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坚持,在她的泪水面前变得可笑,什么声誉,什么世俗,只要她安好,似乎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
他望着自己的手。
曾经,幸福对他来说,唾手可得,若他能认真倾听她的述求,现在他的手中躺着的,会是他嗷嗷待哺的稚儿。
他微微闪神,环着她的双手却不曾松开。
透过轻薄的衣衫传过来的温暖,煨热了她的身体,她轻轻挣扎,抗拒他的体温,也抑制自己萌动的心。
“焰儿,我要如何才能留在你身边。”他的声音清润,语气平淡,却带着恳切请求。
他越是温和平静,她心中越是烦躁,她推开他的手,起身,站到窗边,双手紧紧抓住窗沿,泛白的指关节青筋突起。
她崩溃地低声咆哮:“我让你滚,你听不懂吗?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你!难道许灵儿的事情,还让你看不明白么?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曾几何时,她以为她是恨他的,恨他为了维护他人而忽略了她,只是后来她渐渐发现,她对他的恼怒并不是恨,而是对现实的无奈,两人一正气,一轻邪,不同的观念,不同的经历注定他们根本无法走到一起,明明是那么喜爱他,可勉强在一起的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
“抱歉,”他自身后环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俯首于她肩窝,歉然的嗓音带着哽咽,“抱歉,我的错,抱歉……”
他源源不断的歉意险些让傅尔焰泪如泉涌,她吸了吸泛酸的鼻子,挣开让她留恋的怀抱,她转身,脸上挂着茫然的笑。
“你真想要留在易钗阁?”
“嗯。”
“易钗阁现在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位花魁。”
上官轻云闻言微微一愣。
只听傅尔焰继续说道:“若是你要留下,唯有这一途。”
无需过多考虑,他从容应允。
“好,只要能留在你身边。”
自长歌失踪后,易钗阁的花魁之位一直空缺,众花娘摩拳擦掌,誓要夺下此位,而诸多恩客也万分期待,由焰娘亲自**出来的易钗阁新头牌,将会有多么风情万种。
因此,时隔多日,当易钗阁放出消息,今晚新头牌将当众献艺,一时间,在新老客户中掀起轩然大波,众人纷纷摩拳擦掌,誓要夺下花魁第一夜。
大堂中搭起了一人高的唱台,轻薄的缎带自唱台正上方向四周展开,红绸软垫,乌木古琴,布置不算奢华,简单中透着雅致。
傅尔焰一身正红金边的鱼尾曲裾,婷婷立于高台之上,以金丝编织而成的蒲扇遮挡着娇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韵味让前来捧场的诸多男子不由地看直了眼。
她娇笑着招呼各路人马,八面玲珑的手段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耐心地等着新花魁登场。
场下已坐满了人,傅尔焰打了个响指,高台后的帘子被侍女撩起,一白衣女子从帘子后面缓缓走入场中。
女子异常高挑的身材,让在场的寻芳客们顿时一愣,然而那温润如玉的气质却立刻俘虏了所有人的视线。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一斯文公子晃神间,忍不住喃喃念道,周围的人纷纷点头,这如仙的清雅气质恐怕只有洛神堪堪比拟。
女子乌发如墨,面色白皙,如水的双眸带着点点春意,让人深感平静惬意,挺直的鼻梁,徒增英气,胭脂染红的薄唇微微含笑,神秘而婉约。
女子的美目随意扫过场下,清雅圣洁的气质让人不敢亵玩,因而愈发心痒难耐,“她”在古琴前跪坐,修长有力的食指在丝线上舞动,潺潺琴音如流水般震慑人心。
“好琴!”
在琴艺上稍有造诣的某位骚客,双眸一亮,忍不住低声惊呼,引得其余人等纷纷赞叹。
台下众人惊艳的神情被傅尔焰一一看在眼里,嘴角挂笑,冷眼扫过全场,心中充满不屑。
那么多人在场,竟没有一个明眼人,台上献艺的明明是位俊逸男子,仅一小小误导,却被所有人当做温婉红妆。
只是她心中虽冷哼不断,娇颜依旧甜美,她在台上微微施礼,弱柳扶风的身姿瞬间将为新任花魁着迷的众男子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这位便是我易钗阁的新头牌,名唤如玉,容姿绝代,气质淡雅,琴艺过人,身价,自然也是不凡,还望各位多多捧场,焰娘在此感激不尽。”
从高台下望去,男子们贪婪的欲望尽入眼底,场上失控地开始竞价,众人纷纷喊价,想要成为第一位新头牌的入幕之宾,而财不如人的男子,只能望人兴叹。
一曲方歇,如玉起身立于傅尔焰身后,高挑的身形将她完全笼罩,似因场上火药味浓重的竞价而惶恐,又似隐含着守候意味,护在她身边。
一红一白,一高一矮,一冷一热,两道阴影在他们身后互相交缠,耐人寻味。
☆、086 花魁初夜
易钗阁新头牌,如玉姑娘,一出现,与傅尔焰迥然的淡雅气质,立刻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各路权贵纷纷带着金山银山前来,希望能买下如玉姑娘一夜缠绵,只是易钗阁当家鸨娘,焰娘,此次却不急着为如玉标价,反而吊着众人胃口,一直处于观望阶段。
相异于易钗阁前院的门庭若市,后院的幽静似乎是另一个世界。
傅尔焰约了墨羽岳,在凉亭中下棋,身边跟着几位随侍的侍女。
自那日被墨羽岳撞见她与上官轻云缠绵,而把话说开后,墨羽岳对自己的感情绝口不提,只是以知己身份陪伴在她身边,他双眸中偶尔流露出的难以自制的情意,也被傅尔焰刻意忽略。
两人虽各执一子,在棋盘上厮杀,墨羽岳却明显感觉到她的心烦意乱,表现在棋盘上,便是急进,思前不顾后。
他抬眼,朝她身后不远处望去,见一身白衣,飘逸如谪仙的如玉姑娘正倚栏凝视,脸上一片淡漠,但一双清冷的眼眸,似乎带着些不清不楚的深意。
这道幽幽的目光好像就是傅尔焰烦躁的缘由。
见她在棋盘上放下一子,墨羽岳轻笑着开口:“你家如玉姑娘正在看着这边。”
傅尔焰冷哼一声,不作回应。
“她似乎不太喜欢我?”墨羽岳再次试探。
“她不喜欢你是因为你离我太近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我以为……自古花魁应该都是女子?”
傅尔焰这才从棋盘中缓缓抬头,瞥了眼前笑得意味深长的男子,语气带着轻嘲:“我还以为整个皇城的男人,眼睛都瞎了,连男女都分不出来。”
墨羽岳失笑摇头。
“你还真是大胆,这样雌雄难辨的把戏都玩得出来,你就不怕当众砸了你易钗阁的招牌吗?”
“我敢玩,自然有把握玩得起。”她胸有成竹地回应道。
远眺两人有说有笑,灼灼目光愈发深邃,盯得傅尔焰如芒刺在背,暗暗生恼。
自从答应让他以花魁身份留下后,他几乎无时不刻出现在她身边,导致她频频失控,脾气异常火爆。
“我不明白,他究竟做了何事,让你至今无法原谅?明明你心里还有他,为何不愿跟他一起离开易钗阁,既然不愿,又为何不能接受我?”
墨羽岳将自己心底的疑惑和盘托出,却见傅尔焰目含苦涩。
“我和他的事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楚的,我们不可能在一起,原因……已经无所谓了。你为何要知道这些?难道你是他请来的说客?”
“我是心疼你的固执啊……”墨羽岳叹了口气,幽幽回道,却激不起傅尔焰一丝动容。
墨羽岳走后,如玉装扮的上官轻云优雅地进入凉亭,遣退了随侍的婢女,将棋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妥。
“他是谁?”原本他以为墨羽岳是一无关紧要的人,但连日来,傅尔焰几乎天天与他见面,频繁的接触,让上官轻云心底惶然。
傅尔焰别过眼,避过他灼热的视线,轻声说:“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会和你搂搂抱抱?”他语气中的酸意,连他自己都暗暗叹息,何况傅尔焰这易钗阁主事的,自然有所察觉。
她眉儿一挑,双臂环胸,翘着腿儿,睨着上官轻云,挑衅地回应道:“怎么?看不惯吗?看不惯大可离开,易钗阁可不是我求着你留下的。”
明知她巴不得他尽早离开易钗阁,上官轻云怎可能让她得逞?
“我不会离开易钗阁,除非你跟我一起走。”他噙着笑,淡淡地说。
让他做花魁,当众羞辱他的男性尊严,逼不走他,刻意挑衅,在他眼里跟孩儿把戏一般,一切的手段似乎在他面前都行不通,傅尔焰恼羞成怒,起身一拍桌子。
“上官轻云,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别忘了,我易钗阁的花魁可不是摆摆样子的。花魁要能为我接客,赚进大把银子,你以为我让你留下只是为了走走过场吗?”
面对傅尔焰的威胁,上官轻云依旧云淡风轻,他从容回道:“只要你不怕砸了你易钗阁的招牌。”
傅尔焰细眼一眯,美眸间流转着动人的神采,兴致勃勃地使坏样儿,让上官轻云险些闪神。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真让你接客,可别说你后悔了。”她恨恨丢下威胁,重重踩着青石板路,离开。
上官轻云说是这么说,但没想到傅尔焰居然会使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一间布满红帐的喜庆房间中,他云鬓散乱,面泛潮红,双手被绑缚于身后,身上被下了足量的软经散和合欢散,浑身酥麻虚软,双腿间灼热的铁杵昂然挺立,叫嚣着要求发泄。
他身上仅穿着轻薄的女式亵衣,倚靠在床头,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恼怒之极。
若是此次让他顺利脱身,他必定要好好教训她一番。
丹田空虚,无法聚气抵御阵阵燥热,上官轻云凝神静气,调整呼吸,强迫自己摒除杂念,并想办法脱身。
此时,门被人大力推开,男子兴奋的喘息声,透过薄纱,传入内室。
上官轻云轻轻抬眼,朝外面望去,见一高大魁梧的男子身影正朝室内走来。
清冷的眸子顿时增了几分恼意,在旁人眼里看来却是娇羞万分,春意满园。
男子沙哑的声音带着垂涎地吸气声,他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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