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扇能快些…”穆婉秋使劲扇着团扇。
屋里这么潮,用什么扇子也没用
谷琴冷哼一声,扭头跨出门口。
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又回过头来,“白师傅需要什么,只管和衙役们说,一切都以能尽快出香为原则…”声音不高,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飘入众人的耳朵。
哗…
话音一落,就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谷大师很看重白师傅啊…”
“那还用说,谷大师任人唯才…”
…
各种猜测和流言像长了翅膀,迅速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谷琴眼角眉梢都是笑,她优雅地朝等在门外的众人一挥手。
立即有衙役率先劈开一条路,众星捧月般护送着她匆匆离去。
一进休息室,傅菱就掩了门, “…师傅觉的那柏叶香如何?”转身倒了杯水递上去,“奴婢就没闻出有什么特别,根本没大公子说的那么玄奇,一定不是他要找的”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谷琴手握茶杯沉吟不语。
“…师傅是担心一旦取消了她的资格会引起暴*?”
“一群无知百姓,能闹出什么大乱子” 谷琴冷哼一声。
“大师的意思…”傅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我听说姚大小姐对她很有成见?”
“今儿牵头闹事的就是姚记的人…”把穆婉秋和姚谨的恩怨说了,“…大公子还为她训斥过姚三爷呢”
“打听出她和大公子到底什么关系了?”谷琴皱皱眉。
“只说是朋友…”
“朋友…”谷琴眼底闪过一丝困惑:“…连三极调香师都不是,大公子为什么一定让我收了她?”
“奴婢不知…”傅菱小心翼翼地摇摇头,“也许是…想收了做妾…”沉默了片刻, “以前没注意,今儿细瞧之下,她的眼睛…”
那小姑娘的眼睛空灵纯净,正是黎君喜欢的那一类,话到嘴边,对上谷琴冰寒寡情的双眸,傅菱立即闭了嘴。
“…眼睛怎么了?”谷琴一哂,“不过遮了层黑纱,故作神秘罢了,麻雀就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变不了凤凰”想起穆婉秋竟越了自己擅自宣传柏叶坊的事儿,谷琴一把将茶杯墩到桌上。
傅菱一哆嗦,“师傅…”
“你现在就去联络姚谨…”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谷琴招手叫过傅菱,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傅菱睁大了眼,“这…这能行吗?” 上午会场失控的场面又在眼前闪过,傅菱瞬间白了脸。
“没事…”谷琴狠狠地点点头,“让钱大人把衙役们都集中起来,有敢闹事者,就直接抓了…”她猛一拍桌子,“…就不信有不怕坐牢的”
想要说什么,对上谷琴寡情狠戾的一双眼,傅菱颤着声音应了声是,伸手推开门。
“那佛点头味真好…”
“是啊,听说后天柏叶坊开张了就有卖…”
“就十五了,今年去拜观音娘娘我说什么也拿佛点头去…”
“还用说,我也这么想的…”
…
门一被打开,门外嘈杂的议论声就清晰地传了进来,听着人们对佛点头的追捧,渐渐地,谷琴眼底蒙上了一层血色,她狠狠咬了咬牙:
黎君的朋友又如何?
朋友有远近,亲戚有厚薄,一切,都事在人为
那小姑娘身怀魏氏秘籍,她必须死
…
有谷琴的话,穆婉秋豪不费力的叫来了两个小厮,用薄纱把香罗遮了,让他们拿着大扇对着门窗使劲扇,很快,屋子就清爽起来。
搬了个小蹬坐在香罗旁,习习的清风中涌出阵阵幽香,穆婉秋惬意地笑了。
“好了…”摸摸薄纱下的柏叶都干了,穆婉秋叫住两个小厮,“你们去吧…”
“要不要小的帮着收…”放下大扇,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转身从门外端进一个黑漆雕花秋梨木托盘。
“还要等会儿,你们先去吧…”
“…还要等?”两个小厮同时睁大了眼,目光紧紧地盯着漏壶,会台前早已人山人海,个个情绪激昂,就等着这一罗香呢,否则,他们也不会这么卖命的帮着扇风。
这香再端不出去,会场就该激起暴*了
“要不…”小厮商量道,“白师傅先收了香过去,路上走慢些,风一吹就干透了…”
“不着急…”穆婉秋头也没抬。
“那…”两个小厮对视一眼,把托盘放在案上,“小的就守在门口,白师傅有事就喊一声…”临到门口又回过头,“白师傅也快些吧,外面的人都等着呢,晚了谷大师和殷会长都难做…。”语气中不无关心。
“谢谢小哥…”穆婉秋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小厮刚放下的黑漆雕花秋梨木托盘上,心一动,匆忙站起来,追上前喊道:
“小哥,等一等…”
…
历年斗香会在调香师制香、人们静等的空挡,都有聘琴师、香艺师、杂艺团轮流登台献艺表演,精彩胜过庙会,看热闹的人不会觉得烦闷就等到了斗香结果。
今天却不同,大约是被上午的热烈和混乱吓到了,香行会竟忘了安排表演,等的久了,渐渐地,人群失去了耐心,议论声越来越大:
“…评委怎么还不不出来?”
“还没到申时呢…”
“不知这柏叶香会是什么样子的,香不香?”
“…和烧火的树叶一样,远远地闻着就一股酒气”一个尖细刺耳的声音穿透人群,回荡在会场上空。
“大约白师傅是觉得加了酒,好烧火吧”
人们哄堂大笑。
第一百一十四章阴谋(上)
大毒日头下,众人都等得心焦,眼见快到申时了,有人开始大声抱怨:“…都申时了,柏叶香怎么还没制好?”
跟着就有人起哄: “哪是没制好,是当缩头乌龟了”
“佛点头那么超卓,白师傅怎么会当缩头乌龟”
“…你才是缩头乌龟”有人直接开骂。
“他**的,谁骂的站出来…”刚刚的声音候地高了八度。
众人循声望去,是韩记原来的大师傅姬素。
姬素本就出身韩记,在韩记落魄时投靠了姚记,如今韩记摇身变成柏叶坊,眼见又要红火起来,她一定是嫉妒了
人群中一阵唏嘘,俱摇摇头,没人接话。
等了半天,见没人站出来,姬素索性跳到一个高台上:“大家说说,哪次斗香不是提前近半个时辰出香品?眼见就申时了,那柏叶香还没动静,白师傅不是做了缩头乌龟是什么?”又道,“她一定是听说有加赛,才谎称会做柏叶香,骗取参赛资格,目的就是想为柏叶坊推出佛点头”激动地挥着拳头,“她一定以为我们震撼于佛点头的超卓,就不会计较她的参赛资格了,想趁机浑水摸鱼…”高昂着头,“大家说,是不是…”
“是…”出乎意外,人群中竟真有人附和,而且不止一人,是几十人齐刷刷地喊。
所有的声音顿时一空,人们有些不知所措。
斗鸡似的,姬素胸堂挺的更直,“不是路师傅点破,以殷会长和谷大师仁慈的性子,上午就让她得逞了”情绪激昂,她脸涨的通红,“…现在一较起真来,她就害怕了,做缩头乌龟了…各位师傅,按说以佛点头的超卓,白师傅拿香品组第一也无可厚非,可是…”她话题一转,“果真如此,她的阴谋就得逞了不是不通人情,是我们坚决不能让这种诡诈小人得了志”
姬素长出了一口气,“所以,柏叶香结果出来,如果白师傅取得资格也就罢了,如果她没取得…我们绝不能心生同情,绝不能感情泛滥,绝不能让她拿了第一”拖长了声音,“大家都知道,这个白师傅就是一个杂工出身,靠偷艺摇身变成了大师傅对于这种无耻小人,我们绝不能姑息,绝不能容忍…绝不能让她扰乱了调香界的秩序”
一气呵成,姬素一番讲演说的慷慨激昂,人群中立即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穆婉秋的杂工出身早已不是秘密,见有人竟拿这说事儿,还得了这样激烈的回应,人群中就有人皱起了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姬师傅是不是搞错了,佛点头那么超绝,白师傅怎么会去偷手艺?”
“就是,姬师傅一定是搞错了”
“你才搞错了”姬素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反问道,“…佛点头这么好,白师傅为什么早不拿出来?”
就是,这么好的秘方,她怎么才拿出来?
一句话问正了,人群一阵沉寂。
“…兴许就是她才又偷了谁的秘方”沉寂中姬素又语气铿锵地蛊惑道,“当初她去姚记应聘,连菩提花和铃兰的香味都闻不出,香料都不认识…”把穆婉秋当初对香料一无所知的糗事添油加醋地说了,大喊道,“在座有没有姚记的师傅,站出来说说是不是” 那激动劲就仿佛穆婉秋偷了她的秘方,**了她老娘。
“…是姬师傅说的一点不差” 话音一落,路红就站了出来,“我就是当初面试她的师傅…”
哄…
人群中响起一阵大笑,跟着口哨声,讥讽声接踵而来。
一时间,会场像开了锅,俨然变成了对穆婉秋的批斗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把曾经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都翻倒了出来…
隐隐地,有人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数千人的集会,正义总是有的,只听一个哄亮的声音高喊:“说佛点头是偷的,白师傅偷了谁的,站出来,当着大伙,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对质一下,别背后乱嚼舌头”
如静湖投石,人群立即又炸了锅。
“…就是,有能拿出证据来,这么背后诋毁算什么”
“怎么叫背后诋毁,我背着谁了…背着谁了?”音量太高,姬素声音都变了调。
见没人吱声,姬素更来了劲,“刚才谁说的,有能耐像我一样站出来,别和某些人似的做缩头乌龟”
“…不敢当着白师傅面说,你才做了缩头乌龟” 有人冷不丁大喊。
“谁,谁…”姬素立着两只三角眼,四处寻找,“有能站出来再说一遍”
“…你才是缩头乌龟”
人群中又有人重复了一遍。
姬素脸腾地涨的紫红,“是谁,有能站出来和老娘掐,背后捅刀子算什么能耐?”
“…被后捅刀子也是跟你学的”
哄,人群一阵爆笑。
姬素脸色由紫红变得青紫,“…是谁在背后装孙子”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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