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改天吧。没事我先回了。”转身拿着书开了门,一股冷风夹着些许雪花扑面而来。我看了一眼站在一边拿着托盘的苏培盛,“端进去吧,茶都凉了。”
筵席觥筹恍惚情 默默情思参与差
三十四年。开春后,八阿哥便与明琴大婚了。那天我穿上了桃红色缎金穿花旗袍,走出院子就看见四阿哥站在马车边等我。
“等很久了?”
他看着我,答不对问,“难得见你穿这色。”
我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是明琴嘱咐了要我穿得热闹些。”
到了八阿哥府里,看见厅里已经聚了些人。
十二阿哥见我来了,笑着对我说:“四嫂,太后念着你,要你抽空去瞧呢。”我含笑点点头,转眼看见十三阿哥,我做了个手势,十三阿哥便抽着空过来了。我对他说:“那日让人拿给你的袄子可适合?不适合我再改改?”
他笑着说:“合身呢,怎么不做大些,过些年还可以穿。”
“过些年你娶了福晋自有人给你打点这些个事。”
十三听后,红了脸,低声说道:“还早呢!”
在酒席间随便用了些,便和五福晋一起退了席到偏厅去喝茶。之后大福晋,三福晋都过来了,见着人越来越多,大家便索性在偏厅里摆了些瓜果茶点,随意说些事。
正说着话,就见王顺儿跑进了屋里,“四福晋,四阿哥喝多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呀,若兰还是去看看吧,他们男人喝起酒来可是和拼命一个模样。”太子妃看了我说道。我一听点点头,忙放下茶杯,走出了偏厅,回到席间。
果然老远就看见四阿哥和八阿哥坐在一处碰杯,两人一杯一杯的灌着酒。一边的九阿哥,五阿哥在一边制止着他俩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我走上前去拿过四阿哥手里的杯子,抬头对九阿哥说:“都喝成这样了?别让喝了,把八阿哥扶到一边去,让人再弄两杯浓茶来。”
一边的五阿哥与我一起把他扶到另一边的椅上,我倒了杯茶递给他喝了几口,他便放下了。
“怎么喝这么多,也不怕伤着身子。”我见他拿手撑着头,问道。
他没说话,只是略转过头来看我。我见着他模样,微皱了眉头心想这会儿灌了这么多酒定是不能再留在八阿哥府了,过会闹洞房定又要灌着酒喝,“我们要不要先回府去?”
他看着我似有些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过去和他们支应一声,等我一会。”
走进里屋就见八阿哥趴在桌上,一边的几个丫头端着茶有些为难。
“喝了?”我走近那些丫头问道。
她们摇摇头,八阿哥听见我的声音,抬起了头。我端过丫头手里的茶杯,递给他。他挥了挥手,丫头们就都挑了帘子出去了。
“四阿哥喝了不少,我想和他先回府去。过来与你支应一声,明儿我再和明琴说。”我打开茶杯盖撇了撇茶叶末子,又递给他。他却一挥手打掉了茶盏。我一惊抬眼看他,他皱着眉头,烛火映着他微红的脸色和微眯着的眼,眼里闪着些许光亮。
我有些愣神,他猛地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想要挣扎,无奈他却握的很紧。
“福晋,四爷找你呢!”门口帘外苏培盛声音。
我缓缓气息,对八阿哥说:“快些放手。”
没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等会把茶喝了,明琴还在等你。”
他又握紧了些,我皱了眉,手腕上已经没感觉了。他见我吃疼的样子,轻轻地放开了手,有些踉跄地站起身操着低哑的嗓音凑到我耳边说:“送你。”
他有些站不稳,我伸手扶住他,他竟顺势把我搂入怀里,我一惊,竟整个人僵滞站着没动。
“福晋?”苏培盛站在门外又催了一次。
我回过神用力挣开他,再扶他坐到椅子上后,便再也不去看他,转身快步走出了屋子。按捺着忐忑慌张的情绪与站在屋外的王顺儿交代了几句,就与苏培盛一起往大厅走去。
太子走过来对我说:“四弟今晚喝了不少,还是早些回吧。”
我屈身行了礼,抬眼看见太子盯着我的右手腕看,我忙不着痕迹的拿左手轻轻掩着,说:“那我们就先回了。”向太子行了个万福,快步出了大厅。
上了马车后,一路上四阿哥都很昏沉,头靠着我的肩眯着眼一路都没说话。回到府里,我便让苏培盛把四阿哥扶到我房里,又吩咐让侍棋煮了醒酒茶。拿过来给他喂下后,又扶着他睡下了。见他皱着眉头,我便伸手要帮他揉太阳穴。他轻轻地别过头,伸手推开我的手,呢喃道:“下去倒杯水来,宁蓉。”
他话一落,我的手就僵在了那里,不知该收回还是怎么办,顿时整个房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把爷扶到宁格格房里吧。”
四阿哥走后,翠儿侍棋进屋来服侍我洗漱。我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看着侍棋和翠儿掩上了门,我才自己挽起袖子,看着右手腕上那道明显的痕迹,叹了一口气。随便洗了一下就躺下了,却怎么也睡不着,眼盯着头顶的床幔看。眼前闪过八阿哥四阿哥的拼酒,在屋里八阿哥突然的拥抱……我苦笑一下,别过头闭上眼轻轻抚着右手腕再不去想什么。
翌日一大早,想起昨晚四阿哥在我房里喊李氏闺名的事,自己在心里竟有点堵,便打发翠儿去让人备车,往慈宁宫去看太后。在慈宁宫用了午膳,便往乾清宫走去。
“丫头,你是个懂事的,我也不多说,但在你这桩婚事上,我的确有些自私了。”
“皇阿玛,这件事是我点头的,自不会又什么埋怨,再说若兰过得很好。”
他长叹出一口气,喝了一口茶对我说:“昨晚老八婚宴上,老四喝多了?”
我神情一滞,默默地点点头。
“往后有什么事多劝着点,他性子要强。”
“若兰懂得。”
“那年你做的鞋垫子很好,有空再做一双给我。”
“成。”
晚间,康熙便叫人传了膳,我和他一起用完晚膳后,他便开始看折子。我把茶端到他桌案上,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笑着说:“还以为回到你出宫前的日子了呢。”
顿时有些伤感,沉默无语。
“天晚了,遣人送你回府吧。”
“好。”
一惊雨夜他人祸 二惊咫尺前时恋
回到府里,天已经完全黑了,零星还飘着点雨。走进院子,侍棋看见我,匆匆的跑出院子,给我打了伞,问道:“怎么这么晚?”
“皇阿玛留了晚膳,怎么有事?”
“爷在屋里等着有一会儿了。遣人去接你,也没有接着。”侍棋一边说,一边扶着我。
转眼雨又下大了,风吹着雨,淋湿了身侧的衣服。我皱了皱眉说:“是宫里的人送我回来的,怕走的另一条路吧。”
翠儿在屋内帮我们挑了帘子,递了干毛巾给我,我随便擦了擦,便提步走进了屋子。见他正背着手站着,我福着身子请了安。
他看了我一眼,“去趟宫里怎么把回府的路也忘了不成?”
我一听,低下头不说话,今天确实有些赌气地往宫里去了整整一天,想到这里自己不禁在心底冷笑了一声:什么时候自己竟也如此计较了?叹出一口气,“往后记得些时辰便是。”
他没回答只是走近了我,把一个玉镯子戴在了我手腕上,手镯暖暖的,戴着竟没有一点不适。我抬手看了看,见手镯正好掩盖住了右手腕上的那道淡淡的的握痕。
好一个打一巴掌给一颗枣。
倔强,又有些不知好歹,偏偏不受这一颗枣。“我这里这些个东西倒是不少,还是送到宁格格房里吧。”
“她有!”语气有些冲。
我心下也有些不耐烦了,“那爷等我有什么事?”没事,您可以走了。
他倏地迈了一步,走到我跟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正巧不巧正好握在昨晚八阿哥握的地方。
疼。我皱起了眉,抬眼看了他。
他略松了手劲,冷笑,“难不成非要皇阿玛颁道圣旨,你才不这般非冷非热的态度?”
毫不客气地用力抽出手,“那般的待见,怕爷也不会稀罕!”
正架好阵势要拌嘴时,他却退了下来,放松了口气,“昨晚……”
他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侍棋和翠儿屋外的惊叫。
我赶忙挑起帘子,看见李氏竟然跌倒在院子里。侍棋和翠儿已经跑过去了。四阿哥见状立马冲进雨里,我转身拿了放在窗边的伞跑了过去。四阿哥弯腰把倒在雨里的李氏抱起,我见她脸色惨白,紧皱着眉头,双唇紧抿,手捂着腹部,偎在四阿哥怀里,神色痛苦十分。我一边拿着伞给他们撑着,一边回身吩咐侍棋: “快去传太医!”
刚转过身子,四阿哥就抱着李氏迈开了步子,因下着雨,他走的又很急,就在他转身间撞到了我,我脚下一滑,便崴了脚,一吃疼有些站不稳,幸好翠儿伸手扶住了我。一边眼尖的苏培盛见状接过我手里的伞。我示意他们不要出声,忍着疼让翠儿扶着我一起走到李氏的房里。
里屋太医把了脉,出了屋对我摇摇头。我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下有些难过,毕竟孩子还是掉了,是在自己漱兰院掉的。之后四阿哥一直陪在李氏床边,而我便站在外间吩咐下人抓药,煎药,侍候。
苏培盛走过来对我说:“福晋,您的脚要不要让太医瞧瞧?”
我摇摇头。
“主子!”翠儿抓住了我的手臂。
我摆摆手,“这会儿府里够忙的,再说也没什么大事,不要声张了。”说完又转头对苏培盛说:“这里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再与我说。”
回到漱兰院。侍棋见我扶着翠儿小心翼翼的坐到软榻上,一边把刚煮好的姜汤端给我,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翠儿看了我一眼,低着眼说:“脚崴了,还不让太医瞧。”
“行了,这回李主子那儿出了事,我们这里能安静些就安静些。”我喝了一口姜汤,微微皱眉,辛辣的苦涩在嘴里蔓延。
侍棋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轻手轻脚地脱了我的鞋袜。翠儿则走进屋里拿了药,和侍棋一起给我擦上。
“轻点,轻点。”我皱着眉头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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