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刻,望着他冷冽悲痛的容颜,她却觉得心口一阵窒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却莫名想要哭出来。
南月奴,这一切不应该都只是一场戏吗?!
从因焦长卿入狱,受了那么多磨难开始,她就在刻意扮演着他所珍爱的那样的人。她的确是个好演员,骗过了他,也骗过了自己……
“我……”她开口,声音暗哑,微微垂首没有勇气去看他,“我从未爱过你,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在等今日。”等着送他上断头台,如此而已。
这番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割在他心口,他不可置信地摇头,过往种种这般真实,哪里会是一场虚情假意呢?
她若不爱他,如何会将自己交给他?若是不爱,如何会为他顶罪入狱?若是不爱,如何会与他私定终身……
可这一刻,她却是说,她从未爱过他……
大牢里一片死寂,北堂策似乎也并不急于将他捉拿,反倒像是给足了时间让他们做诀别一般。
南月奴顿了顿,继续说道:“九爷,你曾同我说过,皇宫里尔虞我诈、步步惊心,谁都不可以相信,可是,你怎么就信了我呢?你怎就忘了,我是入过大牢,历过生死之人,为了保命,我什么都会做得出来,你……怎就信了我呢?”
是啊,他怎就信了她呢?
焦长卿唇角微微掀起一抹苦涩,却是同她道:“因为你是南月奴。”是那个他所珍爱,那个让他第一次想要付出真心的南月奴。
简短的几个字,没有过多解释,他转身,艳红色的衣衫衬得他整个人风光霁月,即便是站在大牢之中,即便是被押解的罪犯,他依旧高傲得不似凡人。
再没有看她一眼,他走在一群侍卫的最前方,温文儒雅、步履决绝。
太子北堂策最后看了南月奴一眼,并没有将牢门锁上,只是同她道:“你随时可以走了。”
而后,便就随着大部队一道离去。
整个天牢里再一次恢复死寂,月光透过窄小的窗户落下,却见她脸色一片苍白,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静静抽泣着。
好似自己很重要的一件东西彻底失去了一般。
她知道,那个男子……再也不会为她温柔、为她搏命,甚至于……为她倾尽一世芳华……
在南月奴还是南家大小姐的时候,面对焦长卿守护一生的承诺,她是相信且期待过的,乃至于后来甘愿为他而入狱,替他顶罪。可当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那个男人从未出现在她面前,好似是从她生命中消失了一般,所有的承诺都变成了她无尽悔恨。
直到她在狱中笈荆之日,也彻底粉碎了她心里的期待,所有的爱恋好似都化作一团云烟。让她再也无法相信那个男人对她所做的任何承诺,即便是他后来将她带入宫中,护她、宠她,可那心里早已长出来的疙瘩即便是被挖了也终究还有坑。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到底是个人吃人的血腥世界,她甚至觉得自己倾尽一生也无法适应这样一个世界。
等到有人毫不犹豫地拆穿她的假面,直道她的来历,她才终于抓到一丝希望。
那人同她说,只要她愿意配合着来演这出戏,他便就告诉她怎么回到属于她的那个世界去。
这样的诱惑,对于在这个世界遭受无尽磨难的南月奴来说,却是再大不过了。
她毫不犹豫地应允下来,按照他们所设定的步骤,一步步引君入瓮,走到今时今地……
焦长卿临走时那最后一道目光,已是化尽所有对她的眷念了吧?!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彼此再也不会纠葛,再也不会有所眷念……
可是,她的心却是为何这般痛。
像是呼吸生生被人掐断,又像是跳动的心脏猛地被人剜出,疼得让她几欲昏厥……
南月奴再没回去宫中,而是去了南家大宅。荒废的宅子被焦长卿重新整修过,素素瞧见她的时候,慌忙将她迎了进去:“小姐,你的脸色不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出事?出事的人……不是她。
“素素!”她一把抓住素素的手腕,连忙说道,“你去帮我打探下,二皇子被杀一案的结果是什么?”
“好好好,小姐你别激动,我先扶你回房休息。”素素虽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关心这起案子,却还是哄着她。
看她现在脸色苍白,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死灰般的黯然,不禁也有些担忧起来。
她哪里能知道,南月奴之所以会这样,全然是她也参与了这起谋杀案。
谁都不会想到,真正杀死二皇子的凶手会是当今圣上,只为利用北堂轩的死来挑起李家与三皇子北堂琛之间的战争。
北堂琛私下与李贵妃偷情的事,皇帝早已知晓,却是不动声色地安排这么一出,既除了自己两个不孝的儿子,又能巩固太子的帝位。
当然,他最重要的目的,便就是趁机取了焦长卿的性命!
南月奴一直想不通,皇帝向来将焦长卿奉若神明,待他是比自己的几位亲生儿子还要纵容,却为何突然对他起了杀意?!即便如此,她却依旧助了皇帝,背弃了焦长卿……
这几日,来找她的人很多,却每来一个人,总能将她好不容易筑起来的心防再一次坍塌。
神无乐说:“你可知皇帝为何要杀九爷?就因为你!因为九爷要为了救你而离开雾北!”
她这才知道,焦长卿被禁锢雾北,皇帝待他态度温和的原因,是因为神族那句“护长卿一世安康,便得雾北百年安好!”这对四大国势力最弱的雾北来说,是莫大的恩赐。
“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抵挡得住三国夹击?”南月奴扬眸,对神无乐的话很是不解。
可她并未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而是同她说:“今日你背弃了九爷,我却也不同你计较,你只需记住你今日的选择,他日莫要来纠缠九爷!”
神无乐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南月奴,如今面对她的背叛,她反而显得有些平静。
焦长卿的性命没那么容易取走,便就利用这件事让他们之间彻底斩断,倒也是值得的。
然而,神无乐刚走,六皇子北堂靖便来了。
他一脸阴沉,看向南月奴的时候,就好似一把利刃直直朝她射来,恨不得将她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
他没有如神无乐那般斥责她,却只同她说道:“离开这里吧!”
南月奴微微诧异,却是一时没听懂他的意思。
北堂靖沉默些许,同她道:“你以为知道了这么多事情,你还能安然活着吗?”怕是第一个会取她性命的人就是皇帝北堂钧天!
这一点南月奴又岂会不知,她不过是在等,等焦长卿最后的判决而已。
可是,北堂靖的下一句话却是彻底将她击溃:“这是长卿让我带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从今而后,他与你之间再无瓜葛,望你好自为之!”
☆、125。 新欢·旧爱【第二更3·000+】
即使是早已预料到的结果,即使是她所一心期待的结果,可偏偏在听到的时候,让南月奴的心抽痛得厉害。
那个对着她温柔浅笑,腹黑的时候挑/逗她至极的男子,最终选择了对她放手……
即便是心里再痛,她却依旧对着北堂靖露齿浅笑:“替我多谢九爷关心。”
她将自己的情绪掩藏得极好,几乎叫他看不出破绽。
北堂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紧,却是道:“南月奴,你当真是狠!眭”
而后,他便再未回头,大跨步离开了南府。
一直到那身影彻底离开视线,南月奴才好似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一般瘫坐在地上。
“小姐!”素素一声惊呼,想要上前去扶她,却被她一手推开赠。
她就好似个迷了路无助的孩子一般,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声音却是如此得撕心裂肺……
毕竟是皇室丑闻,民间隐隐流传出关于这件皇子谋杀案的消息,却也不知是真是假。素素打听了好多个版本回来,却独独没有一个提及焦长卿。
“小姐,六皇子当日说的话很对,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安全的地方避一避?”这些日子以来,素素多少有些明白南月奴这么反常的原因。
现在皇帝忙着处理这件事,自然没精力来对付南月奴,一旦案子定型,她的确在劫难逃。
可是南月奴却是微微摇头,皇帝若是想取她性命,大可不必放她出天牢。这背后,怕是有人故意压制着皇帝来护着她!
南月奴在等,等那同她交易之人快快告诉她回去的方法。她想,一定是现在离得太近,所以心才这般痛,等到她回去那无法跨越的光年之后,这痛楚一定也会慢慢减弱,直到消散……
然而,她还未等到那人的出现,便就迎来了小卓子。
小卓子一见她就跪倒在她面前,脸上虽然写着对南月奴的愤恨,可嘴巴上却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他说:“南姑娘,看在我们九爷先前对你不错的份上,你去看看他可好?”
“他怎么了?”南月奴眸色微扬,她在外打听了许久都未曾有他的消息,没想到竟有人主动前来汇报了。
“还能怎么着,九爷受了刑大病一场,现如今还爬不起床来,这些日子更是不吃不喝,像是个活死人一般,就差快断了那最后一口气了!”小卓子无不夸张地说道,却每说一个字都如一把利刃剜在她心头。
“他……只是受了刑吗?”南月奴眸色微黯,光是想想那高傲的人受刑,心里便更替他难过。
小卓子不察,只如实说道:“皇上暂时还不敢对九爷怎么样,所以现如今也只是将他软禁在阎月楼,并收回了东厂厂督的身份。”说到这里,他免不了一声轻叹,“九爷如今却是比我这个做奴才的都还要凄惨呐!”
听到他无性命之忧,南月奴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却顺势问道:“二皇子的案子,皇上是如何定夺的?”
“三皇子在朝积累的势力与李相势力明里暗里斗得不可开交,皇上如今隔山观虎斗,谁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南月奴闻言却是明白,皇帝是想坐收渔翁之利。血脉相连的父子,却生生要逼得对方走上这条充满血腥的路来,这大概也是生在皇室的悲哀吧?!
“南姑娘,您若是当真不愿意去便就直说,又何须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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