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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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锁心-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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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一眼怀里正在酣睡的小东西:“我也在想,等想到了,也许会告诉你。”

皇帝笑了一下,有点喘不过气,可见身体很差,难怪兴师动众的拨了御林军把他捉来。

“今夜是除夕,也不该让你们一家分开,连昇,把他带进来吧。”皇帝对季连昇摆摆手。

没多会儿,李卒进到殿里,来到我身边时,视线扫过我和小孽障一眼。那一刹那的视线胶着,我竟觉得有几分安心,因为有他在身边。

御林军围院之后,他并没让倾倾来扰我们,他先跟他们来了宫里,我是之后才到,所以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年,你父亲来请朕给你取名字,你可知道朕为什么要替你取这个‘卒’字?”皇帝道。

“卒,棋子,只可进,不可退。”

皇帝笑笑:“你打小就聪颖出众,从你五岁在行宫大殿上,童声童语地驳斥胡人使臣起,我就一直深信你将来的成就绝对能胜过你父亲。可惜,你始终不愿与皇家结亲,咳……”撑着桌案咳嗽两下,“先王嗜战,以致大位传到朕手里,国库空虚,民生凋落,朕的身子又一向不济,子息也多是年幼,朝中权臣林立,朕不能不为后世着想。”叹息,“阿卒啊,你妹妹这件事,朕做得的确有失公允,但是作为一国之主,朕不能只考虑这些小儿女的事,朕希望你能助太子成就魏国的万世基业。朕为你们存了二十五年的家当,希望你们能平北胡,除南蛮,克东齐,逐荒西,解我魏国四面环敌的困境。咳咳……”他手指在我身上指两下,“朕可以晋她为皇族,他日出嫁,她的丈夫和孩子封侯加爵,世袭罔替,以弥补朕做下的错事,如何?”

一堆屁话!我在心底暗哼,把刀刃架在别人脖子上,嘴里却说要重金收买。

“如何?”他再问一次,像是极怕他不答应。

“若臣不答应,陛下当如何?”李卒道。

“朕,便只好送你去见你的父亲了。”

李卒面无表情地回道:“臣倒是颇为想念义家母,只是想起来有几件小事尚未了结,在此与陛下做一个明细:秋时,胡人使臣索要的礼物清单尚未点清,蛮叛乱仍有遗害,西荒的前哨也正在筑建,这些事,也许陛一下心中早已有了计量,臣就此交付。”

“……”皇帝笑得相当气怒,“朕可以成就你,同样也可以毁了你!”

他抓住我的手说:“李卒逃亡漠北时,曾与野兽同食同住,牧人唤我作畜生,如今李卒能将此话坐实,该谢陛下成全。陛下今日若杀,我李氏自此灭族,不杀,我李卒他日助魏称雄,不退不霸。陛下,信是不信?”

“……”

从万仪殿出来时,恰逢子时,但见满城灯火。

站了大半夜,也冻了大半夜,我实在是没半点力气,瘫坐到天阶上

怀里的小孽障刚醒,没哭,只是一眨不眨地望着夜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外面的世界。

我第一次主动去碰她,手指从她的额头一路滑到她的小嘴上。

这个笨蛋居然把我的手指当成了食物,没命地吸吮起来。

我正看得有趣时,从头顶落下来一条毛擎,将我们盖了个严实,我正打算伸手拨,忽觉身子一轻,整个人旋在了半空,他的呼吸声近在咫尺,听得真切。

我没再动,小孽障也没动。

直到我的身子沾到硬邦邦的马车,小孽障才开始扭动小手,我抬手拨开毛氅,柔亮的风灯轻轻摇曳在车帘前,荡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

马车沿着来时的路返回,一路上,灯火通明,原来这就是世人所说的新年。我长见识了。

“哇——”一大早小孽障哭得钻心入脑。

因在皇宫里着一了些凉风,回来后我便一直头疼,这小孽障又是不分昼夜地哭闹,虽不与我同屋,可只要她一哭,我便会自动睁眼,让人牙痒的习惯。

“倾倾——”,我抚着额头坐起身,我倒要去看看这小孽障还能怎么折磨人,一夜间闹了三五次,她到底是哪里不顺心?

穿过一道院墙后,来到隔壁,一进屋却发现他正抱着小孽障,自除夕那晚之后,我没再见到他,还以为他回了王府。

见我进来,倾倾与奶娘都有点惊讶,因为我不曾来过这儿,惊讶到差点忘了手里还端着药。

因见她们往小孽障的嘴里灌药,我有些没好气道:“怎么了?”

“小姐从昨晚上就闹,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积食,熬了药来,却怎么也喂不进去。”奶娘吓得脸都白了,主要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估计是怕他发脾气。

我看不过他们为了这点事就要灌药,遂道:“让胡生把药箱拿来。”我的药箱一直是胡生在保管,轻易到不了我的手上,这自然是李卒的意思,不知他是担心我会害死小孽障,还是担心我自绝。

胡生取来药箱后,我从中寻了几味药粉,掺兑到一块,以水调匀,喂到, 小东西口中,她却宁愿呛到也不咽。

她倔,我也不好惹,重新做一份,将她在他怀里竖抱起来,再喂。

最终她还是喝了下去,喝完也不再哭,只是睁大眸子看我。

倾倾说她像我,我一直都不觉得,这会儿发现这双眼睛倒真是跟我很像。

“过些日子,我送你们到月革去。”趁着我跟小孽障对视之际,他低道。

“把药箱还给我。”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他可以用他的方式照顾我们,但他不想见到我们——这是我的感觉。也许是我的身份太让他心悸吧。

月革城依旧是那个月革城,安静、洁白,与天相接。

他把我们扔在这儿很放心,在这里没人能伤害我们,当然,他也伤害不到,因为他远在天涯海角。

关于他的消息,我从未打听过,倒是身边的人总会有意无意地说给我听。

他们说,老皇帝让位,太子登基为帝,他是头等功臣,因此他得到了史商封赏。

他们说,他平了南蛮,筑建西原边城,功成名就。

他们还说,整个魏国的女人都心仪于他,但他仍不娶妻。

……

都是他们说。因为来这儿一年,我没见过他一次,他可能是打算跟我们死不相往来了吧?

“夫人,您怎么又带小姐玩这么危险的东西?”倾倾一把起正在我身边玩药草的小孽障,“奴婢只是让您帮忙看一下,您怎么能让她动这些要命的东西?”

啰嗦!我让她住手,她会听话吗?

“娘——抱抱。”小孽障挣扎着想往我身边来。

“小姐,您也真奇怪,都是奴婢在抱您,阿娘抱过您几次?怎么还偏喜欢往她身边凑?”倾倾再次神伤。

“娘——抱抱。”小孽障仍然拽住我的衣袖不松手。

我正在喂蛊,抽不出手推开她,便对倾倾道:“把皓雪放出来给她玩。”皓雪是月革王猎到的一只雪狼幼患,当做礼物送来的,我便给了小孽障做玩具,也省得她刚学会走路就四处乱钻,坏了我满露台的药。

“这怎么行!皓雪是狼,会咬人的!”倾倾到月革来后每天都在大惊小怪。

“没事,它敢再咬一次,我就再喂它一次蛊。”我跟大祭司学蛊术已经半年多,平时闲着无聊都在做这件事。

“小姐,您还是跟奴婢一起玩吧?”

“娘——”这小孽障的脾气倔得很,越哄越不听话。

通常这种时候,我看都不看她一眼。

大概半个时辰后,小孽障便跟小雪狼玩得不亦乐乎了倾倾则跟在她屁股后收拾烂摊子。

喂了一天的蛊,吃饭之前,我习惯带她们到温泉里泡一泡。

我们住在月革王宫西殿的西阁,这是他曾经的住处,这里是月革王宫的最高处,所以每日泡澡都要走挺远的一段路。

每次一回来,倾倾就会喊着明天一定不再去泡,可第二天依然会去。

今天回来得有些晚,进屋时,天色已暗,倾倾忙着去准备饭食,屋里只有我和小孽障,以及皓雪。

我将小东西的头发擦干,然后起身去衣橱里找衣裳。

“唔——”小狼患子突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自被我“调教”过两次后,它再不曾用这种声音示人过,此时定是见屋里来了生人。我随意披了条长衫,趴在内室的门口看一眼外间。

小孽障正坐在地上揪着皓雪的尾巴玩,皓雪则立在她身前,对着门外龇牙咧嘴,而门外正站着一个人——一个一年没见的人。

也许是灯光太亮,映着他的眸子闪闪发光。人还是那个人,脸还是那张脸,只是人有点瘦削。不是说他春风得意吗?什么春风能把人吹成这样?

我收回不小心与他碰到的视线,背过身倚在门侧的墙上。他来见小孽障的可能性大过于我,我不便打扰。

“娘——”小孽障被不熟悉的人抱时,只会说这一句。

我没理她的叫喊,仍旧倚在原处。

倒是皓雪比较忠心,唔唔了大半天。

“我是爹爹。”他的声音低且哑。

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向小孽障这么介绍自己。

我听得心里五味杂陈。

“娘——”小孽障仍然不屈不侥,并且已有了几分哭意。

直到倾倾进来,外间的杂乱才有所改变。

他们在外间用饭,我在内室整理衣橱。来这儿一年多,我连衣橱里到底放了多少件衣服都不知道,这还是头一次仔细查看。

小孽障通常都是亥时入睡,睡前总要喊几声“娘,抱抱”,许是今天有生人,她乖得很。

因不见外间再有响动,满以为他们都走了,我起身出来,迎头便跌进他那双黑眸之中。

说也奇怪,为什么总是我的视线先躲开?

“过来。”我对仍在他腿边撕咬的皓雪招手。这小畜生一张口就上瘾,不把东西咬坏,它绝不松口,连人话都不听,不管我怎么叫,它就足不理。

倒是他微微抬脚,一把拽下了腿上的小畜生,递给我。

我顿一下后才伸手接过来,因见皓雪的嘴角沾了血渍,我不禁一阵气闷,气这小畜生,也气被这小畜生咬的人。

我把皓雪关回笼子里,转身进屋,见倾倾抱了一床棉被来,正在外间的屏风背后铺床。

“夫人,宫妇前几天送来的那条羊羔毛的被褥在内室的橱里吧?”倾顿从屏风后探头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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