐他一口道:“我就是羡慕人家有个好女儿,我却没有,故此才会比她亲娘还要心疼,你要笑就只管私下里去笑话吧。”
沈青瑄故意撇撇嘴,道:“那也不急什么,如今已经是三月末了,满打满算,再过两个月,您派大哥八抬轿过去把嫂子一迎,您想怎么心疼都由得您。”
沈夫人笑骂着“你这混小子,满嘴里跑马车,竟胡说”,心里却是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神色黯然,终是不免带了出来。
这可是件难事了。该怎么和老爷和澜儿说呢?若是不说,这事怎么瞒得住?沈夫人轻叹了一声,只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有些闷的喘息不上来。
说话间就进了府。
沈青瑄瞧出母亲有心事,也就没急着回自己的院子,而是陪着母亲一直进了屋。沈夫人累了大半天,只想早些歇着,可沈青瑄不肯走,她又不能撵,生怕他看出什么苗头来,追问不休。
沈青瑄的确是看出什么来了。一等丫头们都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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