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认人呢?”
“奶奶!你……你们”王大夫吞吞吐吐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实话告诉你们吧!从昨晚你们来了后,我老公就有所变化。我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我很担心会对你们不利。以往来这里医治的病人都是男的。你们来了后他虽然依旧不说话,但却并不排斥你们。南宫荷走到他身边,他自己也没走开,也没赶南宫荷走。而要走到他身边,就是我也要身穿男装,因为他走火入魔后排斥一切女人走进,甚至是他自己的妈妈……
以前他画一个红嘴唇大约要半小时,精描细绘的,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那都是我的嘴唇。可是刚刚我看到他不再精描细绘,而是简单勾勒。那嘴唇我看着看着竟然越来越像南宫荷的。你们说,你们说我该怎么办?”王大夫像个害怕而无助的孩子,与昨日的成熟干练判若两人。
书生说:“你说的我都知道,刚刚我还和南宫荷说‘也许你能唤醒走火入魔的画家,让他回到现实中来。’王大夫,难道你不想让画家回到现实中来吗?”
“你开什么玩笑!我请教过多少专家教授,花了多少心思去钻研。我老公还执迷不悟不能回复,凭什么一个小女孩却能唤醒他?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老公,或者这孩子受到伤害,谁负责?”王大夫筋疲力尽地说。只有她知道自己有多累。
书生喃喃自语道:“我说的是‘也许’!这也许就是可能的意思。两种可能啊!一种是好的,皆大欢喜;一种是坏的,你老公越来越沉默,像个活死人一样喽。”
王大夫脸色苍白,难以抉择。南宫荷和奶奶不明所以,无话可说。
这时,画家笑嘻嘻地走来。他拿着自己的画,对着南宫荷的嘴仔细打量。看的南宫荷全身起鸡皮疙瘩。
“像!像!真的很像!”画家心满意足地欣赏自己的画作。
南宫荷小孩心性,忘了害怕,夺过画家手中的笔,给白纸上的一个个红嘴唇打着一个个叉叉,说:“不像,不像!重画、重画!”
画家怒发冲冠,一边睁大眼睛瞪着南宫荷,一边撸起长长的衣袖。书生慌忙把南宫荷拉到自己的身后,一副戒备的状态。奶奶吓得心惊胆战,王大夫又惊又恐——这是三年来,丈夫第一次开口说话,虽然只有六个字‘像!像!真的很像!’……
画家无视他人的变化,依旧瞪着南宫荷,说:“不像?你自己来画!”
“我自己来画?”南宫荷迟疑地问。其实她更想问的是“难道你画的红嘴唇是我的?”
“对!”画家艰难地蹦出一个个简短的字词与南宫荷交流。南宫荷想起初次见面,书生代替画家回答南宫荷的话——他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他曾说‘这个地方,我曾来过’,我估摸着这个画家的初吻丢在了这里,他想找回来。所以就天天来这里画红唇。既然他开口说话了,我就慢慢引导他跟大家说说,说不定真能帮助慕容笑画家回复记忆,从走火入魔的状态中走出。
于是,南宫荷鼓起勇气从书生后面走到慕容笑的跟前,说:“要我自己来画可以,咱两人来比赛,王阿姨、书生、奶奶来当裁判。”
“王阿姨、书生、奶奶来当裁判,我和你来比赛画红嘴唇?”画家不确定地问,过了一会儿,他又接着说:“不用比了,你输定了。我天天画你的嘴唇,画了999天了,你能跟我比吗?”
画家慕容笑的话越说越利索,听他说话的人越想越毛骨悚然。王大夫想的是自己闯进老公画室的那个深夜,老公画的是个古代女子,都画完了,就差一个嘴了。结果……难道说这个古代女子就是眼前的南宫荷?
南宫荷想了想说:“那可不一定!即便你真的天天画我的嘴唇,画了999天。那也不能跟我自己比呀?我是天天看着自己的嘴唇,懂事起对着镜子看,对着水面看。我看了16年,有谁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嘴呢?何况谁输谁赢不是有我们两个比赛者定,要由王阿姨、书生、奶奶这些裁判投票决定。”
“你说的有道理!现在你去准备画笔,咱们开始比赛吧!”画家慕容笑胸有成竹地说。片刻又吩咐王大夫说:“老婆,你去画室把那张还没画上嘴巴的古代仕女画拿出来。今天我要把它画完!”
王大夫惊愕的说不出话来,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傻呆着。书生拉了一把王大夫,轻声说:“照他的要求去做吧!是福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书生和王大夫去画室扛那副还没画上嘴巴的古代仕女图。奶奶不放心自己和孙女与画家呆在一块,也拉起南宫荷的手,说:“既然要比赛,荷儿,咱快去画室挑画笔、纸张吧!”
一行四人很快就拿到了作画用的画具,扛出了那副还没画上嘴巴的古代仕女图。画上的古代女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南宫荷。只是没了嘴巴,服装不同而已。王大夫见过那副古代仕女图,并没有感到惊异。慕容笑画的古代女子让书生和奶奶害怕。那画上的古代仕女和南宫荷的比例一样大,纤毫毕现,眼神咄咄,让书生和奶奶觉得随时都可能从画中伸出一只手……问题是这里已经有了一个南宫荷在……
南宫荷倒不害怕,看到画上的仕女图,就好像看到了神话世界的自己。那里的南宫荷穿的就是这种粉红罗裙的古装。少了嘴巴看起来有些怪异,但此时的南宫荷就有了必胜的把握。
比赛开始了!画家慕容笑在调色板上调出最鲜艳的大红,对着洁白的画纸一挥而就。南宫荷不慌不忙摘下花盆的凤仙花,挤出粉红的花汁。然后照着镜子用小拇指轻轻地涂抹着嘴唇。
慕容笑看看画纸上鲜艳的大红的嘴唇,觉得与那一套粉红的古装不配套。又重新调制粉红颜色,看看南宫荷的嘴唇,再看看画作上的古代仕女,耐心细致地精描细绘起来。
奶奶很着急,孙女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她哪里会画画呀!小时候她就是一个马大哈。画个乌龟八条腿,画只小鸭尖尖嘴……她看着画家慕容笑都快画好了,而自己的孙女还在对着镜子描唇。奶奶更着急了。王大夫看着南宫荷的一举一动觉得莫名其妙;书生倒是很钦佩南宫荷居然能急中生智,他期待看一场好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慕容笑对自己笔下的红唇很满意。他交上去让三个评委欣赏评分。三个评委对着这以假乱真的红唇都打了满分。大家都等着南宫荷提笔作画,南宫荷走到古代仕女图旁,对准嘴巴的位置亲了下去。于是,古代仕女有了粉红的唇,整副画作也妩媚起来……
三个评委热烈地鼓掌,画家慕容笑走上前去,真诚地对南宫荷说:“祝福你,你赢了!”
☆、第51章 众说纷纭话催眠
对于南宫荷与慕容笑比赛画红嘴唇,误打误撞将走火入魔的慕容笑唤醒,王大夫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王大夫知道许多催眠的案例,像丈夫慕容笑这样自我催眠后的绘画天才真是少见。像他这样顺其自然地醒来的人也挺少。
催眠术,尽管它有几千年的历史了,尽管它已经被科学渐渐接受,尽管它神功奇效,尽管王大夫也是一名大夫……但是王大夫坚定地认为,它是一种黑暗的法术,不正派。它利用了人类自身心理的弱点,把人变成玩偶。
王大夫向大家讲了一个亲生经历的催眠故事:
有一次,我出差到一个小城市,给一个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打了个电话。那个老同学叫李梅,她听说我来了,立即邀请我到家里一聚。
李梅说了她家的住址,我去了。一进门,我就闻见厨房里有煎炒烹炸的香气,扑鼻就是热情和温馨。寒暄了一阵,李梅对厨房喊道:“黄立,你出来。”黄立就一边擦手一边走出来了。
李梅对我介绍:“这是我老公黄立!”黄立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朝我点点头,又走进了厨房。
李梅是个浪漫多情的舞蹈演员,而黄立像个农村来的民工。而且,李梅三十多岁了,那个黄立一看就是刚刚二十出头……我怎么看都觉得两个人很不般配。
那天,李梅和我喝酒喝到很晚。我俩将学校的丑事趣闻温习了一遍,又谈起了阔别多年的有联系的一些同学的情况。
黄立很少说话,他一直坐在沙发上,拿一本厚厚的书,一页一页慢慢地翻,从前到后,再从后到前,好像在找一枚永远也找不到的书签……这情景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
几天后,我出差回来了。我和另一个老同学,也就是南宫荷的主治医生王八通电话,说起了李梅和她的丈夫黄立。
王八说:“你别开玩笑了。李梅的丈夫黄立出了车祸,一年前就死了!”
“可是,我千真万确看见他了呀!”我急切地说。
“那就是她又嫁了一个男人,他也叫黄立。”王八估摸着猜测道。
我觉得这个解释太牵强。开始回忆那个“黄立”的面孔和神态,越想越觉得这个男人很诡异。
我越想越担心,几天后,请假又一次去了那个小城市。当天就给李梅打了个电话:“李梅,我又来了。我想跟你谈个事,你必须把你丈夫支出去。”
我来到李梅家的时候,那个“黄立”果然不在。我坐在李梅面前,想了半天才开口:“李梅,那个黄立是谁?”
李梅毫不犹豫地答:“我老公呀。”
“你跟他结婚多长时间了?”我又问。
李梅不解地反问:“五年半了。到底怎么了?”
我很不安地朝门口看了看,低声说:“你老公一年前不是出车祸了吗?”
李梅一下就瞪大了眼!“李梅!”我叫她。
李梅使劲摇了摇头,似乎一下醒了过来,惊恐地说:“我好像想起那场车祸了!可是……这个跟我过日子的男人是谁呢?”
……原来,李梅被小区的保安催眠了。她把这个保安当成了黄立,一心一意和他过日子。催眠师保安对已经被催眠的李梅说:“你最爱的人来了。”被催眠的李梅接受了这个语言暗示,立即会做出亲吻、拥抱的举动。实际上,李梅所拥抱、亲吻的很可能是催眠师保安随手递给她的一个枕头或者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