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也不能昏沉到这个地步,一点反应都没有?如果真是泓蓝,怎么不替她着好里衣?
听着屋里有动静,泓蓝这才敲门进来,摆上早饭,道:“奶奶起来了?大爷一早就走了,说是午间不回来用饭……”
楚亦凡漫不经心的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泓蓝看看更漏,道:“卯时一刻。”
楚亦凡不禁又有些愤愤然。上天生人果然太不公平,凭什么昨天折腾到那么晚,他还能早早的起来去做事?而她就得一觉睡到日上中天?
楚亦凡只得羞惭而又恨然的问:“现在什么时辰?”
泓蓝忍笑:“还有半个时辰就是午时了。”
楚亦凡把枕头摔的怦怦直响,心里恨死了沈青澜,他拍拍屁股走了,让她成了丫头们的笑话。
湖青等人鱼贯而入,捧着洗脸水,服侍楚亦凡梳妆净面。泓蓝在一旁回禀:“大爷一早就去给太太请安,说了打发掉芳浓和脂冷的事。听说太太不大满意,发了好一顿脾气,不知怎么又被大爷劝住了……”
楚亦凡咬着唇,不禁恶趣味的想:“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套说辞,会不会真的把楚亦可搬出来说事?”
不过随即一想,他又不疯也不傻,这种授人于柄的事他怎么会做?就算那是他亲娘,他也不会漏一点口风。这秘密,如今倒成了压在她心底的负担了。
因是下雨,楚亦凡无处可去,就坐在临窗炕上看着外面的雨发呆。那雨如同重重珠帘,越下越凄清,竟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
楚亦凡叹口气,吩咐海蔚:“去把昨儿三爷送的鹦鹉拿过来,我教教它说些别的话。”
海蔚不曾动,先看一眼泓蓝。
泓蓝便示意她先下去,上前道:“奶奶,昨儿个奴婢的话没说完。”
楚亦凡一挑眉:“怎么?那鹦鹉呢?如何了?”泓蓝的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楚亦凡觉得泓蓝这话里有话。
泓蓝忙安抚道:“也没怎么,就是被大爷提走了。”
他?他提走那鹦鹉做什么?楚亦凡的火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柳眉一竖,道:“那是三爷送给我的,他凭什么……”
泓蓝慌张的四下望望,低声劝道:“奶奶您别急啊,听奴婢把话说完。”
楚亦凡也知道自己是色厉内荏,能耐沈青澜何?打又打不过,骂又骂不敌,他无赖混仗起来是连脸面都不顾及的,她跟他硬碰硬,只有自己吃亏的份。
只是心里愤怨不已。
凭什么他要抢起自己的东西?
泓蓝见她不吭声了,才道:“昨儿个三爷来,奴婢瞧着大爷的神情就有点不大对劲,所以才劝您跟三爷走的稍为疏远些,奴婢瞧着,大爷竟像是吃醋了……”
楚亦凡不可置信的瞧着泓蓝,一个没忍住,咯咯笑起来。
泓蓝又急又恼,一跺脚道:“奶奶您笑什么?”
楚亦凡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指着泓蓝,上气不接下气的道:“泓蓝,你这个冷笑话太好笑了。”
泓蓝不明白什么叫冷笑话,但琢磨着应该和“笑话”差不多,急着分辩道:“奴婢没在说笑说,奴婢是认真的。”
楚亦凡一手扶腰,一手撑着炕桌,笑道:“就是因为你是认真的,所以才可笑。”
沈青澜会吃沈青瑄的醋?泓蓝的眼睛得多不好使才会看出这种现象来?她的眼睛一定是扭曲了的哈哈镜。
泓蓝无耐,只得垂手立着,苦笑道:“奶奶真是,奴婢说的是真话,您怎么就不信呢?您是没瞧见,奶奶和三爷说话时,大爷垂着睫毛,握着茶碗的手骨节都白了……”
楚亦凡摆手,笑道:“行了行了,你太多虑了。”他那不是吃醋,是紧张和防范。他对她一向都有误解,连沈夫人都是,生怕她和沈青瑄从前交往过近,不是什么好兆头,如今她和沈青澜成了亲,与沈青瑄是名义上的叔嫂,却比从前更好接近,更怕她会和沈青瑄做出什么丑事来。
笑罢又觉得有些凄凉。唉,人心总是这么肮脏,好好的人和事,也愣能给琢磨出龌龊的形象来。
泓蓝见楚亦凡不信,只得作罢,又道:“大爷一早就把鹦鹉提走了,说是那笼子不合适,他叫人换了笼子再送来……”
拎都拎走了,楚亦凡也无可耐何。一个小小的鹦鹉,还不至于入了沈青澜的眼,被他霸占不还,况且他既说只是换个笼子,也就罢了。
楚亦凡坐到桌前小口小口的抿着粥,点了点头算是知道了,泓蓝见她没再发火,这才又道:“大爷临走前还说,他的衣服都不太合身,叫奶奶闲了或是改改,或是重新做几身……”
楚亦凡一挑眉,泓蓝便只配合的笑笑,并没吭声。泓蓝很不敢说沈青澜把楚亦凡嫁过来时给他做的衣物、鞋子收拢了叫她拿出去扔了。
楚亦凡叹口气,道:“我知道了。”
他是见她太闲了,怕被沈青瑄勾的动了凡心,要去府外逛逛,所以才给她找点事做吧。他难道不知道,即使关住了她的人,心也照旧是自由的,不是这笼子能困得住的吗?
算了,夏虫不可以语冰,他怎么懂得她的心思?
他不是不聪明,不是不体贴,只是他不屑于在她身上用半点心思罢了。
罢了,横竖也是百无聊赖,做就做吧。
只是也许她以后的日子就是在做针线中望天过了,楚亦凡还是觉得抑郁。连最爱吃的牛奶小馒头她都没心情吃了,东扯一块,西扯一块,总算噎了半个,就放下了筷子。
楚亦凡先还担心沈夫人找她麻烦。尽管这是沈青澜自己的事,他也解释过了,但沈夫人是婆婆,尊严和权威受到挑衅,不跟儿子发作,也必然会找她这个媳妇的不是,早晚会把她叫过去指桑骂槐的数落两句,说不定又送几个小丫头过来。
谁想一天过去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楚亦凡做着针线,一边望窗外的雨,心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早晨起的迟了,午间她就没睡,只是觉得膝盖朝下,一直到脚底都是凉的。泓蓝找了薄被出来给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她还是觉得脚趾冰凉。
泓蓝道:“奶奶手脚畏寒,怕是体虚,不然叫大夫过来瞧瞧,好生调养调养?”
楚亦凡道:“瞧什么瞧,又不是什么大病。”她一个才过门的新媳妇,三天两头兴事,不是找人不待见嘛。
正这会门帘一挑,湖青笑盈盈的站在门口道:“奶奶您瞧谁来了?”
楚亦凡放下针线,问:“是谁?”这一抬头,就看见绿萝站在门口,堪堪解下蓑衣,露出一张带着温暖笑意的脸来。
楚亦凡唉哟一声,立刻从炕上跳下来,道:“绿萝,怎么是你?这雨涟涟的,你也不嫌泥泞?”
绿萝解了蓑衣,上前行礼,道:“奴婢有些日子没见着奶奶了,琢磨着今儿得闲,特意来给奶奶请安。”
楚亦凡见她并没湿了衣服,这才叫人给她上热姜茶,道:“虽说没湿,可这天雨寒凉,你喝点姜茶热热身子。”
忙乱了一时,绿萝也喝过了姜茶,手脚也暖和了,这才安生的坐着跟楚亦凡说话。
绿萝问过楚亦凡的近况。楚亦凡也不瞒她,大致说了说,又问起绿萝的近况,绿萝低头道:“奴婢,才查出来的,有身孕了。”
楚亦凡替她欢喜,道:“太好了,几个月了?怎么有了身子还不知道爱惜,这大雨天你乱跑什么?”
绿萝带着羞喜笑道:“才两个月多一点,一路上都是坐车,也不碍什么,就是觉得只怕一时不能进来服侍奶奶……”
楚亦凡道:“你急着进来服侍我做什么?现下将养身子才重要……”一时又嘱咐她少干重活,多加营养,两人聊了半天,都在孩子上面打转。
绿萝忽然道:“才刚奴婢进来时听泓蓝妹妹说奶奶畏寒体虚,这虽不是什么大症候,却也该好好调理,体寒的人最不易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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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真话
第一卷 120、孩子
120、孩子
晚间沈青澜回到栖霞院,正见泓蓝提着药箱送一位老大夫出门,他瞥了一眼,不太认得,想来不是府上常请的陈大夫。
进了门,湖青打起帘子,就见楚亦凡才趿上鞋,天碧在一旁挂上床帐。
他走过来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楚亦凡见他进来,先怔了怔,不由自主的就把视线垂落下去,道:“也没什么大妨碍。”见她要和沈青澜说话,湖青和天碧就自动自发的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了这一对小夫妻。
楚亦凡替他端上茶,在一旁坐了,道:“今天下了雨,我觉得膝盖朝下都是凉的,正好绿萝过来瞧我,都说要我好好调理调理,所以才叫人去请了个大夫……”
她手脚凉,沈青澜是知道的,昨个她虽躲着他,可脚却一直往他身上挨,显见得是极怕冷的。
沈青澜唔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药方,不过是补气补血的药材。他放下,道:“既是要好好调理,就找个好点的太医,咱们府上一向都是请太医院的陈医正,明儿叫松直拿了我的贴子请他过来替你把把脉。”
楚亦凡惊讶的瞧着沈青澜。
这男人心思太过诡谲了,就这么点小事,他都能嗅到什么苗头来?
楚亦凡小心的打量着他的神情,道:“不,不用了吧?这也不是什么大的毛病,若是被人知晓,该说我兴师动众、恃宠而骄了。”
一个身体虚弱的国公夫人,实在不是什么好名声。楚亦凡毫不怀疑太子李昂的太子妃就是这么被声名所累,活活“病弱”而死的。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但她可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死。
看她那戒备的小心翼翼的样子,沈青澜觉得可笑:“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就是随便瞧瞧罢了。陈医正每个月都给娘把平安脉的……”
那倒还罢了。
楚亦凡松了口气,道:“那就什么时候他来给娘把平安脉,再顺便给我瞧一下也就是了。”
见她自己并不在意,沈青澜也就没当回事,把那药方子一折,揣进怀里道:“这方子还是别吃了,等陈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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