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着也是微仰着头,想了会儿说道:“就怕是看不清那颗真心,误了一生。”
我听后,心下猛地一惊,忙收好神色,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想的确实透彻。”四阿哥看着我似是自嘲的笑了笑。
那天用了晚膳后,与洛儿一同下着棋。
“想好了?”
洛儿点点头。
我见了笑了笑,放下棋子,一招制胜,“今儿下完了,明儿再下吧。”
洛儿看了一眼棋局,有些丧气,拉着我说:“额娘,就再下一盘,就一盘。”
我摇摇头,摆手道:“这都第几个‘再一盘’了。歇了。”
洛儿耷拉着脑袋,站起身就回屋去了。
晚上拿了书在灯下又看了会,不知不觉看着竟快子时了,我捏了捏发酸的手臂,隐隐约约见着洛儿房里的灯还亮着,便过去看了看。
走进房里,看见洛儿只穿着单衣坐在床头看书。我见了赶忙走上前,拿过他手里的书说:“这是学的谁呢?还挑灯了。”
洛儿见了我,走下床,对我说:“额娘,我正看对弈之术呢!”
我皱了皱眉,拉着洛儿上了床,“不准看了。”
洛儿有些委屈,说:“这会儿阿玛还在书房呢,怎么额娘不去和阿玛说这些?”
我笑着帮洛儿盖着薄被,说:“额娘说不得你阿玛,这才要说着你。”
洛儿撇撇嘴说:“那日与阿玛下了一盘棋,儿子输了;与十三叔下着棋,儿子也输了。今儿与额娘下了这么多盘棋,怎么就没赢一盘?洛儿不甘。”
我听着好笑着说:“你是瞧不起你额娘呢,额娘可是赢过你皇玛法的。”
洛儿听后睁大了眼睛,说:“真的?”
“额娘敢拿你皇玛法唬你?”
洛儿听后点点头。
“该歇了?”我看着洛儿说道。
洛儿笑了笑说:“歇了,明儿再与额娘讨教。”
我点点头,给他吹了灯就出了房门。
没想着第二天洛儿便病着了。太医看过后,我坐在床边给他喂了药,说:“那昨晚的挑灯夜读你可知道悔了?头还疼?”说着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依旧滚烫。我皱了眉,“额娘不要担心……咳咳……洛儿没事。”洛儿咳嗽着说道。我接过一边翠儿递过来的冷水帕,给洛儿敷上,说道:“额娘不扰着你了。你好好歇了。”洛儿点点头,我见着便站起身出了屋子。
洛儿从小一直很健康,八年来,偶感风寒的日子亦是少之更少。对于洛儿的这次染病,我也是担心忧虑,早晚的看着煎药,喂药还有询问。还好不过几日洛儿便就恢复了,自己也是松了一口气。
岂料半月后进了六月,洛儿便一直有了咳嗽。那些日子的每日每夜我都极其悉心的照料,直到看着洛儿安稳的睡下了,才回屋歇下。
终于有一天自己也是病倒下了。
“好些了?”坐在床边的四阿哥看着我醒了忙问道。
“还好,就是没精神。”
“怎么这么多天了还这样?”
我摇摇头,之后便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之后,康熙听说我病着了好些天不见好,便吩咐说让我住了畅春园。想着在府里洛儿每日昏晨探病担心,弄不好自己病好了洛儿却又病着了,到时翠儿更是忙的没消停了,便应了吩咐进了畅春园。
在畅春园住了没多久,府里便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洛儿大病了。我听了消息后,脑子一蒙,险些晕过去。康熙见了赶忙让人扶我坐到椅上。
“皇阿玛……”我踉跄着站起身跪到康熙身前,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康熙伸手扶了我,说:“你这身子怎能回府?朕不允。”我无力的摇摇头,康熙拿我没办法,便吩咐让月萍与我一起回了府。
一路上身子飘忽无力,精神更是恍惚涣散。下了马车,身子更是软的连站都站不稳。
由月萍扶着到了漱兰院,四阿哥一见着我赶忙走上前,“怎么出宫了?”
“回四爷的话,福晋坚持要回府,万岁爷也是没办法。”月萍一手扶着我,对四阿哥说道。
“洛……”我刚想说话,就感觉身心仿似被抽空了一般,再无一丝力气,晕倒过去了。
那半月时光,仿佛是梦一般恍惚。精神极其不好,每次一醒便让月萍扶我去看洛儿,看着躺在床上的洛儿,周边的太医给他施针的施针,用药的用药,自己亦是在一边无助的流泪,直到哭着晕过去了,四阿哥便把我抱回了房里。几次三番我精神几近崩溃,整个漱兰院亦是几近崩溃。直至后来,四阿哥没办法看着我这般耗损下去,更是让太医给我施了针,让我一直昏睡过去。
清醒后,看着月萍身上的素衣,我平静的没有流泪。月萍与翠儿哭着劝我哭出来,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们。我恍惚着所有的情绪,将自己藏在与他们隔离的情绪之外。太医见着我的情况,亦是无奈的摇头,当自己要把自己的心藏匿的时候,无论谁都无法接近与触动。
直到那一天,康熙下了旨,为了记入皇家玉碟,给洛儿正式赐名:弘晖。
听着圣旨,我终于忍不住哭倒在地,四阿哥上前扶着我,我抱着他伸手打着他的后背,“是你,是你。若不是你,若不是爱新觉罗姓,洛儿又怎会如此?”
四阿哥紧紧地抱着我一字不说,沉默。
“我救不了他,……我知道那些又有什么用?我不该做他的额娘,……若不是因为我是那拉·若兰,是你的福晋,又哪来爱新觉罗·弘晖,洛儿又怎么会这样?”我声声嘶竭,眼泪打湿了四阿哥的前襟,他一直沉默着紧紧地抱着我,直到我哭到再无力气,晕了过去。
这就是我最后有关洛儿的记忆,模糊而又沉痛。模糊的让我总以为这是梦而已;沉痛的让我每次意识到这样的事实而心如剜割。日子的这一击击溃了我自以为很淡定的心境,迅速而又彻底。
别院清心轻几许 万般无奈情几深
那晚一醒来翠儿服侍我吃了药后,抬眼就看见胤禛与太医一起进了屋子。太医走上前给我把了把脉后,对他说:“四爷,福晋无碍,只要好生歇息修养,不久便会恢复了。”
“我想到别院去住。”我缓缓闭上眼睛对他说。
“你身子这么弱……”
“我要去别院。”我打断他的话,轻声说道。
“四爷,一个清静之所对福晋的身子亦有所助啊。”太医在一边说道。
他听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我过些天便让人打点。”我依旧闭着眼睛没去看他,轻轻地点点头。
几天后,我便携了翠儿一起去了别院。虽然我只带了翠儿一人,但是自己清楚他悄悄地安排了多少人。与翠儿一起出院子去郊外时,有人跟在后边;晚上睡下了还是听得有人潜在房间附近。有时小睡时,会听见翠儿与人低声说话,福晋睡得如何,吃的怎样,还有什么交代……他有时会来别院,但也只是在我休息时,站在屋外没有入门。对于这些,我都装作不知情,他有他的想法,我有我的所求,各自都平行的运作着,平静而自然。
三月后,康熙便下了旨,说是让我进宫去。到了乾清宫,康熙走到我跟前说:“这三个月,你可躲够了?”
听着康熙的话,我立马跪下了身子。康熙弯腰扶起我说:“再怎么躲你还是四皇子的福晋,还是我的媳妇,不是?”
我低着头没说话。康熙叹了一口气拉我一起坐到椅上说:“难道这新年也要撇了皇阿玛在那儿过不成?”
我抬头看着康熙,眼眶有些湿润。“若兰听从皇阿玛的话,这就回府。”
康熙点点头,“回府前朕再准你回将军府小住半月,如何?”
我看着康熙有些说不出话。“不愿?”
我听着赶忙站起身行了礼,康熙见此便吩咐了一边的苏培盛,说:“让人备车,送兰丫头回将军府。不要让老四知道。”
我有些意外,康熙看着我笑了笑说:“你还想让老四打发一群人盯着你不成?”
我也是扬了扬嘴角,轻摇了摇头。
对于康熙的安排自己很感动,可以在回府前让自己的情绪有个过渡。他真的是一个心思极其周全的人。对于他我除了有一种崇拜与敬畏外,还有一种很特别的依赖感。然而这种依赖感不是平日你随便可以体会到的,只是偶尔中的偶尔,让你在绝望与失意时候,单纯作为一个小辈暂时脱离四福晋的身份,摆脱历史的沉重,从他这里藉取那可贵的温暖与安全感。
“若兰,听说你往别院住了三个月?”额娘握着我的手对我说道。
我低着眼点点头说:“额娘别担心,皇阿玛许我在这儿住半月后再回府。”额娘叹了一口气,“这些月见着又瘦了。”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说:“若兰还好。”
额娘点点头,正说着话看见一个丫头端着点心走进了屋里,身形相貌感觉有些熟悉。额娘见我看着那丫头,说:“若兰,怎么了?”
我转过头,看了看额娘说:“这丫头看着眼熟。”
额娘笑了笑说:“难怪,那时你还与她玩过躲猫猫的呢!”我想了想,是第一次遇见康熙时候,“是福婶家的小侄女?”我回过头问道。
额娘点点头。
我伸手拉过那丫头,说:“真的是你?”
她低着头福着身子说:“回福晋,是奴婢。”
额娘见着说:“听说这会儿你身边就翠儿一人了,她也是极懂理的,要不额娘把这孩子给了你吧。”
“这怎么能……”
额娘摆摆手说:“额娘与你也没什么好瞒的,这也是四阿哥央了我再给你找个丫头,你可明白?”
我低了眼点点头说:“让额娘担心了。”说着见额娘站起身拉过一边的丫头,说道:“往后便跟着福晋吧,要好好的侍候才是,知道了?”
“青儿明白,定尽心尽力的伺候好福晋。”
这青儿,翠儿,名字倒是像有心挑的一般。
半月后自己便带着青儿一起回了府里。重回漱兰院,心中难免还有些痛心与哀伤。
“主子。”翠儿见着我忙出来迎了我。
“这是……”翠儿看着身边的青儿问道。
“青儿,还记得翠儿么?”青儿点点头,在一边行了万福说:“翠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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