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眼睛,顾晚晴笑了笑,“不是,只是突然觉得……你也该嫁人了。”
青桐比她还大两岁,今年二十四岁了,在这个年代,是个货真价实的老姑娘了。
“奴婢……从未想过……”青桐心慌意乱,没有留意语气中的迟疑,顾晚晴却留意到了。
“先不说这事了。”顾晚晴坐得久了腰有些酸,让青桐扶自己进屋躺躺,“太后今天空手而归定然不会罢休,从今天起你随时在我左右,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有办法应付她。”
青桐不知是因为心中惊惧还是因为别的,泪眼朦胧地止也止不住,更让顾晚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这件事,一定另有内情。
因为心里惦记着这事,顾晚晴亲自去了紫宵宫等袁授回来,气鼓鼓地诉说太后想为他纳通房丫头的事,又一遍遍地嘱咐他一定要咬紧口风,千万不能一时大意上了太后的当。
袁授失笑,笑不可抑,连这些日朝堂上带来的烦扰都冲淡了些,只觉得她挺着肚子气呼呼地申诉的模样怎么那么好玩儿?有心想逗逗她,拿这事开开玩笑,可看到她每日进补依然苍白的面色,惹她着急的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应着,“好。”
见他答应,顾晚晴这才放心了些,袁授不想她为这种事情分神,便道:“我已让东权去接程家的人了,听你的,安置在他府中。东权为了这事,郁闷了好久呢。”
这个消息总算让顾晚晴的心情好转了些,郁闷?她要的就是他郁闷,当下便将左东权曾经“警告”青桐一事说了,“到处开屏,他以为他是孔雀啊。”
袁授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种过节,算算时间,都过去快半年了,不禁同情起左东权来,都说女人记仇,原来是真的,不过左东权那又臭又硬的脾气,有人治治他也好。
“东权说明天要送程家母女进宫来给你请安,我看他那样子,怕是想借机摆脱,不如……咳。”他很想严肃的,但说话时却忍不住地勾着唇角,“不如让他明日随程家母女一同入宫,他怎么带她们进的宫,再让他怎么带出去,可好?”
顾晚晴颇为鄙视的瞥向袁授,“你好歹是一国之君,居然这么算计自己的臣子……咳,就这么办吧。”
第181章 决定
第二天,程氏三口入宫,带着他们的自是百般不愿的左东权,看他足下微跛冷眼黑面,不知内情的还以为他身负了什么血海深仇,程氏三口本就战战兢兢,见些情景更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管低头跟在他的身后。
越临近甘泉宫,左东权的气场越强,他本打算送程家三口入宫后就甩手不理,不料袁授的口谕早到一步,由谁带程家人入宫这样的小事也需要圣上口谕?这事没鬼就怪了本来他可以找袁授开脱一下,服个软,不过他是谁?他是掌管护京禁军的都统领左东权,他身残志坚,他壮志凌云,他这辈子凶过狠过,就是没怕过,不就是顾晚晴想报复往日旧怨么?就算她现在贵为皇后,那也是一个女人,一个女人的报复,他会怕?
相较于左东权的战意燃燃,程氏三口的心里都是惴惴难安,卖了田产转战京城本就是一次冒险的迁陡活动,但他们只是想给自己谋个更好的出路,想让自家的女儿将来配个更好的夫婿,而不是守着那个小村子,靠山过活。
可,他们万没想到一转战,竟转战到了大雍朝最为神秘的地方来了。
“大郎……”程大嫂走了半天,又累又惊,双腿都有些软了,鼓足了勇气开口想歇歇,却是叫错了,想改口,可刚刚那股勇气已然消失,只能捉紧了自家男人的衣袖,低头赶路。
程义固然生性豪爽,可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陪着程织拿金钏去找顾晚晴时,他们并没存着投奔的心思,只是想看看故友,可金钏递进去没两天,他们就听说顾家的六小姐如今是当朝皇后,当时便把他们吓得不轻,又过一天,左东权从天而降,虽然他没解释什么,可从他的穿戴与随行的侍卫也可看出,这根本不是在他们小村待了数年的袁大郎啊。
早知道就不访这个友了,程义颇为后悔当初的举动,这些贵胄之人流落小村说不定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时隔这么久,哪还会记得他们是谁?就算他们记得,如今身份也是天差地别,往后再无交往之理,左右都是断交,何必再进宫一次,给自己找不自在程义虽是这么想,但想到往日与左东权把酒言欢的情景,也是不由心头发黯,他打猎谋生的本领还是左东权教的,如今他也凭着这一技艺与京中某家皮货店达成了短期合作关系,合家稳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再能聚上三五旧时好友,该是多么快意怎么就变了呢?
程义感慨不已,脚下却不敢怠慢,与程大嫂亦步亦趋地跟在左东权身后,相比于他们,程织的步伐稍慢,不是她赶不上,而是,她太难过了。
“袁大郎。”在一年多前离开了村子,她那时就想,他是一定要来京城与“家人”相聚的,如果她将来有一天也能到京城来,说不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毫无进展。怀着这样的憧憬,她一直收着顾晚晴送她的金钏,为的就是来到京城后再联系他们,可她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结局。
护军都统领,她以前听也没听过这样的官职,据说是由皇帝亲自领导,只受天子之命,这样的人,她如何配得起?
一家三口心思各异,忐忑不已地随着左东权到了甘泉宫外,那里早有宫人等待,见了他们,那个年轻的白脸太监笑道:“左统领辛苦,皇后娘娘正等着大人与三位旧友呢。”
程氏三口不由更为紧张,进入宫门时程织因过于紧张脚下一绊,马上被身边宫女及时扶住,程织脸上通红,连连小声道歉,左东权闻声脚下一顿,回头道:“别紧张。”
短短三个字,足矣让程织从自己的难过中清醒过来,她心中一暖,望着已然转过身去继续前进的左东权,轻咬下唇,已失望至极的心中又有什么东西鼓动起来,消散不去。
就在左东权踏上甘泉宫正殿台阶之时,一道窈窕的身影从殿中出来。[小说网·。。]
是青桐。
见到他们,青桐垂下双目避至一旁,待他们入了殿中,这才稍有急迫地抬头看过去,却不想正撞进一双阴郁眼中,青桐心中一慌,连忙转开眼去,可偷看之时被人抓个正着,仍是不禁耳根微热,久久不散。
左东权是出于军人特有的警觉才察觉到青桐的目光,与之对视一眼,他很快认出了青桐,不过看到青桐微红的双颊,他不由沉下目光皱了皱眉,这才跟上程氏三口的脚步,进了殿去。
顾晚晴早在殿中等着他们,见了程氏一家,记起许多旧事,难免提及以往,可程家人拘谨非常,就连向来大大咧咧的程大嫂都不禁额上冒汗,小心陪笑,顾晚晴实在别扭,就让叶顾氏陪着他们,自己则叫了左东权,出了殿外。
顾晚晴到了外面就沉下脸,也不废话,开门见山地道:“现在我给你个选择。要么我去与皇上说,给你赐一桩好婚事,全了程织妹妹的心愿;要么……”她一指不远处的青桐,“去和她道歉,你对她说过什么浑话,一一给我咽回去。”
左东权眉头皱得更紧,脸上的长疤因此微微扭曲,看起来更为骇人,他沿着顾晚晴的指向看向青桐,目光渐冷。
“皇后娘娘。”他开口,声音有如金戈铁石,“管教别人之前是否该查明真相?我与她说过的话我记得,但恐怕也没冤了她。”
顾晚晴一瞪眼,“没冤了她?你真以为她看上你了?我家青桐到哪不是抢手货?你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看上你?我呸。”
左东权满头黑线,“请娘娘注意言辞。”
顾晚晴记恨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哪听他说?当下列举了青桐种种好种不下数十种,最后一扬下颌,“你呢?你数数,除了你这张难看的脸难听的声音,时时刻刻想给皇上扯皮条的忠心外,你还有什么好处。”
听着顾晚晴的细数,左东权紧抿的唇角忍不住发颤,他在心中再次同情了他拥戴的皇帝大人一次,开口沉声道:“娘娘忘说了一样,为臣还有一条打不断的跛腿。”
顾晚晴沉默了一下,再次开口,话里话外带着无尽的鄙视,“这可不是我说的啊,我给你留过面子了,是你自己自揭疮疤,可别想去皇上面前告状。”
别理她,别理她,左东权心中默念数次,压下心头咆哮的万头草泥马,再次转回自己的正题,“为臣还有皇上的信任,有重职在身,有锦绣的前程,在富贵荣华面前,为臣外貌的缺憾的不足道哉。”
一句话说得顾晚晴柳眉倒竖,怒气还未及发,不远处的青桐恍惚一笑,面上带着些许的苍白走上前来,看得细些,她眼中又藏着些难掩的难堪,她朝顾晚晴拜下身来,轻吸了一口气,微颤着声音说:“娘娘,今早婢子收到顾家的信,说是我婶母如今病重,需人照顾,婢子可否出宫照顾一二?待婶母病愈即刻回宫。”
顾晚晴一愣,她是真没跟上青桐的思维。
本来她仔细想了想青桐的态度,又找秦福打听过,青桐之前对左东权的确不错,还常常带些点心水果什么的找由头给他送去,大概也正因如此,左东权才警告青桐不要对他用情,可那时青桐并没说前情,顾晚晴着实是一知半解地便恨上了左东权,现在细细一想,青桐对左东权青眼有加未必不是那日自己随口开了他们玩笑的缘故,所以顾晚晴总觉得自己有一分责任在身,就算不能成全青桐,也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定是要给她出气的可没想到……她这思绪怎么这么跳跃呢?怎么就……关婶母什么事儿呢?
“你……”顾晚晴“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头绪,青桐说完这些话却似松了口气一般,神色再不见之前的紧张为难了。
“娘娘,婢子不在的期间,娘娘多多保重。”
竟是在告别了。
几个时辰之后,夜幕降临之时,青桐走了,左东权出宫了,程氏三口也回家了,顾晚晴想起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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