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哪来的小情人,天天被你这么压榨,我还有时间去找小情人?”亭亭玉立的少女一出口居然是男子低沉浑厚的声音,白世通一顿抱怨。
傅尔焰却不以为意,刻意闹他般,轻佻地靠在他身上,染香的帕子滑过他的脸。
“就是呀,白哥哥都那么忙了,若是要找小情人,不如来我易钗阁呀,妹子一定盛情款待。”
“别、别,易钗阁里,你是母夜叉,你手下的个个都是母老虎,我可惹不起,我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听到她说要盛情款待他,白世通忍不住流下冷汗,忙抽身离开她的倚靠。
傅尔焰轻蔑地哼了声,尖细的窦丹点了点他的脑袋。
“就你那点出息……也不知道是谁,当初一见我就说要娶我。”
白世通一阵恶寒,想到初见时登徒子般的行为带来的恶果,他就悔不当初。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就是因为当初年少无知,有眼无珠,不食人间险恶,这才卖身给赤炎宫,一辈子做牛做马。”明明是精干的真汉子,白世通却抽过傅尔焰的帕子,压了压眼角,一副小媳妇的委屈样儿惟妙惟肖。
“得了,不要跟我说,你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到处听墙角,玩得不开心,若不是我当初慧眼识金,把你拐来赤炎宫,你现在就准备接你家的事业吧。”傅尔焰一眼便知他在做戏。
“这倒是。”随即,白世通喜笑颜开。
“宫主妹妹,今个儿招我来为的是啥事呢?”
“最近江湖上是不是有异动,是否有人与皇室有过密的接触?”傅尔焰正襟危坐,切入正题。
“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江湖上本来就不太平,只是这届武林盟主似乎特别热衷于举办这次武林大会。以往,江湖中人以切磋武艺为目的,今年却弄出个什么风云榜,不仅按武艺高低排英雄榜,还按门派强弱排榜,以往从来没出现这种情况过。”
傅尔焰边听边点头。
“白哥哥说得在理,若这什么榜真的是武林盟主弄出来的,只怕是其心可居,不仅能摸清江湖势力,还能让江湖人自相残杀。只是,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
“这是疑点之一,至于你说的是否有人与皇室有接触。据我收到的消息,有,但探子被人认出杀了,所以是谁我还不知道,对方似乎对我们赤炎宫有一定的了解,那探子是我一手**出来的,实力出众居然也栽在对方手上。”
想到自己的手下为奸人所害,白世通神色微微黯淡。
“不管对方是谁,有什么目的,只怕都与这次武林大会有所瓜葛,我打算亲自去一趟调查清楚。”也算是安慰手下的在天之灵。
傅尔焰蹙眉,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做法。
她静默不语,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右手食指的戒指,低头思索着,忽然美目一转,有了主意。
傅尔焰抬头,妖娆娇笑道:“武林大会居然不发请柬给我,是说我赤炎宫不属于武林么?既然如此,我偏要去。你暗我明,这次我们双管齐下!”她强硬地决定,势必要闹的武林大会不可开交。
白世通无语。
宫主啊,人家这不是找不到赤炎宫的具体位置吗?怎么给你发请柬……
有了决断,傅尔焰起身,打算告辞。
“你先去武林大会,等我将这里的事安排好,过几天我就去会会那些自诩正道中人的伪君子。今个儿就到这,我先走了。”
“慢。”白世通拉住傅尔焰,自随身的皮囊中套出几样东西,塞到她手中。
“虽然你在江湖上常年蒙面,连我都没见过你几次真面目,但你还是易容再去吧,毕竟你之后还要主持易钗阁的事项,不能暴露你的真实面目。这是我新做的人皮面具和易容用的胶水,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看到白世通眼中的关切,心知他是真将自己当妹妹般疼爱,傅尔焰真诚微笑:“那就谢过白哥哥了。”
☆、042 市集幻影
正当傅尔焰与白世通在密室相商的同时,上官轻云恰好在悦来客栈斜对面的第一酒楼雅间中与人谈生意。
听着眼前的合作对象的滔滔不绝,上官轻云承认自己有些心不在焉,这样的状态,自那个人离开后,已持续了一年多。
他依旧是一袭白衣,温文尔雅,嘴角带笑,注意力却并未放在坐在对面的人身上,而是靠着窗栏,泛着黑紫之气的左手无意识地抚着挂在腰间傅尔焰留下的紫玉箫,眼睛看着楼下市集熙熙攘攘的人群。
“……所以,只要上官公子愿意与我合作,将京城的瓷器生意拓展到邻国不是问题。”见上官轻云望着窗外,瓷器世家周家的当家,周普轻唤:“上官公子,上官公子?”
“嗯,听着呢。”上官轻云应声,视线依旧没有移回雅间内。
自知继续滔滔不绝,会惹人厌,周普停下生意上的说辞,虽然是第一次与上官轻云商议往他国拓展,在本国,两家却已合作多次,他与上官轻云也算熟识。
虽是熟识,他却从来没弄懂过眼前这个看似随和的男子,就比如此刻,明明两人坐得如此近,刚才所谈之事,上官轻云若不表态,他就猜不到他的心思。
他周普,虽不敢标榜自己经商之才无与伦比,但好歹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近十年,练就一副火眼晶晶,见人说人,见鬼说鬼,总能将对方的心思摸个七七八八,但面对这个较之自己还稍年轻几岁的男子,他却有无从下手之感。
他的说辞上官轻云早已听过数回,只是他开出的条件并非优渥,若是上官家自己做,也不会相差太多,反而是周家需要仰仗上官家,即便自己有扩展之意,他对此项合作却兴致缺缺。
上官轻云的沉默,使周普略感尴尬,替他斟上酒,客气地说:“吃菜吃菜。”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周普疑惑,虽然他不懂他的心思,但一年半之前的上官轻云并非这幅心不在焉的样子,虽然一样的高深莫测,但之前的他若是别人与他交谈,他必定看着对方,有所回应,即便并不打算合作。
上官轻云望着窗外,似在发呆。
已经一年半了,她究竟要惩罚他多久,难道就真如青衣说得那般,如此绝情,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在她如此撩拨了他之后?
楼下市集的人流未曾停过,突然一抹红艳进入眼帘,他的胸口似被重锤狠狠一敲,双目顿时睁大。
只见楼下人群间,一身段姣好的红衣女子经过,虽是背影,却给他熟悉的感觉,停滞的心重新跳动起来,上官轻云突地站起,动作幅度大得连身前的餐桌也被带的重重一震。
“上官……”公子?
周普口中,公子两字还未道出,眼前已失去上官轻云的踪影,只留下雅间的雕花木门大敞着。
看到那红色身影,上官轻云如风般掠向楼下,这一年半来这样的情景发生过无数次,不论是与人相处,或是自己独处时。虽然,他总是失望而归,却从来不曾放弃。
冲出第一酒楼的大门,上官轻云在酒楼外的市集人流间,搜寻方才的艳红身影,然而片刻后,他失落停下,别说是心中的那个人,就算是那片妖娆的红色,都不曾入眼。
难道,过度思念已让他神智尽失,连颜色都辨识不清了吗?
沉重地叹了口气,他闭了闭双目,掩去心中的绝望,再次睁开时,眼中恢复一片清明。
见第一酒楼的掌柜的,担忧地在门口张望,他走回酒楼,淡淡一笑,说:“别担心,我没事。”
回到雅间,周普面露困惑,上官轻云也不解释,微笑道:“让周当家的见笑了。”
周普见识到上官轻云异常的举动,联想到市井传言,试探道:“听闻上官公子近年来积极朝外扩展,甚至经手上官家未曾涉及的行业,难道与方才的事有关?”
上官轻云看着他莞尔一笑,不否认也并未承认,只是,脸上却闪过极淡的恨意,对她,也对自己。
“周当家,您说的事,我会与手下主管再行商议,过几日再给您答复。”
碰了个软钉子,听出上官轻云婉转赶人之意,周普只能起身告辞。
“既然这样,我先行回府,等候上官公子佳音了。”
望着周普离去的身影,上官轻云的思绪却飘回了一年半之前。
那个雪夜,青衣留下了三样东西便离开了,而他震惊于傅尔焰的决绝,未能及时下令让侍卫跟上青衣,错失了唯一能找到她的机会。
染瑕的白玉他时刻带在身上,这是他赠她的定情之物,既然送出,就不因有退回之理。今生今世,他只认她一妻。
紫花迷情蛊的解药,他不曾服用,而是将全身蛊毒逼至左手。三日一次的蛊毒反噬,他心甘情愿受着,既然是迷情蛊,反噬必定如情伤般痛苦不堪,她恋他之时是否也如他遭受蛊毒折磨这般,心痛却也甜着。
每每这样想着,他也就不觉得难熬,这是她与他之间唯一的联系,既然是她给的,他怎舍得解去?她留下的一切,他都细心收着,自然也包括这蛊。
百草的解药只有一颗,风儿和紫鸳中毒时,她只对风儿采取了紧急施救,护住了风儿的心脉,是故,毒发数日后,解药送来之时,紫鸳已逝,解药毫无争议地让风儿服下。
只是他并不觉得,以她的性格,会没有任何理由,便对平日毫无瓜葛的紫鸳施以援手,而解药一开始便注定是她为风儿做的。
只是他半年之后才顿悟,她只做一颗解药的理由。
由于昏迷时间过长,风儿清醒之后神智有些混乱,记忆部分缺失,半年后才恢复全部记忆。恢复的那一天,他告诉他,原来在他昏迷之前,她已发现紫鸳神色异常,推测应是紫鸳受人指使下毒。
明白了真相的他,满心愧疚,心痛得无以复加。他虽然相信她并未对风儿下毒,却以为她心胸狭窄,对无辜旁人不愿施以援手。他这才明白,自己对她的误解有多深,深到他居然想不起自己何时曾不带任何偏见地仔细欣赏过她的美好。
然而,风儿最后一句话,却震得他心魂俱颤。
她,有孕了。
就在他遗弃她之前。
而他,亲手毁去了她对他的信任,对他的情。
☆、043 可疑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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