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澈净勾起我的下颌,锁住我的目光,他的双眸中火光藤绕,眸色渐趋炽红:“我没有死,就在你面前,你开心吗?”
我避开他犀利的目光,轻轻颔首。
流澈净稍稍扳过我的身子,眉峰蹙起,眸光幽暗:“阿漫,为何总是躲着我?你怕我么?你究竟在想什么?告诉我,嗯?”
我轻轻拉出一抹淡笑:“没有……躲着你……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唐王与端皇后举止不端,所以……”
“你就是担心这个?那今晚你无需担心。”流澈净无赖的笑了,眼底犀利的锋芒悉数消散。
无需担心?是何意思?他带我来这里,就是要远离龙城和唐王府那些神出鬼没的耳目?就是要与我双宿双栖?可是,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我已不是当初他所想要的贞洁女子,在他眼前的,已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的女人。
不是我不愿意……我只是不确定他能否接受这样的我……刹那,鼻端紧涩,双眸含泪,我抱紧了自己:“不要逼我,我已不是从前的端木情了……你明白吗?”
流澈净双臂一紧,俊眸紧眯,灼热的气息袅袅拂来:“什么意思?阿漫,你不想嫁给我了吗?不……喜欢我了吗……后悔了吗?”
我定定的看着他,不由得痴了,他薄软的双唇,他挺勾的鼻子,他傲毅的剑眉,即使闭上眼睛,他所有的一切亦是深深烙印在脑中,此生此世,再不会消失。我紧紧闭眼,轻轻摇头,泪水纷落……
流澈净捧住我的脸,俯身吻着脸上的泪水,一点一滴的舔着,温柔的触感激起阵阵酥麻……毯子滑落,他一手更紧的揽着我,一手解开自己的衣物,双唇点吻着侧颈与肩骨……此时,我再无力支撑,任凭他将我引向深渊、引向漫无边际的原野。
他将我放倒在羊毛毯子上,湿湿的长发垂落如丝缎,缭绕于湖蓝织锦地毯上,妖冶如盛放的黑色之花。火热的身子覆压上来,他的双眸笑影沉沉,我望见深潭似的濛魅双眸中一个女子容光模糊却风娆,仿佛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迷乱的刹那,一幕缠绵的画面切入脑中——薄削双唇流连不舍,大手游移、抚遍全身……我霍然睁眼,那一夜,冰火情蔻,极尽缠绵,另一个男子,却为何如此相似?
流澈净有所察觉我的异样,复又攫住我的唇,直至我神智模糊。
四肢交缠,些微的疼,瞬间充满——那夜,浑身滚沸,身子的惊痛仍是清晰的,随着那起伏的身子,堕入一种忽起忽落的晕眩……
蓦然一震,我几近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同一人,却为何如此相似的感觉?兄弟又如何?四分相像又如何?为何如此相似?
一幕又一幕的接连闪现,与眼前的情景交融、重叠,我紧紧闭眼、狠狠咬唇,竭力撇开那不断涌现的记忆……
我倏然抱住他,与他一起沉沦。
******
我终是无法抗拒他的蛊惑,与他一起堕入一场情火缠绵。
脸颊的烧热渐趋消褪,我抱住双腿,裹着羊毛毯子,呆呆的看着火星明灭、幽火腾腾,那明耀的光影中,慢慢的映现出一张英俊绝美的脸庞……流澈潇,已经死了,真的死了,是我害死他的么?
整颗心,缓缓的揪痛,那些黑衣人,究竟是什么人?……楼外秋雨似乎停了,屋内温暖如春,弥漫着一种撩人的光色,令人筋骨酥软。
一股炙热的气息从身后包拢而来,一双铁臂将我紧紧围抱,他的侧脸摩挲着我的右腮:“在想什么?不歇息一下吗?”
滑软的触感袭来,我双眼迷蒙,轻声道:“我不累……”
流澈净轻微的挑开羊毛毯子,掌心缓缓覆上胸口的柔软,轻柔而有力,仿佛那是一触即化的雪团,激起我身上无数丝麻,自灵魂深处滑出一声细吟,软倒在他怀里。
他的声音温柔而暗哑:“阿漫,我在扬州说过的话,都忘了吧。如今,只有你,我的手中只有你的手,没有旁人!我要你记住,从今往后,你只能想着我、念着我,再不能有别人的影子!”
心底惊起万千涛浪,心念急速转动:难道他已经知晓我与流澈潇的纠葛?也知晓冰火情蔻的那一夜?却全然不在乎?只要我从此以后不再念着流澈潇?是这样的吗?
“听清楚了吗?”流澈净的语气坚定而狠,勾过我的脸庞,盯着我,目光森厉。
他一本正经说来,极为霸道,却隐藏着深深的惶恐,完全不似他平素豪迈不羁的脾性。我笑了,心中充满了甜蜜与酸涩,反问道:“那你呢?王爷是否也只会想着我、念着我?以往和以后的红颜知己,你都不要了么?”
流澈净淡淡一笑:“你何时见到过那些红颜知己?”
“绛雪不就是么?”差点儿脱口而出,硬生生的咽下。说来,绛雪对他的爱,丝毫不让于我,只怕比我还要刻骨铭心。她已经走了,就不要亵渎她也罢。我转眸一笑,淡漠道:“王爷不想让我看到,我当然见不到了。”
流澈净揉着我的后颈,呵呵朗笑:“以往的,你当然见不到了,以后的,你只能见到一个,她就是与我一起淫乱宫闱的端皇后。”
我怒视他,冷哼一声:“谁跟你淫乱宫闱了?”
流澈净嘻嘻笑道:“原来她还不承认!真不承认,我就只能逼她承认咯!”说罢,他一手将我揽倒在臂弯,啃咬着光裸的颈项肌肤,刹那,酥麻之感流窜全身……
闹够了,他取来宫娥早已备好的男子袍服,为我穿上,笑道:“方才在王府是皇后伺候本王宽衣,现在就让本王伺候皇后穿衣!”
穿戴完毕,流澈净揽着我下楼,沉声道:“匆匆一载,我不在你身边,你变了很多,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你究竟在想些什么?能否告诉我?”
我拿开他勾在我侧腰的手臂,随口笑问:“我变了吗?哪里变了?你倒说说看我哪里不一样了?”
流澈净略一沉吟:“说不上来,以前我往往可以猜到你的心思,如今却是不能,你把自己隐藏起来了。也是,经历了这么多,有所改变也属人之常情。”
或许,我是真的变了,在血腥面前淡定冷漠,在生死之前从容不惧,在浮沉之间宠辱不惊,清澈的眼眸已然烟尘缭绕,清冽的容颜已是冰冷无情。
掌心相握,流澈净携着我漫不经心的行走于行宫。他说回城之前陪我走走,弥补一载以来对我的亏欠。
路面是湿的,雨后的空气很清晰,夜风很凉,侵入口鼻,直抵心底,凉了五脏六腑。行宫朱廊巷道,宫灯凄迷,光影摇曳使得夜色愈加浓暗。手心里全是他的温暖,我感觉得到,他是愉悦的,昏暗的光影在他的唇靥拉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此时,他不是唐王流澈净,我也不是端皇后端木情,只是两个寻常的男女,携手漫步,时光静静的流淌,从指尖滑溜而过,或许,一生就这么过了。然而,彼此的身份早已注定,真要摆脱,唯有卸下唐王肩上的重负,唯有端皇后香消玉损。
表哥叶思涵与我说过,唐王奇迹般的一跃成为二十万大军的统帅之王,与他的家财万贯密不可分。上官豫统帅的二十万大军镇守西南边陲与东南沿海,军饷短缺多年,大军只能自给自足,对朝廷多有怨言。凌朝灭亡,扬州小朝廷即立,上官豫却被奸贼所害,其部下将士怨愤不已,从此对凌氏越加深恶痛绝。
隆庆王攻克浙州,意欲一举歼灭东南沿海大军,因雷霆挥师北上,不得已拔营北上追击、回守洛都,东南沿海大军得以保存实力。
天下大乱,百业萧条,民生疾苦,大军最大的问题亦是军粮短缺。唐王投入麾下,立即帮上官锦解决了军粮问题,得到上官锦的赏识与信任,不久,大多数将士都知道了流澈净这个神秘的人物,且他身手高强、骑射一流、仗义豪迈,迅速笼络了一大批将士。顺理成章的,流澈净一步步的登上统帅宝座。
叶思涵简略道来,很是轻巧与淡漠,我却能听出他言辞之中的艰辛与惊心动魄,如有微小的闪失,军心便一溃千里,说到底,唐王聚拢、赢得的军心,是用无数的钱财换来的,东南、西南大军愿意为他北上洛都挥戈血战,优渥的酬报具有极大的诱因。
军心,并非一夜之间建立的,而唐王流澈净做到了,却是摇摇欲坠,犹如空中楼阁。他要进一步拥有大军绝对的军心与忠心,摆在眼前的只有漫漫长路,只有刀光剑影与铿锵铁血。
恍然回神,方才发现已经站在“在水一方”亭中,眼前是波光暗寂的眉湖,而他不知何时早已揽着我的腰肢……我侧脸看着他,倨傲的神色暖暖的漫不经心,飞拔的剑眉渐趋拧紧,脸色慢慢的凝重……我不明所以,刚要出声——
陡然,腰间的手掌一紧,流澈净将我紧紧勾在身侧,抽剑出鞘,雪光骤然一闪,直直切入眼底,迫得我闭上眼睛。只听见薄软的精钢软剑震出尖细龙吟,于暗夜中渺渺的荡开……
我凝神细听,却是听不出任何细微动静,却觉周边有无数阴冷的目光扫射过来,无形的杀气渐渐的嘶叫而出。
极速奔行的脚步声,整齐、沉稳而细微。须臾,数十个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似的出现于我们眼前,鬼魅般的黑影影影绰绰,将我们团团围拢。面罩上方的眼睛清亮而森然,手中长剑的银光摇晃如星芒,刺破沉沉浓夜。
流澈净黑眸微眯,迸射出冰寒的光,将我护到身后,懒懒含笑道:“这么多人,看来本王不死不行啊!”
一个蒙面黑衣人冷漠道:“没错,此处便是你葬身之地,有美人陪你,到了阴曹地府你也不会寂寞了。”
106.【32】伤势加重 'VIP' 2013…03…18
流澈净狂笑,不羁的笑声穿透了重重夜幕,震得我心胆俱裂,却是淡定——经历过多次生死,我已然生死不惧,而且,只要是他在我身旁,我更加无需害怕,亦不会害怕,心中奇异的镇定从容。
突然,他若惊电般跃出,向一排黑影冲掠而去。仿佛山风呼啸,势不可挡,他迅捷的剑招、招招毙命,傲岸的影姿飞掠如闪电,腾挪于数十黑影之中……寒芒烁闪如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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