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一静,静一静”会场管事使劲朝众人拍手,“这位就是著名的调香大师、大业黎家的首席调香师、大业香行会挂名副会长、顶级调香师——谷大师!”换了口气,管事双手一拍,“大家欢迎!”
轰的一声,厅内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
“…谷师傅好!”有人纳喊。
跟着就有人随,“…欢迎谷大师来朔阳!”
…
谷大师雍容地笑着,优雅地朝众人福身。
暴烈的掌声震得穆婉秋耳朵嗡嗡直响,看着管事的嘴一张一翕,渐渐的,绿色的大厅变成了一副黑白相间的水墨画,前世旧恨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谷大师,闺名谷琴,大周唯一获得顶级资格的调香师。
前世就是她,在黎君去世一年后,受主母柳风重金诱惑,携带了大量香方背叛黎家,和柳风一起凭借她提供的魏氏调香术斗败黎家,让柳家一跃成为大周四大望族之首,稳稳地坐了上了调香界掌门人之位。
更为他亨通的官运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也是她,为讨柳风欢心,前世常带众人频频去沉香阁折辱她,让她吃尽了苦头,以她的手段心机,原不必那样的。
只是,她怕得罪了这个当时已堪称宗师的人物,会毁了他的财运、阻了他的官运,把这一切一切,都和着泪忍了。现在回想起来,前一世,她最后喝下的那碗燕窝粥,也出自此人之手!
心如蚁蛇吞噬般疼痛起来。
今生醒来,她一直有恨,可是,她选择远离了大业,前世的那些人,那些事,那段情,那段恨都飘飘渺渺的,离她很远,让她觉的那就是一场无法忘记的噩梦。
虽然心痛,总可以忍受。
如今,当谷琴,这个曾参与了谋害她的凶手真真地出现在她面前,她才发现,原来那埋在心底的恨一直都不曾消减过。
攥紧拳头的指甲都沁到了肉里,穆婉秋舌边泛起丝丝腥甜…
“…你怎么不写?”
不知什么时候,管事站在穆婉秋身前。
呆怔地看着微微含笑的管事,好一会儿,穆婉秋才回过神,绿色的场面早已不见了,不知什么时候,大厅的窗户已被打开,三个手持大扇的皂衣小吏正背靠背对着兽鼎炉围成弧形,满头大汗地朝着三个窗户用力地煽;一片怯怯私语声中,几十个书笔小吏低头伏案,刷刷刷地奋笔疾书,唯独她,还一动不动地僵硬地端坐在那儿。
“…怎么?”见她不语,管事又问“不会写字?”
“我…”暗吸了一口气,穆婉秋活动了下僵硬的舌头,“我在酝酿…”
“…酝酿?”管事眨眨眼,这又不是写文章,有什么可酝酿的?
回头看看红木长几上巨大的漏壶,“还剩半刻钟,你抓紧些。”
还剩半刻钟!
穆婉秋一激灵,才想起她是来参加闻香辩香的,用力一吸鼻子,一股暗香若隐若现,待捕捉时,已杳无踪影,满屋只剩下一股刺鼻的汗酸味。
这一场赛事,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闻香时间!
第一百零七章加赛
“榜单出来了…”
“榜单出来了…”
随着一阵嘈杂声,人流朝会台下小吏们刚刚贴出的大红榜单涌去。
“…正确闻辩六十三种香味,小姐得了第二名”一眼瞧见榜首前三行硕大的金字中姚谨的名字,金钗高兴的跳起来,“…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恭喜大小姐…”追随在姚谨身边的一群人也跟着谄媚地祝贺。
出乎意料,没有想象中的欣喜若狂,姚谨紧绷着脸死死盯着柱子上大红的榜单,她在找穆婉秋的名字。
“白秋 闻辩十二味 第一百八十七名 ”昏花的目光落在这一行清晰扎眼的小字上,姚谨身子晃了晃,“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进了前二百名”
金榜题名,却没一丝欣喜,姚谨目光落在悄然静立在柱子后面的穆婉秋身上,一张青黑的脸几近扭曲。
同意的期待,不同的心境,穆婉秋也正苦涩地看着大红榜单,“我明明就写了两味,这榜上却变成了十二味…” 早就猜到那契约上签的名次只是对方的一个障眼法,可她总不死心,考试场上错过了闻香时机,她索性就写了两味香,想让契约作废,可结果依然是这样。
她被淘汰了,却又不得不去大业
她的柏叶坊怎么办?
她欠韩长生的银子怎么办?
柏叶坊的牌子挂上了。
为开业准备的柏叶香也窖制上了,锁子娘和三妮儿正领着香工们在坊里忙的热火朝天,就等着她这个掌舵人在斗香会上一鸣惊人,打响柏叶坊的牌子。
这个时候,她却告诉他们,她被淘汰了,柏叶坊开不起来,大家都散了吧,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大叔可是连活计都辞了的,把身家性命全押到了我身上。”心里不住地喃喃着,穆婉秋身子如秋风中枯黄的落叶,瑟瑟发抖。
曾经走投无路,她渴望能顺利地离开朔阳,如今,她的事业刚有起色,她不想走了,可命运就像一只无法改变航向巨轮,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无可挽回地推着她向前走,生生地夺走她好不容易抓到的一切,生生地要把她推向大业——那个前世的无底深渊。
想起一路走来的艰辛,想起早上出门时大家殷殷的期待,一股剧痛划过心底,穆婉秋身子晃了晃,险些栽倒,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老天这是不允许我逆天改命啊”
“…榜单都出来了,怎么还不开门?”迷迷糊糊听到一阵吵闹,穆婉秋猛地睁开眼,是前面的人被堵在了门口。
往年斗香会榜单一出来,大门就开了。
“诸位师傅稍等,会长还有事情宣布…”守门小吏朝众人连连抱拳。
“太阳都快落山了,开门,开门…”对落榜的人来说,会长宣布的事情已与他们无关。
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有人开始砸门。
守门小吏满脸是汗,“请各位大师傅稍安勿躁…”
“少废话,你***快开门,都落榜了,凭什么还关着门不让大爷走”
…
当,当,当…
正闹的不可开胶,台上一阵铜锣响,管事扯着嗓子喊道,“静一静,静一静,没取上的师傅也不要走,评委要加赛,大家千万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得的好机会啊”
加赛?
这可是从没有的事情,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
很满意众人的表现,管事清了清嗓子,放缓了声音,“落榜的师傅们不要灰心,机会来了”他故意顿了顿,“斗香会评委临时决定加赛一场,如果谁能过关,仍可参加此后的斗香”使劲地鼓掌,“…欢迎殷会长讲话”
轰,台下一阵沸腾。
被激动的人群挤到角落里,穆婉秋的眼睛闪闪地亮起来。
“…以柏叶为题,辅料、手法、时间不限”寒暄了几句,殷会长手持一簇鲜绿的柏叶朝台下挥舞,“调治一种香品,经评委认可后,大会将破格允许其参加之后的各项赛事”
“又是柏叶…”
像泄了气的皮球,台下高涨的情绪瞬间低落下去,有人已经骂起来:
“他**的什么鬼题目…”
“…就是,还以为什么好事呢”
“…好事也轮不到你啊”
…
“…能把一堆柴火变香品,除非观世音下凡”
观音下凡
一瞬间,人们忽然想起腊月集市上的那场奇遇,有好信的人开始偷偷地向台上张望…
“…就说这是多此一举,大公子就是不听”看着台下众人开始三三两两地散去,谷琴抱怨道。
柏叶天然就不是香料,要能制成香品就怪了
“大公子一心想找腊月里遇到的那位奇人奇香,我们总得给试试…”殷会长小心翼翼地陪着笑。
“这柏叶根本就不能制香…”另一位大业评委齐森指着台下,“您看看,人都走了…”又看了眼谷琴,“…这些人一定以为我们异想天开,心里还不知怎么骂呢。”
听到台下不满的叫骂声,殷会长脸红到了耳根。
“别等了,人都散了,我们也收吧…”谷琴首先站起来,一抬头不觉怔住,“你…”
不知什么时候,穆婉秋婷婷地站在台上。
感觉谷琴神色不对,殷会长慢慢转过头,“你…这位小师傅有事?”很快地,殷会长拿出一副官腔。
“…我想试试。”穆婉秋轻轻一福身。
…
“…阿秋来了?”远远地看见穆婉秋,孙快手快步走过来,“也是来参赛的?”他记得穆婉秋好像没过第一场。
“大叔…”甜甜地叫了一声,穆婉秋心情格外的好,“我参加了加赛…”
“…加赛?”孙快手眼前一亮,“取上了?”
“还不知道呢,评委允许我先参加比赛,只是成绩要看七日后加赛结果,通过了才有效,否则,都不算数…”简单地把昨天评委听说她要七天的时间制造栢叶香时的临时决定说了,穆婉秋上下打量着容光焕发的孙快手,“恭喜大叔,第一场得了三十七名…”
“老了,比不过年轻人喽…”孙快手连声感慨,和穆婉秋并肩往里走,“阿秋好好赛,能参加这样的赛事,即便没成绩,只要手艺好就不会被埋没…”他压根不相信穆婉秋能通过加赛。
“谢谢大叔…”穆婉秋笑着点头,“大叔参加哪类比赛,我有空过来给您助威”
之后的赛事分三类,切料、炮制、香品。
“还用说,自然是切料了…”孙快手呵呵地笑。
“…大叔就只选了切料?”穆婉秋诧异。
炮制香料或调治香品都需要时间,大赛中炮制和制香两组同时进行,参赛选手只能任选其一,即,要么选炮制,要么选香品,可是,无论选哪种都可以同时再选切料。
“老喽,没精力了…” 孙快手叹道,“阿秋准备赛什么?”
“…香品。”穆婉秋脱口而出。
“香品好啊…”孙快手点点头,“参赛的人少,容易胜出。”朔阳以炮制香料著称,大赛中炮制香料这一组竟争是最激烈的,相应地,参加香品比赛的人也就寥寥可数。
选择香品,穆婉秋倒不是图这个便宜,她完全是出于对柏叶坊的考虑,想借机再推出一味香品,见孙快手连连称赞,她也不解释,微笑着跟着他进了会场。
“阿秋…”正走着,孙快手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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