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刚才的气生得还不够厉害。”袁授顺了下她的发丝,目光沉沉,“顾晚晴,我今日最后同你说一遍,袁授待你之心此生不变,今日之后,我必不再把这话挂在嘴上了。”
(文。)顾晚晴低低一笑,终是放心了。
(人。)“有你此言,我必尽全力助你成事。”她说着,看到他眼中的笑意,知道他不相信她会有什么办法,她也不辩解,只是道:“你把在京中可以相信的人都说给我听,回去之后,方便照应。”
(书。)袁授见她还是决意回去,没有办法,只得细细说给她听。
(屋。)他身为镇北王世子,未来的太子人选,平日里巴结他的人自然不少,只不过他向来以冷面寡言着称,所以那些人虽然结交,却没有过深的交往,只有三方,其一正是王妃哈氏以及哈氏一族,他们与袁授的命运息息相关,自是不愿成全外人,对袁授可谓全心筹谋;其二是护国将军钟灵岳,钟灵岳的父亲乃是袁授祖父之心腹大将,镇北王初掌王位时他们之间便有许多嫌隙,而后其父告老,钟灵岳被调任两川总兵,算是脱离出了镇北军,一晃多年,镇北王如今稳居京城,钟灵岳携老父上殿探望旧主,以极低的姿态挽回了镇北王的信任,可这信任到底有多少,他们自己心知肚明,只能趁早打算另投明主;而第三方人,却是泰康帝的前右相范敏之,范敏之是雍朝大儒,于学术界和官场都有极大的威信,不过他在与聂世成的朝争之中败下阵来,早早便隐居归田,成立私学开席教授,就是这样一个人,手无缚鸡之力,可朝中官员多为他的子弟门生,又与一些隐世大族交好,这样一个布衣,言论却极有引导意向,亦是镇北王必定笼络的人选之一,只不过他官场失利后隐居十年,人学乖了,懂得待价而沽,对镇北王多有敷衍,对袁授亦然。
“钟灵岳手握重兵,皇上南下前他辩识先机早早率兵去边关戍防,聂世成几道圣旨他都推拒未归,父王一旦进京,他便日夜兼程带他父亲一同赶来,意欲重归父王麾下,可手中的兵权却是未交。”
顾晚晴想了想,“那他也真够大胆,就不怕王爷把他杀了或者拘禁,再另派他人去接手两川么?”
袁授轻笑,“父王要是能那么做,早就那么做了,钟灵岳自有心腹,若他和他父亲没能平安出京,两川兵力现下恐怕已经在和我们对峙了。”
“也就是说王爷暂时也奈他不何了?”
“不错,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只要他不来捣乱,等我们顺利拿下宣城父王登基,自然可以慢慢调理他。”
这也就是钟灵岳为什么另寻明主的原因了。顾晚晴缓缓点着头,又见袁授笑个不停,略略一想已经知道是在笑她,把脸一板,“你以为我不明白这些事,以为我刚刚说要帮你,都是无知幼稚之言吗?”
袁授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
顾晚晴本是不服,想辩驳两句,可转念一想,还是忍住,毕竟京中如何她还不知道,不能现在把话说满,便笑笑,“没有就好。”说着送了他一记鹰爪功,让他有口难言。
“至于范敏之……”袁授揉着腰眼龇牙咧嘴的,“他在外待了几年,越来越狡猾了,我、父王和袁摄,三方他都吊着,只看谁先露出胜机,才会放手一搏。”
听他这么说,顾晚晴倒有点惊讶,“他竟不看好王爷吗?”毕竟镇北王登基已是眼前之事了。
“父王素来以冷血无情着称,他要防着鸟尽弓藏这一招,自然不肯轻易许喏。”
顾晚晴点点头,心中又突然一动,睨着袁授好看的侧脸,眯了眯眼,“左东权所说的联姻,不会就是他们家吧?”
袁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却不直接回答,“哪那么容易?范敏之就两个孙女,一个新寡守丧,一个年纪尚幼,若非如此,你当父王会不动她们的脑筋?”
连新寡年幼都知道,还不就是他么?顾晚晴撇撇嘴,左东权能有那样的说法,定然是双方曾经有过意向,回去之后可得看好,不能让人钻了空子,他现在是她的了,版权所有,染指必究。
“你还是决意要回去么?”
听闻他话中带着几分孤单之意,顾晚晴挪过去轻轻揽住他,“我能帮你,就算帮不了太多,但一点两点总是能帮的,不说别人,回去帮帮王妃也好,李侧妃笑里藏刀,只有王妃一人应付,难免有疏漏的时候,如果王妃有什么不测,你也不会安心,就当我回去,替你尽孝吧。”
这番话说得十分平实,袁授听着却是无比的心暖,母亲、妻子,在一个男人心目中岂能分出高下?他希望母亲喜欢他的妻子,也希望妻子能敬爱他的母亲,所谓爱乌及乌,若没有顾晚晴这一层的原因在,他纵然感激叶顾氏当年对他的照顾,又岂会如此亲近,连左东权一事都不瞒她?
轻拥了她,袁授低语,“你只记得,天大的事情,也不比你和母妃的性命重要,莫要因小失大。”
这便是应了她了。顾晚晴乖巧地点点头,袁授又道:“若可以,定要阻止范家与父王结盟,男人志在天下,可有时候,妇人之言也未必不能左右事态发展。”
顾晚晴失笑,原来他也不是不懂,只是不愿自己回京犯险。天下间向来就不是只有男人,还有女人,柔能克刚,自古多少英雄豪杰为红颜不惜搏命?眼下京城必是人人自危之时,人人都不可轻信,那些自诩聪明的有识之士看似防范紧密,可却也是最难做决定的时候,只要好好运作,定有可乘之机。
听到她笑,袁授低头看了看她,也跟着苦笑,“我只是舍不得你,我想了你四年,从没想过你会愿意和我在一起,这段时间我一直像做梦一样,生怕你走了梦就醒了,如果是个梦,一辈子不醒才好。”
顾晚晴笑得更厉害,“还说以后不说这些肉麻话了,转眼就忘了。”
“我是说,我以后不会再辩驳了。”袁授说罢,低头封住那怎么也吻不住的饱满双唇,轻轻地吮,轻轻地咬,叹出一声极为满足的鼻息。
顾晚晴轻合眼帘,也在此刻感觉到了一丝不真实感。太快了,她第一次感觉到,她和袁授进展得太快,似乎刚交心,便相许,袁授有四年的思念时光,可她没有。她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不是感动、不是愧疚,而是一种如火般的炙热情绪,满眼的就只见他的好,尝了他的味道,就再不想收手,只想霸着他,恨不能把他所有的好处都一人占尽才好,而她甚至不知道这火是什么时候烧起来,只知火一起,就是极热。
或许他消失的这四年,她没有一刻忘记他,他思念着她,她何尝没有想着他?纵然并不关乎男女之情,可感情的底蕴,总在那里。
“我娘……不能让她回京。”这是不可商量的事,她绝不会让叶顾氏回京陪她犯险,再者,有叶顾氏在身边,也是她的一大弱点。
袁授点头,“我会安排。还有爹和昭阳,我会把他们一并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担心。”
顾晚晴咽回自己未说完的话,笑道:“我真怀疑,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我的心思你一猜一个准。”
袁授自然地道:“只要将你置于万事之前,想猜不到也很难。”
谈话自此而止。
顾晚晴的归期定在正月初八,她和袁授才在一起就要分开,自然份外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这几天袁授几乎足不出户地和她腻在一起,越近分离越是黏得厉害,顾晚晴也就越累得厉害。
刘思玉在顾晚晴出发前两天被孙将军顺利救出,她看起来精神有些委顿,脸色也十分苍白,像是受了惊吓,顾晚晴不便多说,只安慰了几句便与她分开,回到帐中才想起刚刚似乎半未见到林婉,她不是一同失踪了么?
这两日刚得了镇北王飞书厉斥的袁授在帐中静思已过,听了她的疑问目光不离书手中书卷,毫不在意地说:“孙将军破敌之时林婉连声呼救,被叛军乱箭射死了。”
第138章 回京
顾晚晴吓了一跳,自第一次见面开始,林婉就对她充满敌意又数次挑衅,可林婉并没在她这讨到什么好处,顾晚晴虽然讨厌她,但乍一听她死了还是十分心悸。再看袁授,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看书,眉毛都没动一下,冷静得很,心里不由得有些别扭,可转念一想,袁授在军中这几年,生死见得多了,自然不会像她这么大惊小怪,便释然,皱着眉头到炉边取暖,“怪不得刘思玉的脸色那么差,那怎么办?林婉也是七王府的亲戚,她是跟你出来的,会不会……”
袁授摆摆手,放下手里的书卷倚到她身边来,“她是跟刘思玉有亲戚,和七王府没什么关系,叛军狡诈,能救出刘思玉已属不易了。这次你是以护送她回京的名义跟着回去,回京后多去看她几次,以显示你这天医的价值。”
“我知道了。”顾晚晴靠到袁授的肩上,想到分别在即,心里十分的舍不得,头顶贴在他的脸颊上转了几下,越发的腻人了。
袁授轻笑,他喜欢她这样撒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顾晚晴知道他指的是回京这事,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真的很想帮你,就算帮不了大忙,一点点忙也是好的。”
她本是极为高调娇艳的颜色,可这几年沉着稳重了许多,也没有以前那么爱笑了,让袁授甚为遗憾。叹了一声,袁授勾了她的腿弯将她抱起,坐回刚刚看书的位置,把脸埋进她泛着暖香的胸口,“真是烦啊,看得吃不得……”
顾晚晴脸上一红,她今早发现来了月事,让袁授好大一阵懊恼。
“难道你和我在一起只想着那事?”顾晚晴板了脸,“那我提前走好了,免得让你心烦。”她说着作势要挣脱他的怀抱,却是一点也没挣动,被他牢牢地锢在怀中。
袁授盯着她吹弹可破羞得透红的脸蛋,响亮地啄上一记,又笑起来,别有深意,“嗯……这倒是个问题,你走了,我是能忍得住,你怎么办?”
顾晚晴狠捏了他的脸颊一下,自己也是面如火烧。从他们在一起到现在,短短的时日,她已渐渐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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